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武,垃圾有什么好看的?”大概是我降低了老高的身价,老高生气了,拉长了脸,他说:“我忙,你别瞎耽误时间,快点上车,我载你一程。等一会儿,我还要回来接巧巧。”
我知道他忙,路过公司门口,都没有进去,而我又没求他,他却能为我停车,已经是开恩了。然而,老高的出现、老高的态度都有问题,我怀疑他与那个家伙是一伙的。可惜,这只是一种感觉。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况且老高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说:“它们不是——”其实,我原本想说,那二袋包裹不是垃圾。可我又怕他俩是一伙的,才不敢明说。
“不是什么?你给我上车。”老高的火气特大,一点就爆。他又说:“周小武,你都已经病了,还这么有精神,去管别人的闲事?”接着,他下了车,强行把我推进车里。
“老高,那个家伙不是什么好鸟,那担包裹不是他的。”我说。
“你也不是什么好鸟。”老高说,“你烧得这么历害,我直接送你去医院。”
他要送我去医院,我是求之不得,只是我还没有病到那种程度。而他老高又不是什么好鸟,我坐他的车还真不放心,连忙说:“不用了。我房间有药,你在第二个十字路口,把我放下来就行。”回去的路有十来里,我正好在那搭车。
老高果然不是好鸟,甚至没有问我住在哪里,就在第一个路口,把车给停了,不冷不热地说:“你这么有精神,你就下去走吧,我还有别的事要忙。”
“行,那你忙吧。”我对他的怀疑加重,可它依然只是一种感觉。
下车以后,我没有急着走,是想盯老高的梢,只是路上的车太多,一眨眼的功夫,就分清谁是谁的车。我反而矛盾了,又想溜回垃圾站,远远地跟踪那个家伙。又怕老高是他的同谋,在远处盯着我。一想到这些,我便打了退堂鼓。
回到宿舍,洗完衣服,躺在床上,回忆整个过程,总觉得不对劲,翻来覆去睡不着,恨自己软弱。就算怕麻烦,怕事多,起码我该报个警,让不怕事的、不怕麻烦的人来处理,毕竟那包裹里装的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它就是因为我一念之差,而阴阳两隔。
翌日,老高去了市区,老板出差在外。公司里炸开了锅,说老高有报应,开着公司的货车,三更半夜去二号仓库提货,结果车撞倒了院墙,砸死了一位小男孩。
二号仓库不在总部,它设在二十里外的乡下。老高三更半夜去那里拿货,本身就是一个疑问。而最大的疑问却是墙能砸死人,可见这个小男孩早已命系一线。
我不相信报应,总觉得昨晚遇到的怪事和二号仓库发生的事,完全是一回事。如果包裹里的小孩就是死在二号仓库的小男孩,而那个丧心病狂的家伙与老高又是一伙,那么一切都解释得通。
事情涉及老高,连累公司,总部已经没法办公,商务部只好暂时放假。好在死者是外乡人,前来主事的是死者的姨父,他在老家是分管经济的副乡长,相当会算计,知道人已经死了,不再追查小男孩的原因,而是代表死者家属,要求公司赔偿八十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