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智突然抚了抚后脑勺的头发,缓缓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长舒一口气,继续看着外面的夜色。
韩奕笑了笑,摸了摸下巴,有些尴尬地说:“你说,他说的是真是假,写故事里倒是不错的桥段。”
“啊,我太困了,刚打了个盹。大叔有跟我说话吗?”幸智看着他有些抱歉地说。
“呵呵。”韩奕苦笑了一下,觉得有些口渴。“就知道会这样,说得嗓子都冒烟了。我得下去找点水喝。”韩奕向楼梯看去,心里有些不安,原来人声鼎沸的楼下餐厅,好像不那么热闹了。
“开玩笑的。”幸智笑了笑说:“请您告诉那位朋友,这故事编的太离谱了,漏洞百出。五岁怎么可能记得那么清楚的细节,烧伤的疤整容后怎么会那么快恢复……还有……不过,我想他不知情的弟弟,不管怎样,都一直把他当哥哥吧。不喜欢他,应该从自身找原因,不用推给别人偏向他什么的,好像炫耀一样。”
“呵呵。父母都在的孩子,怎么会体会到那种心情呢。那场火熄灭了,但他心中复仇的火永远烧着。”
“仇恨的火……”幸智突然伸手拽出韩奕一直放在风衣兜里的右手。“最终会反噬自己。”
他的手腕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圆圆的可爱小橘子。
“也是没办法。”风衣男甩开他,望着楼下餐厅。“没办法去要求你体会那种心情。”
“你到底要装别人装到什么时候?你的目的是什么?”
风衣男没理他。“话说下面是不是又有什么活动,这么安静?你呆这,我去看看。”
风衣男忘记了一件事,就是他说东,幸智肯定往西。所以,幸智跟在他后面也去了餐厅。
刚下了两截楼梯,令人诧异的事情就发生了。只见之前那个叫老马的服务员面朝地躺在吧台旁边,没有动静。
‘为什么那么一大活人躺在那里,这里还这么安静?’幸智正想着又走下两截台阶。眼前的景象让他惊讶地没来得及说一个字时候,风衣男突然一个转身,捂住他口鼻,一边抱起迅速返回向上跑去。
幸智瞪大眼睛看他。
“别说话,可能是瓦斯,楼下所有人都趴下了。”他说着,咳了两下。
一路狂奔到观光厅的电梯,地上的保安差点绊倒他,接连不断地敲打电梯按钮,希望它快点上来。
“舅舅……还在……”幸智拽住他胳膊想找方法下去看看。
“我说过,别说话!”
幸智被捂得严严实实,都快呼吸困难了。但是他看见风衣男的脸色也没好到哪去,像上了层白雾似的,分分钟都可能倒下的节奏。
“出去直接找喻桐飞,懂吗?他知道怎么做。”迅速地交代完,只是一瞬间的寂静……
“轰”的一声闷响划破耳膜,地也跟着明显震了一下,紧接着第二响,震动得更厉害,他们差点没站稳。
风衣男靠着墙,不住地观察周围,并没有破损的地方。
好不容易等地面停下之后,他瞟了一眼电梯按钮和上面显示灯全灭掉了。
“可恶……”
说时迟那时快,风衣男迅速站起来往员工用的楼梯跑。
幸智抬头眼看着头顶的亮灯的一个监控转动,接着又是“轰”的一声,脚下又一阵狂震,正式从那逃生楼梯传来的更巨大的声音。
风衣男停住脚步,背靠墙,警觉地抬头看眼监控,“果然……”
突然楼梯最近的窗边“轰”的一声炸开了,风衣男条件反射用风衣挡住幸智,接着马上第二个炸弹就在头顶炸开了,玻璃碎片,混凝土块散落一地,高处的寒风瞬间灌入整个观光厅。风衣男不顾一切地向一边跑,接着在他刚跑过的另一个窗边又炸了。
他发现炸的都是窗边的位置,果然炸弹是按在吊蓬和玻璃之间的位置,这样才不会被发现。于是他蹒跚几步到反而相对安全的中央场地的柱子旁。躲开刚才观察到的监控位置,才敢在爆炸产生的烟雾中喘了几口浊气,狼狈地倒在柱旁。
“我去,那人来真的‘同归于尽’啊……”他又咳了两下,才觉得身上好多地方疼痛袭来,大部分来自左半身,一阵阴森的冷风穿骨袭来,只能庆幸在吸太多瓦斯神志不清前有了新鲜空气。最疼的地方是左臂,他稍稍看了眼,差点没疼过去。有些时候,伤口是不看还好,越看越疼。
他摸了摸右耳,还是嗡嗡响。“小智……肯定吓傻了……没事,有我在,你说什么,我听不到……”
风衣男翻开风衣,幸智满脸痛苦地看着他。
“靠……”风衣男顺着看见他左手颤抖地使劲按着右手臂接近手肘的位置。
幸智尽快很努力地捂住,也止不住汩汩流出来的血。
风衣男马上掰开幸智左手,看见他右手臂有大拇指长却很深的伤口,看起来伤到静脉了。
“你居然傻到,把玻璃拔出来,找死……”
“我哪知道伤口这么深啊……”幸智这才看见风衣男受伤也不轻。几个玻璃碎片生生刺入手臂,像剑背龙一样,立着都不倒。“你没事吧。”他一个翻身赶紧坐起来,紧张地说。
“手!”风衣男大喊,边从兜里掏出一卷纱布和一堆创可贴。“拿过来。”
“可是你自己。”
“少废话,止血要紧!”说着风衣男又咳了两下,左手几乎不能动。他认真撕开创可贴,勉强贴好,然后用牙咬开纱布,一圈圈地直到用完,最后熟练到不行地用牙咬着打个死结。
“可以了,走……餐厅下面还有一个楼梯可以出去。”
幸智试着站了起来,可是右手似乎伤到筋,用不上力。他想扶风衣男起来,可是几次都失败了。并不是手受伤的缘故,他定睛一看,倒吸口凉气,风衣男大腿后面插着一块铜板,破掉的衣服露出灼伤的陈旧疤痕。
真是高处不胜寒,浑身都凉透的感觉。幸智摸摸右手缠的好好的纱布,眼泪在眼眶里打起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