第三十七章 柔情
“什么人？”冉子墨从书房里出来，心底很压抑，便想着出来透透气。却看见一身影伫立在那一片草丛中央，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啊？”芊泽被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她转身，眯起眼努力想要看清楚来人，可是由于这里灯光不足，她看得不是很真切，只是觉得那脸很熟悉。
“芊泽？”冉子墨在她转过身时便认出了她。“你怎么会在这里？”
“子墨哥？”芊泽大喜，脚步摸索着向他走过去。她已经有一段时日没有见到他了，还真的挺想念他的。
“小心！”忽地，他看见女子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身体踉跄一下，眼看着要摔跤，他吓得忙上前扶住了她。“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走个路还不让人省心啊！”
“呵呵．．．”芊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是有你在嘛？我相信你不会让我摔跤的。”
芊泽．．．男子一愣，她相信他，可他呢？却伙同她爱的男子一起欺骗她！
“芊泽，如果有一天，我欺骗了你，你会恨我么？”这话一问出口，便觉得有些惧意，他竟害怕听到她说恨。
“不会。”女子笑容恬淡，回答得毫不迟疑。
“为什么？即使我做了伤你很重的事也不恨么？”他不懂。为什么不会恨他？
“因为你是子墨哥啊！”因为你是冉子墨，因为你长着跟他一样的面孔，所以即使你真的欺骗了我，真的伤了我，我也不会恨你。因为我恨不了！
芊泽。我该拿你怎么办？一切似乎都已经失去了控制，他控制不了自己想要接近她的心，控制不了想要保护她的心。他是不是，已经喜欢上她了？这个认知，让他的心陡然一痛。
喜欢？即使喜欢她又如何，她已是烨的人。他和她，注定是要错过么？
“你怎么会在这里？眼睛不好怎么还到处乱跑？”他轻声责备。他知道她的眼睛在黑夜里看不清东西，因为烨曾问过他，要怎么样才可以治好她的眼。他翻遍医书，都没有找到能够治疗她眼疾的法子。
“我在追一只萤火虫。”她在院子里纳凉，忽然眼前出现一闪一闪的光，她知道那是萤火虫，她跟着那只萤火虫一路来到这，可是转眼它便消失在那草丛堆里了。
“萤火虫？”
“嗯，它像星星一样，很美丽。”她看不到星星，可是却让她看见了萤火虫。记得有一次，她生病了，很想看星星，可是那几天天气都阴阴沉沉的，天上一颗星星也看不到。后来李俊世为了哄她开心，特意捉了很多萤火虫，就在梦屋的花园里，那些萤火虫从纱袋里飞出来，一只只围绕在她的身边，仿佛她周围都布满了闪耀的星星。
萤火虫吗？冉子墨若有所思地看向那一堆草丛。
“对了，子墨哥，皇上的病情怎么样了？”思量再三，芊泽还是问出了口。她知道，一旦皇上驾崩，这天下必然就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她只想知道，平静的日子还剩下多久。
“皇上他．．．撑不了多少时日了。”他垂下眼，语气带着一丝无奈。“芊泽，你讨厌打战吗？可是，这战，注定是要打的。”他也讨厌打战，可是这是一早便已经定好的结局，谁也无力去改变。
“人命危浅，朝不虑夕。既然阻止不了，那就坦然面对。”她淡声道。她想过了，既然躲不过，那何不坦然去面对它。她始终相信，只要活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半夜，芊泽睡得迷迷糊糊的，极不踏实。梦里，她不停在追着一个人，可是她却始终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她只知道他把自己抛下了，不要她了。她只能一路追着他跑，她不要被抛下。
“不要走．．．不要丢下我．．．”她在后面不停地叫喊着，可是那人却越走越远。突然，芊泽因为走得太急，摔倒在地。前面那人停了下来，缓缓转身，他的脸．．．
芊泽惊得张大了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人对她勾了勾嘴角，然后便消失在她的眼前。
“烨，不要走．．．”她倏地睁开眼，额上涔出一层薄薄的冷汗。这个梦太过真实，真实得让她觉得心惊。她下意识看向床榻的另一边，空空如也，说明他并没有回来。
她曲起双膝，伸出手环抱住自己的身体，把脸深深地埋进自己的膝盖中，藉此来驱散那从心底升起来的恐惧。
“芊泽，你怎么了？”不知过了多久，她恍惚间似乎听见了祁烨的声音，接着她的身体被揽进一个略带凉意的怀里。
萦绕在鼻翼间的淡淡的檀香味告诉她，是他。心下忽地就变得安定了下来。她伸出手环上他精壮的腰身，汲取属于他的，让她觉得心安的味道。
良久，她从他的怀里退开，“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今晚要在书房过夜么？”
“处理完公事，放心不下你，便回来了。”他抱着她，贪婪着她身上的体温和气味，“做恶梦了吗？”
“没有，只是睡不着。”
“没我在身边睡不着么？”他轻笑。
“你少臭美，才不是。只是热得有些睡不着。”芊泽红着脸轻轻推了他的胸膛一下。
“芊泽。”
“嗯。”在他的怀里，感觉好舒服，让她有点昏昏欲睡了。
“送你一样东西可好？”
“什么？”他要送东西给她？芊泽的瞌睡虫立马便没了，她直起身子，期待的眼对上他的。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说要送东西给她。她是个平凡的女子，当然也希望能收到她爱的人送的东西。只是她本以为，像他这样的男子，定是不会做这等事。
他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在她眼前缓缓打开手掌，一根淡紫色的束发丝带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我知道你不喜欢挽髻，故命人编织了这根束发丝带送你，上面还绣有我的名字，以后，就让它代替我陪在你身边。”
芊泽怔愣地看着他手心里的那根发带，眼圈微微发红。他是堂堂祁月国的七皇子，人人闻风丧胆的七皇子，却为了她，做了这么一件未必每个男子都会去做的事。
祁烨见她只是盯着那根发带看，心里有些发懵，“不喜欢么？”
“不，很喜欢。”芊泽抬头，对他嫣然一笑，只觉如明珠生辉，熠熠照人，笑靥直如梅蕊袂露，芳宜香远。“我会一辈子都把它带在身边。因为，这是烨送的。”
祁烨闻言，唇边向上扬起，有种很陌生的情愫在他心底滋长，感觉甜甜的，还带点自豪。“既然我送了你礼物，那么，芊泽你是否也要回我一个礼？”他紧紧盯着她娇艳的脸庞，感觉下身紧绷得难受。
芊泽瞧见他眼里那浓浓的****，脸一红，羞涩地垂下眼睑。却不知她那小女孩似的娇羞更是撩拨得男子欲火更盛。他一个翻身，把女子压在身下，点燃一室柔情。
“小姐，你在绣什么啊？”小爱双手捧着刚从浣衣局取回来的衣物，才进门，便看见芊泽坐在椅子上聚精会神地绣着东西，不免好奇问到。
“侧皇妃是在给爷做香苞呢！”候在一旁的如眉代替芊泽回答小爱。见芊泽额边沁出一层薄薄的细汗，忙拿起一旁的扇子轻轻摇了起来。
“给爷做香苞？”这又不是过年过节的，小姐怎么突然会想要给爷做香苞呢？
“笨哦！”如画见小爱一脸呆滞的样子，便不客气地敲了她的脑袋一记，“下个月不是爷的生辰么？侧皇妃一定是想亲手做个香苞送给爷当生辰礼物的。”
“下个月是烨的生辰？”芊泽放下手中的活，转头问如画。他的生辰是在夏天啊！她都不知道呢！
“侧皇妃你忘记了？下个月十五便是爷的生辰了。”如画看了看她手中的香苞，眉头一皱，疑惑道：“难道这香苞不是做给爷当生辰礼物的么？”
芊泽低眸看向手中的香苞。这香苞确实是做给祁烨的，不过是回礼，而不是生日礼物。他昨夜送了她一根发带，他说想要回礼，所以她便寻思着想要做个香苞给他。
不过，生日么？那她就把这香苞当生日礼物送给他吧！他会喜欢这份礼物吗？心忽然就变得期待起来。
“爷，下个月便是您的生辰了，还像往年一样么？”李管家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对坐在主位上的男子问到。
正埋首看书的祁烨闻言一怔，他的生辰，这么快就到了么？只是，没了她在身边，这样的生辰过来有什么意义？蓦然，脑海里浮现一张淡然笑着的女子的脸。
“爷？”一直得不到答允的李管家只好再出声询问。其实这些事他本不该来烦爷，往年爷的生辰都有皇妃在主持，只是今年．．．他又不敢贸贸然地去找侧皇妃商量，无计可施的情况下他只好来征询爷的意愿，若是他不想．．．
“这件事就交给侧皇妃去办吧！”忽地，男子淡淡地出声，打断了李管家的臆想。
“是，老奴这就去安排。”
待到书房空无一人后，祁烨的身子往主位上一靠，神情一软，眉宇间净是悲怆。
舞阳，烨的生辰又到了，可是你在哪里？你不是答应过烨，要陪烨过每一个生辰的么？你这样，算不算是撒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