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宇杰四人离开了体育馆,过了西江路,沿着鹤城路缓缓向二十一中走去。鹤城路是清河最古老的一条商业街,也是新城区和旧城区的重要分界线之一。早在改革开放初期,这里就已经是一片繁荣,许多第一批落户的外资企业都在这里扎根,各种服装店、饰品店纷纷破土而出。几十年过去了,虽然新城区的商业区发展飞速,可鹤城路却也没有真正衰落,反而多出了几分文化气息。当然,商业和文化这两个词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不沾边的,能把它们黏合在一起的,自然也只有政府了。整条路的中段有一片古老的德式建筑群,据说是民国时期来华传教的德国传教士修建的,已有上百年的历史,是全市为数不多的文化建筑群之一。于是,在市政府的“经济文化两手抓”的号召之下,几乎整条街都被按照德式风格重新规划,沿街的建筑也都是德式建筑,哪怕旁边就是违法建筑和钉子户。在这条街上,每走几步就能发现一个教堂模样的火锅城,或者屋顶像足球一样的中药店。奇怪的是,很少有人觉得这样不和谐,相反,整条路上的商店基本都是越来越火。看来中西结合的疗效就是快。
“老大,二十一中到底在什么地方?我们还要走多远?”郑天豪问。
“再往前,”莫宇杰指着不远处的兴华商城,“看到那兴华商城了没有?体育馆就在它附近。”
许天豪探头探脑地:“兴华商城?那不就是在三条南路那边吗?”
“你知道?”郑天豪问。
“是啊,我以前去过好几次,那商场斜对面就是文化市场。”许天豪说。
“大豪,你还逛文化市场?”莫宇杰不信。
“不是,我以前跟二十一中的几个小屁孩打过一架。”
“啊?老许,你什么时候打过架?我怎么不知道?”郑天豪问。
“就两年前,那时候你不是病了吗?”
“那你后来也没跟我说啊?”
“咳,”许天豪咳嗽一声,“那是因为我那同学让我给他保密,所以我就一直没说。”
“怎么回事?”莫宇杰问。
“当时我有个非常好的初中同学在二十一中,他有个弟弟,在初中部,因为一个女生,让两个别的班的人给打了,然后他就跟我和另外几个人打了电话,让我们几个去帮他弟弟报仇。当时他让我们几个每人都带条麻袋,再带几根木棍子,但是别带刀。那天我们一共去了五个人,下午两点在文化市场后门集合,然后我们就让他弟弟给打他的两个人打电话,约他们在后门后面的那个烂尾楼见面。”
“烂尾楼?哪个烂尾楼?”郑天豪表示不明白。
“就是文化市场后门的那个白楼,原来说是要盖个写字楼,后来没盖成,就烂尾了。”许天豪解释。
“不是吧,大豪,他让你去打架你就去啊?”莫宇杰用看小孩的眼光看着许天豪。
“呃…”许天豪脸一红,“当时…我不是没钱嘛,他说好了给我钱,而且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上初中的时候帮过我很多次忙…所以我就去了。不过老大你放心,我就干过这么一次,以后也绝不会再干了。”
“然后你们怎么打的架?我听你刚才说你们有人带了麻袋,你们是打算先拿麻袋把他们两个套上,再拿棍子揍吗?”莫宇杰问。
“呃…是,我们一开始是这么打算的,当时我那同学让我们几个都在楼里面埋伏好了,拿麻袋的藏在前面,我和另外几个拿棍子的藏在后面,听暗号行动。”
“那然后呢?”
“然后…我同学他弟弟就带着那两个人来了,但是那两个人也带了一拨人来。”
“啊?他们也带了人?”郑天豪问。
“小心,有车。”莫宇杰伸手拦住许天豪。四个人疾停在斑马线中间。
“嗖…”一辆跑车压着马路中线疾驶而过。
“不讲车德。”郑天豪嘟囔。
“大豪,你接着说。”莫宇杰说。
“他们带了几个人?”郑天豪问。
“七个,每个人都拿着棍子,有两个还带着刀。”
“啊?”郑天豪吓了一跳,“他们敢带刀?”
“是啊,我们当时都没想到他们能带刀。后来我才知道,打人的那俩小子都不好惹,其中有一个,他爸爸认识道上的人。”
“啊?”郑天豪又吓了一条,“他们能认识道上的人?”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二十一中本来就是个花钱混日子的学校,什么样的人都有,”莫宇杰看了郑天豪一眼,又把头转向许天豪,“那你们最后怎么样了?哪边打赢了?”
“压根就没打起来,”许天豪跟泄了气的篮球一样,“就在马上就要开始打的时候,好几辆警车开过来了,警笛吹得震天响,我们都给吓着了,都藏在后面没敢出来。”
“那他们呢?”郑天豪问。
“他们直接就扔下家伙跑光了,同学他弟弟和那俩小子都傻了,愣在原地半天没动。”
“好嘛,这道上的人也太怂了吧?”郑天豪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来的就是几个小弟,估计也就刚入行,”许天豪说,“你想啊,两个小屁孩能出多少钱?能请来什么人物?”
“不是他爸认识道上的人吗?”郑天豪还是不明白。
“他能把这种事告诉他爸吗?他爸能因为这点破事去帮他请人吗?”莫宇杰替许天豪回答。
“那然后呢?”郑天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