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斗争相当复杂,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在前一分钟,钱讲师恨上了张俊。在后一分钟,钱讲师又恨上了小姨,反而认为张俊把他当人。
俊哥尾随钱讲师,来到了会场,见四处无他人,才开口问钱讲师:“老钱,这里就我们俩人,你跟我说实话吧,老板是不是真的不同意我当商务部的主管?”
“我有那么老吗?”钱讲师一时猜不透张俊的心理,只字不提商务部主管的事。
俊哥接着又说:“老板不是人,他一直要我独挡一面,要我做商务部的主管,我也答应了他。嗯,他倒会做人,却背着我,又提拔周小武,这不是有意让我难堪吗?”
一个有百万年薪的人,自然有百万年薪的思维和语言。然而,老板的确是这种人,答应让钱讲师做二把手,却又提出让钱讲师当四把手。大概是因为有同感,钱讲师说:“这个重要吗?你问这个干吗?可别忘了,你现在已经是商务部的主管,这就够了。”他的话模棱两可,含含糊糊,全是表面维护老板,因为他同样难过,差一点就是公司里的四把手。
俊哥算是听明白了,有苦要诉,一边敬烟给钱讲师,一边说:“这完全是两码事,关键是老板不应该欺骗我。钱讲师,我实话跟你说,我也不怕你对老板说,为了主管的位置,我把我儿子转到了附近的学校,以便我老婆下班专职接送。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儿子以前学校的教育质量是全区第一,但离家远,我老婆又不会开车,只能是我天天开车接送。如果这个时候,我又不是商务部的主管,你说我如何向家人交待?”
钱讲师本身就是笑脸,只是这个时候他笑得不够灿烂,因为他有苦衷,又不能用言语来表达,毕竟这里的斗争才刚刚开始,谁笑到最后,谁笑得最好。他说:“你要透过现象看本质,老板有老板的艺术,他既然提前答应了你,他就会认账。阿俊,你只用看结果。”这当然是劝人的话。
过程就是老板不同意张俊来当商务部的主管,这是钱讲师的潜台词。因为钱讲师希望听到张俊咒骂老板。只有这样,他心里才痛快。如果事后,他再拿张俊的事讨好老板,收获就大了。
俊哥文化不高,这点思维还是有的,他气愤地说:“老板有个屁艺术,他就是二面三刀的小人。钱讲师,你怕他,我不怕他。”显然,俊哥早就知道,老板在私下里,曾经答应过钱讲师,让钱讲师当公司的二把手,结果没有对现。
“你等我一下,我先去方便。”钱讲师只想点到为止,不愿与张俊过多闲聊,他装着尿急,独自去了卫生间。可他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当然,他不可能在卫生间里办公,一定是去了别的部门,在那里想自己的事情。而俊哥是直肠子,不会转弯,一心要骂老板,而且是不吐不快。然而老板迟迟不归,俊哥的忍耐力受到了挑战,他在商务部门前走廊里,踱来踱去,不知疲倦。
我们的情绪都受到了俊哥的影响,谁也不愿说话,谁也不敢说话,生怕俊哥听到后,会乱咬人。整个商务部是静悄悄的,好像死了一个人,我们活着的就要为死去的默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