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沿着弯曲的官道一直往前行驶着,从苍国出来之后路也变得越来越难走了,即使是官道,也非常坎坷。紫车玄音信誓旦旦的保护在外头,说这一次怎么也不会让钱豪被掳走了。驾车的是夕暮,别看她只是一个少女,而且一点武功也不会,但是驾车的技术却非常好,即使断了一只手也可以轻易的牵制住马匹,让它往哪里走它就往哪里走。
钱豪闭着眼睛倚靠在马车里,身旁有一个小桌几,桌几上面放着清酒。对面坐着的是苍銎的儿子,也是苍国的太子。虽然只有五六岁,却非常镇定的盘腿坐着,连表情都没有变一变。
他的亲生父亲杀死了他的亲生母亲,之后又将他丢给了另一个人。他居然平静的好像这一切是理所当然会发生的事情,至多只是看钱豪的眼神凶恶了一点,也没有多余的动作。他不哭,不闹,只是眼神极冷极冷,偶尔泛出杀气。
钱豪一抬手,他就全身警惕的瞪起眼,钱豪握住酒杯慢条斯理的喝一口,他的眼睛瞪的更凶恶。
喝酒的人倒是风轻云淡的,无视那气愤的视线。
大概是喝的多了,钱豪躺到了地上开始熟睡,她的睡眠其实不怎么好,只要有一点声音就会被惊醒。所以当她入睡之时,坐在对面的男孩只挺直后背,衣服摩擦了身后的靠垫,她便会刷的睁开眼睛。见一切都很平静,便再次闭上眼睛。
一连好几次,因为钱豪会忽然之间睁开眼睛,男孩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到了下一个镇,钱豪多租了一辆马车,也多雇了一个马夫,把男孩踢了过去。否则因为她总是忽然醒来,男孩动也不敢动一下。而她也因为他,吵得根本睡不好觉。
大概行了十几天,他们终于到达了十二御国。
都城的所有百姓都出来迎接他们的女皇,有些人手里甚至举起了彩旗挥舞着。钱豪拂开帘子从马车上下来,前来迎接的人里头还有她的王后和侧妃。
和玄看到另一辆马车上下来的男孩,眉毛微微一挑:“陛下,您的儿子长得那么快?”
钱豪无视他:“那是苍銎的儿子。”
大臣们早就在钱豪来的时候就收到书信,说苍国君王把钱豪的孩子扣留了下来,大臣们都非常气愤。可是当听说苍国的君王把自己的孩子送给了钱豪,他们又一头雾水……这苍国君王,到底是什么意思?把别人的孩子拿走,可以理解成是为了扣押人质,结果有把自己的孩子也送出去……那算什么?
钱豪倒是不管这个,既然苍銎把儿子送来了,那她就搁到皇宫深处任其自生自灭,一日三餐包括衣服用度她是给足了的,至于要怎么活着,她可管不了。
钱豪一回宫,本以为会有一堆奏折等着她,结果发现那些奏折都没有了?
宫女萝儿告诉她,当初她被掳走的时候,宫里并不敢声张,那些奏折都是王后和玄偷偷批改的。后来因为她很久都没有回来,出去寻她的紫车玄音也没有消息了,钱豪被抓的事情也只要告诉了众位大臣。结果大臣们都夸和玄奏折批改的好,速度又快,又很认真,于是在她出走的这几个月里,都是有和玄批改的奏折。
钱豪听罢倒是有些哭笑不得:“王后,您倒是挺厉害的,干脆我的皇位也让您来坐算了。”
和玄知道钱豪并没有生气,只是有点无奈,于是便答:“陛下若是累了,臣妾愿意代劳。”他还故意微微一欠身,呛的钱豪猛咳嗽。
之后她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上朝,下朝,批改奏折。
大臣们继续热闹非凡的讨论着问题,钱豪托着下巴想,自己的儿子此时此刻会在做什么呢?睡觉?喝奶?还是……好像小孩子除了吃就只有睡,貌似没有第三个选择了。哦,有,那就是大哭。
一想到自己的儿子,钱豪便想到苍銎送过来的孩子,那个太子。
也不知道他如今怎么样了,回宫后这是第七天,一周过去了……他应该还活着吧?至少吃穿用度她可是一样都不少的给他呢。如此想着,下朝之后钱豪便去了那个安置苍国小太子苍著的宫殿。
还没有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的隐隐哭声。钱豪一头雾水,她饭菜都给足的吧?难道还让他挨饿了?
跨进去一看,那哭的原来不是小太子苍著,而是对面跪在地上的老太监。
钱豪一头雾水,挑了挑眉毛:“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看到苍著后背挺直的站在那里,手里握着一把匕首,匕首的另一端还滴落着血渍,太监脸色苍白,爬了两步跪到钱豪面前:“奴才该死,奴才该死……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陛下,奴才该死,奴才知错了。”
钱豪:“……”这又哪里该死了?她怎么更加听不懂了。
“他想侮辱我。”苍著不紧不慢的把匕首收了起来:“看来十二御国的太监,一个个都饥不择食么。”
钱豪大概明白了一些,又不明白一些,总之就站在那里看着跪在地上的太监求饶。不知道过去多久,钱豪忽然绽开笑颜:“你下去吧。”太监以为钱豪放了他,高兴的鼻涕都要流出来了:“谢陛下不杀之恩,谢陛下不杀之恩。”
太监转过身就要往外退,钱豪忽得出手,以更快的速度把一支金钗刺入了太监的脖颈大动脉上,然后面带微笑的看着苍著:“手下留情可不是好事,若是他侮辱你,你直接杀死他就行了。至于尸体,后宫有许多口井,可以投到那里去。”
苍著浑身僵硬,他倒是没料到钱豪居然也会出手。如果她要杀他,大可以拖出去直接砍头,居然也用这么阴暗的手段。而且,她似乎完全不惧怕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