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神尴尬地两边看看,在心里抱怨起来:你们俩干吗都瞧着我,又不是我主动让这个死混蛋记住我的,我才不稀罕咧!
“其实我该谢谢你。”晃动着手中的冰水,战野向高脉脉举杯,以水代酒做感谢,“以前我一直以为自己想要一个温柔、害羞,凡事都会以我为中心的乖巧小女生做女朋友,你的出现让我明白了自己期待的爱情是多么可笑。那种女生并不适合我,我要一个活力四射,可以将我的坏毛病骂出口的家伙。一颗真诚的心,一个真实存在的女生,一段真挚的爱情,这才是我所需要的爱情。”
和高脉脉相处的几天,每当她用那种小心翼翼的眼神瞅着他的时候,他都会想起臭人妖跟他叉着腰叫喊的模样。烈酒过喉,醇香入腹,那就是她给他的感觉。
他那是什么痴迷表情?看得高脉脉来气,将目光停留在车神身上,她的语气不乏酸意,“你找到了,对吗?”
战野的回答是——沉默。他是找到了,可人家连甩都不甩他,心心念念只有一个幻想铸造的卓冠堂少堂主。要是有个真实存在的情敌,他们也好比照牛仔的方式用枪比一比。现在要怎么办才好?他的头都大了!
静静凝望着他,高脉脉忽然感慨起来:原来战野也会有为爱烦恼的一天,虽然不是为了我。但上帝到底是公平的,一报还一报,她有一种宿怨终了的畅快,“看样子我所受的罪,你也要经历一遍了。”
是啊!我这不就在受罪嘛!说到这个,战野抬起眼很认真地冲着高脉脉说了一声:“对不起。”无论如何,这个“对不起”都是他该对她说的。
轻轻地摇着头,高脉脉轻轻地笑开了,“你不欠我什么‘对不起’,我也不要你的‘对不起’。”因为是我亲自将这种伤害的权利给了你,是我让你有一次又一次的机会来伤害我。
交出了心的同时我们将快乐、幸福、痛苦和被伤害的权利也同时交给了那个人,这是一场生命的赌注,没有人会百分之一百地赢,也没有人掌握着百分之一百的主动权。抽回爱的同时,我抽回了我的心,从你手中抽回了可以给予我快乐、幸福、痛苦和被伤害的主动权,我要告诉你:真正可以伤害我的只有我自己,可以放飞希望的也只有我自己。
“梦醒了,我该去寻找我的新希望了。”走下高脚椅,高脉脉拿出自己的招牌笑容冲着战野和车神轻轻地笑着,“这几天给你们添麻烦了,真是抱歉。”
“不会不会!”客套地摇着头,战野在心中蓦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说不出来是酸是甜,是苦是涩。
看见他尴尬的表情,车神忍不住糗他:“其实有你待在这个死混蛋的身边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他哪里还敢嫌?”
她这家伙,真是个很坦率的女孩,一个让人很难去恨的女孩,“他所期待的福分还等着你送给他呢!”拍拍她,高脉脉话中有话。背上包,她知道,这一次真的要走了,“我不希望再见到你,战野。因为,再见你,你依然不记得我是谁。与其让我一个人活在回忆里,我希望这段回忆变成失忆。”
只是,战野……我永远也不可能忘记你。你曾是我如此用心去爱的人,你是我努力创造的初恋,即便没有任何的结局,那份苦恋也是独一无二的,它是我生命中重要的一个篇章。等我白发苍苍只能坐在摇椅里回想往事的时候,我依然会记得在我年少的岁月中曾经有个人让我如此深爱过——这大概就是青春的撼动力。
为了那一刻的回忆,她踮起脚尖,在他的脸颊边映上一吻。在整个酒吧的哗然声里,在车神和战野还无法从震惊中回过神的时候,她和她最后的话已消失在特洛亚酒吧门口。
“不要‘再见’,因为‘再见’时,战野再见的已不是高脉脉,而只是一个陌生人。”
战野反反复复看着钱包里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一张照片,嘴里还不停地嘀咕着:“这是谁啊?明星吗?不可能啊!我怎么可能将一张明星的照片放在钱包里。难道是我认识的人?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小姐的机器眼扫描一圈,得出最准确的回答:“姓名:高脉脉;性别:女;身份:公子的高中同学兼追求者——报告完毕!”
“高脉脉?”横横竖竖看了好几遍,还是没什么印象,抽出照片他想丢进垃圾桶。脚已走到垃圾桶边,手却没有送出去。烦恼地耙了耙棕色头发,他掏出相册将那张照片放了进去,并在底下注明所有和高脉脉这个名字有关的信息。
高脉脉啊高脉脉,或许等我年老翻开相册的时候还能想起你,至少我会记得你奇怪的名字有个奇怪的读法。
收拾好东西,他踩着滑板把自己甩进沙发,心情不好,需要拿出来晒晒。可惜大家手中都有事,没人愿意帮他。
“这个记者团团长柯柯还真厉害!”甩动着手中的报纸,卓远之对柯柯佩服起来。
战野对她可没什么好感,一把抓过报纸,他凑了过去,“她有什么厉害的……《掩盖性别取向的作秀——评议战野女友的真实性》……”整篇报道他看了一半,就受不了地丢在了一边,“她这写得都是什么?简直把我说成是……那个那个了嘛!”
度天涯瞟了他一眼,半真半假地丢出一句:“你喜欢的人居然是车神那一型的,你不那个那个,也已经那个那个了。”
“度天涯,你跟我过不去,是不是?”我已经够烦了,你们还来凑一脚,还是不是朋友啊?
黑色漩涡一卷,“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听听。”反正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海蓝色潮水涌起,“说不定我们还能帮你出出主意呢!”
“谁也帮不了我,总之这次我是死定了。”他的头靠着沙发,连呼吸都变得沉重,“她根本不听我的表白,心里就只有一个幻想出来的卓冠堂少堂主。卓远之,你干脆走出去告诉她:我就是你所说的卓冠堂少堂主,我和你想象的不一样,我也不会喜欢你,你还是放弃吧!”
“你以为我向她坦白,她梦幻似的爱情就会结束吗?你太不了解少女心了,我告诉你:如果我真的告诉她我就是卓冠堂少堂主,不仅我自己会惹上麻烦,你的麻烦会变得更大。”卓远之才不干呢!这样做还有什么戏看?梅菲斯特绝对不会放过发挥恶魔本色的机会。
烦死了!“那要怎么办才好?”
战野愁苦的当口,一阵乐曲声响起。是歌剧!那种他听了腿就发软的歌剧。不用说,303寝室里会用这种高雅的东西折腾人的就只有王储殿下一个。
“度天涯,闭嘴!”随之而去的还有抱枕一只。
“你知道这是什么曲子?”王子以最高贵的姿势打开抱枕,撩动着散在肩头的金发,“这是歌剧《卡门》中的《哈巴奈拉舞曲》。”
战野不客气地顶了回去:“我管它是‘哈巴奈拉’还是‘哈巴哈达’?反正,总之,不要烦我!”特别是现在这个时候。
真是没品位!王储殿下配合着歌剧中的唱腔用纯净的男中音缓缓念道:“若是你讨厌我,就由我来喜欢你,被我爱上了,你就要小心了。”
卓远之明白了天涯之所以在这个时候放这段舞曲的用意,虽然他总是冷冷淡淡,一副不管事的模样,原来还有这番心境。只怕战野那个笨小子弄不明白,瞧吧!
战野怔了怔,四肢齐动爬到CD机边听了又听,再凑到天涯身边嗅了嗅,“为什么?为什么‘若是你讨厌我,就由我来喜欢你’?到底为什么?”
海蓝色的眼不客气地瞪着他,“你到底明不明白这段话的意思?你到底想不想继续这段爱情?”“我明白!我当然明白!”阳光男孩带着灿烂的笑脸,把头点得快要掉了下来,话锋一转,他英气的眉头纠结到一处,“但是,为什么车神讨厌我,就由我来喜欢她?还有……还有为什么被我爱上了,她就要小心?这是什么歌剧?意思不通嘛!”
做了一个晕倒的姿势,天涯痛苦地合上了双眼,上帝啊!被战野缠上了,该小心的是随便播放高雅音乐的我吧!
哎,谁来救救我啊!
卓远之微笑着举起手里的咖啡,向他敬一敬,“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