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狂公子:娘子,束手就擒
1009000000077

第77章

他脸上的易容物,是那位便宜师傅特意调配,不怕水。露在泉水之上的肌肤就呈现出截然不同的两种色泽和质地。

氤氲雾气之中的肩膀手臂,乃至那在泉水中隐约的胸膛都莹白细腻的犹如玉雕雪堆,但那脸颊的皮肤却萎黄而稍显粗糙,就如普通的村夫一般。

马蹄过后,不过盏茶功夫,宋昭心底一动,手臂轻挥,一件内袍轻轻披下,盖住那玉雪莹润的一双膀子。水声哗啦,一双修长莹白的长腿,已经从温泉里站了起来。

浓浓的硫磺味儿,随着蒸腾的雾气,充斥着峡谷。

在这云蒸雾拢之中,一个白色的清瘦的身影,闲适地坐在泉水一旁,背靠着一块天然的石壁,那薄薄的白色内衫前襟尚未系好,露出一段欣长的颈项和胸前的一片雪肤。一缕湿发紧贴在颈侧,发尾的水珠,顺着胸前的雪肤滚入衣襟,形成一道湿痕。在他的身旁,放着一个小巧的食盒,而他的手中,就握一个牛皮酒袋。白色身影,丝缎墨发,在这缭绕的雾气中,隐隐约约地,犹如仙人之姿,恍惚而神秘。那皮袋送近,红唇优雅地微张,小口的啜饮,姿态慵懒,却自撩人。

蓝衣人本是为躲避巡逻兵士,无意中步入峡谷,却意外地在恍如仙境之中,看到了这么一幕,一时竟有些恍然。

不过,也不过就是片刻,经过太多铁血锤炼的坚韧性格冷静心性,就让她收摄了心神,稳定了情绪。

她的脚步也在初见那仙姿的刹那稍稍停顿之后,再次迈步,不疾不徐地向山谷里走去。

宋昭半垂着眼睛,目光散漫地落在汩汩涌动的泉水之上。手中的酒袋,依旧靠在唇边,辛辣刺激的酒液,被他一小口一小口地吸入口中。那神情,冷冽洁净的,就像出水白莲。又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不速之客不请自来。

那蓝衣女子沉默而坚定地一步步走近,微眯的眸子深邃如深涧幽潭,目光定在宋昭的侧影上,似乎看见一块未抛光的宝石,却在犹豫着迟疑着,不敢确定。

终于,蓝衣女子,在温泉的另一边,停下了向前的脚步。只是目光没有挪动,自始至终没有离开宋昭的侧影。

在这朦胧的雾气中,在这还混沌不清的晨色里,一男,一女,就这样诡异地静默着。呼吸相闻,却都保持了暂时的沉默。

良久,蓝衣女子突然微微一笑,弯弯的眉眼,竟在那一张冷冽刚硬的脸上,显出几分活泼和狡黠:“客人来了,你的酒不拿出来分享么?”

宋昭神色不动,浅啜慢饮的动作甚至都没有改变。只是,目光从眼角处瞟了女子一眼,缓缓咽下口中酒,这才放下手中酒袋,垂目淡然道:“要喝酒,自己拿!”

“呵呵,好!”话音未落,蓝色的身影拔地而起,如凤舞九天,凌空飞出,就在半空之中,单掌击出,凛冽的掌风,激荡着团团雾气,兔起鹘落间,已经向着宋昭击落。

一手仍旧举着酒袋的宋昭却在那女子的掌风堪堪袭到之时,白色的身影状似未动,却无声地向一侧平移出尺余。

凌风飞跃的女子,却也在宋昭平移的同时,掌风一转,竟变掌为抓,一把夺了宋昭手上的酒袋,手掌用力,同时引颈鲸吸,那甘冽的酒液,化成一道晶莹的水流,落口入喉,只听得咕嘟连声,宋昭并不抬头,手臂一挥,那酒囊已经再次易主。

仍旧是浅啜慢饮……

只不过,酒袋本就小,宋昭即使轻轻啜饮,也不过片刻,袋中酒已经喝光。

眼看着酒袋在宋昭手中渐成倒立之态,那女子伸手再次将酒袋夺过,仰首……酒袋完全倒立,但却已是滴酒未剩!

女子一脸失望,将手中酒袋扔还给宋昭,不满道:“这么点儿酒,还未沾湿嘴唇……”

宋昭不予理会,伸手捞过衣袍,随手穿上,拎了食盒酒袋,径直离开。

那蓝衣女子微微一愣,就听宋昭遥遥扔过来一句话:“要喝酒,自己带!”

女子微微一愣,旋即哈哈笑道,“啊?哈哈,好,好。明夜,我就代酒前来。你可敢来此与我喝个痛快?”

“有何不敢?”宋昭轻飘飘一句话,人已经到了谷口。

“我叫夕柟,你叫什么名字?”女子咧着嘴,大声道。

宋昭一袭黑衣,渺渺然几乎就要隐没在白雾之中。就在夕柟以为得不到回答之时,遥遥地一个淡然的声音传来,若不是女子屏息以待,几乎就要被这浓雾将那微细的声线溶化:“昭……”

不过,第二夜,宋昭却爽约了。

原因无他,对峙多日的殷狄两军那暂时的平衡,终于因为西狄军按耐不住,出动大量兵马,几乎将大殷军派出的斥候全部截杀,而打破了。

宋昭离开温泉山谷,并没有立刻回去。这些日子,虽然因为救治太女,饮食多为太女亲兵特意开的小灶,但对于他来说,还是太粗陋了。那些肉干做的肉糜,实在是让他难以下咽。幸好,大殷军营驻地就在一条大峡谷的谷口,大营背后的山上就是密密匝匝地山林,山鸡野兔等野物还是可以随手猎来。

宋昭给自己打了个牙祭之后,略一迟疑,就将剩下的一只松鸡装进食盒,这才施施然往回走去。

此时,天色早已经大亮。天气很晴朗,是一个初冬季节难得的暖阳天。微微有些晃眼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意融意沁人身心。

泡过温泉,又满足了口腹之欲,被这温暖地阳光一照,宋昭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心中忍不住向往起那丝毫谈不上舒适的营帐地铺。想着回去之后,至少午前时分,可以衬着新伤员未到,他还可以补上一觉,宋昭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但是,刚刚走近军营,他就敏感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同。每日里紧肃而有序的军营,今日的气氛却分外地压抑紧张。

宋昭走的是军营偏角一个为后勤官兵行走的小门,这里平日守卫的兵丁并不多,但今日此处的值守巡逻士兵,比往日增加了两倍不止。那道小门紧闭不说,原木搭就的营栅之后,更是刀戈箭戟林立,兵器的锋芒在冬阳照耀下,发出森森眩目的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