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矫情的话从车神口中说出来,让天涯蓝色的眼珠子差点儿掉在地上,卓远之经历了刚刚的刺激显得平静了许多,水未从口中喷出来,只是呛到了自己。
她是女生,有着凡是女生都会有的“嗲”,让战野这样的男儿为之屈服的“嗲”。
强而有力的手抬起车神缺少女人味却让他无法忘记的脸,棕色的眼将她的倩影深深地埋藏,头顶着她的头,两个人的温度在彼此的气息间流转。
“我想证明给你看,我不比卓冠堂少堂主差!”
他在说什么?他想说什么?车神深吸口气,想从他的神情中找到蛛丝马迹,可他的力道抵住了她的脸,她看不见他,更觉得摸不透他。
“混蛋,你……你占我便宜!”
战野轻笑出声,唇边流露出男人特有的英气,“我不是占你便宜,只是对自己太沮丧了。”想证明给她看,证明自己也是个成功、成熟的“双成”男人,偏偏事与愿违,他沮丧得想将她勒在自己怀里——说占她便宜也不为过啦!
战野就该是阳光灿烂的牛仔小子,被乌云覆盖的他失了平日的笑闹,竟让车神不习惯得想要伸出手挥去他顶上的阴霾。
“不就是砸了别人的脸吗?有什么了不起?大不了换一种运动项目,我就不信拿着篮球你还能砸到别人的脸。”她是看中他随掷随中的本领了,只要他准确地将篮球扔进那个吊在半空中的筐子里,他就恢复了阳光本色。
篮球?这是个不错的项目,只是……
“在练习篮球之前再让我抱你一下,一下就好!”
“啪——”
“死人妖,你敢打我?”
望着篮球场上满地乱放的篮球,车神空洞的眼神彻底地放弃了希望,“你确定你不是运动白痴吗?”
战野抓了抓棕色短发,无辜地为自己申辩:“我怎么可能是白痴?我发明的小姐比一般的人都聪明多了。”
或许战野的计算机软、硬件能力超强,但她有理由相信他是一个运动白痴,绝对彻底的那一种。“你敢说你不白痴吗?”车神随意捡起地上的篮球,手臂上扬,篮球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直入篮中。
“瞧见了吧?这才叫投篮,像你那样不停地用篮球去砸篮板,会进球才怪!”已经第415个球了,球球砸中篮板,砸得篮板摇摇欲坠,球却一个未进,气得车神直想换掉他的绰号,改叫他“白痴”算了。
“我真不明白,明明你的姿势、动作、速度、力道都没有问题,为什么投来投去,就只能砸中篮板呢?”
如果战野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也许就不会冲着满地的篮球发呆了,“我很想将球投进篮筐里,我投得很准,依我随掷随中的技术绝对不会犯这等错误的,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的脑子有问题就不要再怪可怜的篮球了。”度天涯不喜欢任何容易流汗的运动,篮球是其中之一。被战野拖了来虽非心甘情愿,可他一时半会儿也不想离开。说是帮战野练习投篮,其实他是躲避公主的追杀。
就她那小样儿,竟然还妄想跟他在击剑比赛中对垒,他怕失手划花了她的脸,从此不得不将她纳入羽翼下。哈!敢跟他对峙的女生,绝对不是她那样的!呃……应该不是她那样的吧?
“天涯,别发愣了,快帮我想想办法啊!”战野哭丧着脸,像死了小姐一般沮丧,“人家都有比赛项目,只有我没有……我好可怜啊!我是世界上最悲惨的人……呜呜……”
“你是阿猫吗?呜什么呜?”天涯受不了地蹙起眉,鸡皮疙瘩在蠢蠢欲动中。也不想想那些被他砸的人和这可怜的篮板都没有哀怨,他有什么资格鬼叫?
在天涯那儿没得到心灵上的慰籍,战野转而将耷拉着的脑袋投向了车神的怀抱,“死人妖,你快点儿帮我想想办法啊!你怎么忍心我这般阳光灿烂的男生从此消沉下去,继而一蹶不振,直至走向堕落的深渊。你现在不帮我就等于在害我,等于将我往死路上逼啊!你怎么可以……”
“停!”车神指指自己胸前的那颗棕色短毛脑袋,“你的头枕在哪里呢?”
枕在哪里?战野也没理会,只是觉得头下的“枕头”软软的,挺舒服,还透着一股从未闻过的香呢!
“死人妖,你又打我!”
“你是不是《蜡笔小新》看多了?竟然跟那个死小孩一样混蛋!”车神气得快要喷鼻血了,“对于一个妄想吃我豆腐的坏蛋,我打你还算便宜的了,我要宰了你,不准跑!”
不跑……不跑的人才是白痴呢!
“我刚刚想到一个适合你的运动,战野你要不要试试?”眼前一男一女追着跑着,天涯依然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眼前的骚动完全影响不了他——这也是王储必修课中非常重要的一项,名曰“处变不惊”。
“我保证这个项目不仅适合你,而且还是你的强项——绝对的强项。”
死人妖果然不是女生,竟然能跑得这么快,累死他了!战野跑得气喘吁吁却依旧不放弃向天涯讨主意,“什……什么?”
“保龄球。”天涯习惯性地撩起肩上微卷的金发,优雅的王子殿下任何时候也不改“骚包”本性。
“呼哧呼哧!”跑不动了,战野向车神做了“暂停”手势,“你……等一下!等一下咱们再跑,先让我弄清楚保龄球是什么东西。”她明明累得就快趴下了,却死撑着就是不肯停止。那就让他先示弱吧,如果她愿意,等她歇够了再继续奔跑。
停得正好,她实在是累得不行了,这个跟小新一模一样的混蛋居然这么能跑,比她这个经过专业训练的长跑健将还厉害!车神大口喘气,心思却被天涯的建议吸引了去。
保龄球?
“保……保龄球?你是指那种圆球扔过去,倒一片的运动?”战野对那种看上去文静无比的运动心存抗拒,“你认为我适合扔保龄球?”
天涯海蓝色的眼永远是澄静的,“你适合将东西丢出去,然后砸倒一片。”
我不生气,我怎么能生气呢?我是王储,我接受过最高等级的礼仪教育,我是不可能为这种事生气的。处变不惊是最基本的要求,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气得爆发,无论如何也不会。我保证,我向自己保证。
怎奈火山不会因为众人的祈祷而停止喷发,度天涯的怒火不会因为战野可怜兮兮的眼神而减弱燃烧。
“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有特异功能,我更相信你的存在是为了让我抓狂!”
“天涯,你不要生气嘛!我不是故意的。”战野瘪着嘴扬起委屈的小脸,如果他以为这样就能免于一死,那可是大错特错了。
车神一巴掌劈下去,先替天涯出气,“该砸的不砸,不该砸的全中。”
别怪他们对咱们的阳光大男孩太凶,实在是他让人恨得牙痒痒。保龄球顺着他的手丢出去,直直地滚向命中物,眼看那些讨厌的小瓶瓶就要被保龄球全部压倒。
球竟然停了!停了!像是被神奇的魔法师施了诡异的魔法,它莫名其妙地停了下来。结果击是击中了,小瓶在摇摇晃晃间只倒了一个。
只击中了一个!一个呀!
天涯翻了个白眼,很优雅的那种,身体向后抛,他彻底地倒在沙发里,“我算是放弃了,事实证明运动完全不是你的长项,也许卓远之会有办法帮你,毕竟那个梅非斯特,就没什么是他不擅长的。”
说起卓远之,他们似乎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他了,这几天晚上他好像都没有回303寝室。这种情况以前也曾发生过,每次卓冠堂有什么突发状况,他都会连夜赶回去解决,可是一定会跟他们打声招呼。如今他都失踪好几天了,难道出了什么状况吗?
如果只是单纯地卓冠堂出了什么状况还不要紧,怕只怕……
“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跟那个龙铠有关。”
“卓远之那么厉害的人,不会遇到任何问题的。”战野对卓远之倒是很放心。没办法,他太强了,都不需要别人的帮助嘛。哪像他,总是时不时地惹出一些状况,让天涯和卓远之跟在后面收拾烂摊子,“相信他即使遇到什么问题也会自己解决。”
“不是这样的。”也许是因为同样身在背负责任的高处,同样面对众人的期望吧,天涯比战野更能理解卓远之故作坚强的外表。
正是因为每个人都认为你很强,没有什么能将你摧毁,所以你才不得不顺着众人的期许让自己变得更强、更加坚不可摧。即使遇到沟壑你也不想借助他人的羽翼而独自跳跃,直至坠落深渊。最可悲的是,分明已经粉身碎骨,你却依旧将最美好的笑脸留在他人的印象里。
背着坚强而伟大的外壳,死亦葬身在其间。
死——这个字眼无声无息地蹿进天涯的脑中,恐惧从海蓝色的眼中慢慢升起,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战野,去找卓远之,咱们一起去!”
“我想不用了。”车神瞪大眼睛望着正向他们走来的“花花公子”,那真是名副其实的“花花公子”啊!简直被花掩埋了!
“卓远之,你好坏哦!”
“你真的好坏哦!”
“你怎么这么坏呢?”
究竟是谁?谁让一群女生哭着嚷着骂着“坏”?不想活了吧?敢在骑士学院作怪?
战野蓦地回首,在一群女生的正中间找到了那显眼的黑发。该死的梅非斯特,大家都在为他担心,他竟然跑到保龄球馆来泡妞!
“卓远之——”他大喝一声,想上前将卓远之抓回来问个清楚,天涯却出其不意地伸手按住了他。
这不是他们所熟悉的卓远之!梅非斯特虽然阴险了一点,却不是花丛中的常客。将所有的事件联系起来,先是龙铠来了,从不对朵猫猫耍主子脾气的卓远之竟为了口舌之争将猫猫送回卓冠堂闭门思过。接着,卓远之常常夜不归宿,开始留恋花丛中。
这样的改变太过突然,假设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一层层的伪装,那他想骗取的对象究竟是谁?
龙铠!
所有的一切因他的到来而开始改变,他才是卓远之针对的对象。可梅非斯特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
扰乱视听!
或许卓远之真的扰乱了龙铠的思绪,让他误以为他是个花花公子。可这又能给形势带来怎样的变化呢?
莫非……
天涯在众多女生中寻觅,她不在!她一定不能存在,只要她不在,王子殿下刚刚的推论就完全成立了,只要她不在——
该死的,她在!她竟然在?
谁也没有想到,幸之雾竟也在众花之中,而且笑得甚是灿烂。
不对,一切都出乎天涯的预料,本以为卓远之所有的行为只是为了让龙铠不要发现他真正在乎的女生是谁,可幸之雾的出现却让他的推论在中途断了线。
如果幸之雾真的是对卓远之最重要的人,他应该像对待朵猫猫一样,找个借口将她遣送回卓冠堂,毕竟那里足以避开龙门的追击,避开龙铠的伤害。可是卓远之没有!他竟然将幸之雾安放在身边,还放置在众多爱慕他的女生之中。
这岂不是增大了之雾的危险——等等!天涯灵光乍现,像福尔摩斯一样找到了推理的源头。
有没有一种可能?幸之雾和朵猫猫一样,也是卓远之的侍卫之一。她的存在其实是为了保护卓远之的安全,危险正是不请自来的龙铠?
乱了,一切都乱了!这像一团越来越乱的麻绳,什么时候才能解开?
俊美的脸庞被阴霾遮盖,战野却不失时机地冒出一句:“天涯,为什么我丢出去的保龄球始终只能击中一个瓶?”“因为你的脑海中总有一个关键点,命中目标就是那个点,无论你怎么丢,眼中惟一可见的只是那一点。”
就因为太在意,所以才会失去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