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猫,我只问你一次,今天你有没有见到之雾?”
卓远之不喜欢浪费时间,能够在卓冠堂的眼线下将一个人藏得滴水不漏,他有理由相信这件事跟内部人脱不了干系。“在你回答我问题之前想清楚了,如果你能提供准确线索,我就能判断出她所在的地址,我救出之雾的把握就大几分。万一我救回了之雾,她的口径与你完全不符,到时候你会承担什么责任,不用我告诉你吧?”
朵猫猫不曾想到自己在少堂主心目中就是这种形象,好歹他们也是一起长大的兄妹,论感情,论时间,绝对比幸之雾强一百倍。现在这样算什么?见色忘妹吗?幸之雾,她算什么“色”?
“你怀疑我绑架幸之雾?”
“我没说之雾被绑架。”卓远之沉黑的眼眸忽然闪过一点亮,冷冷地渗进朵猫猫的眼底,看穿了她,“回答我问题,今天,你……见过她?”他用了肯定句。
她却使用否定句型,“我……没见过她。”
她否认?没关系,卓远之已经预料到黑幕即将揭开。
“少堂主,有人放出消息,说镇雨堂的小姐秦彬彬被绑票了,绑匪要你单独去救人。”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之雾小姐尚未被找回来,秦小姐又被绑架了。阿土不由地替少堂主担心起来,“我去准备吧!”
“不用。”卓远之拍拍阿猫,一个简单的指令让黑豹子乖乖服在地上,甚是温顺。“我亲自走一趟吧!很快就回来。还有,叫搜寻之雾的兄弟们撤回到堂里。”
不找了?阿土不懂,难道就这样算了?之雾小姐的生死不用管了?少堂主什么时候成了那种半途而废的人?
卓远之收紧系在腰间那柄乾坤剑,宽松的黑色衬衫尽显迷人风采,“我会将她们俩一起带回来的。”
临了的眼神落在朵猫猫身上,她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了,只是他不说,看在多年兄妹情分上,他不说。
兄妹情!兄妹情!
她恨死这份情谊了!它像一张网捆住她的手脚,让她施展不得,动弹不了。
捆住她的分明是她自己,又怨得了谁呢?
目送少堂主远离,她想跟近,却知道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也不再有这个机会了。
“猫猫!”
正在发愣的朵猫猫猛回头撞上一对酷似少堂主的眼神,也是那么黑,那么深,让人探不到底。“堂主。”
“跟在少堂主后面,尽量不要让他发现,如果他有需要,你随时向我汇报,及时帮助他。”卓英冠一双如炬鹰眼看透这帮小孩子的感情游戏,“怎么?你不去?”
朵猫猫有她的难处,“少堂主不让跟。”
“他不让保镖跟,你这个妹妹在必要的时候还是要帮哥哥一把的。”
呃?朵猫猫失了方寸,守着再熟悉不过的黑潭陈水,她的心无限荡漾。
她终于明白,潭水不深,只是因为它外表一片沉黑,让人摸不着头脑,才会觉得它深不见底,陷入那片潭水的人随时都会沉溺。亲临其境,以身探水的又有几个。
二十年前,津庭叔做到了。
二十年后,幸之雾开始自杀性逆水行动。
卓远之找到那栋生长在草丛里的小楼时,早已是人去楼空,地上水汪汪的一片,还能听见水汩汩流出的声音。但这一切都比不得另外一道声音吸引人的耳膜,那就是——
“你去死!”
“你长得那么丑,你才应该去死。”
这是幸之雾的声音,卓远之听得出来。接下来该听到秦彬彬的声音了吧?果然!
“你这个没人要的贱丫头,你有什么资格活在世界上?”
不知道幸之雾的哪根神经被挑了起来,她与身俱来的律师基因开始蠢蠢欲动,反正捆着双手又不能动弹,就算嘴巴还清闲有用点,那就物尽其用吧!开骂喽!
“秦彬彬,你这个进化不完全的生命体,基因突变的外星人,幼稚园程度的高中生,先天蒙古症的青蛙头,圣母峰雪人的弃婴,化粪池堵塞的凶手,阴阳失调的母猩猩,被诺亚方舟压过的河马,新火山喷发口,超大无耻传声扩音喇叭,和蟑螂共存活的超个体,生命力腐烂的半植物,‘唾弃’该名词的源头,人类历史上最强的废材,损毁亚洲同胞名声的祸害,祖先为之蒙羞的子孙,沉积千年的腐植质,科学家也不敢研究的原始物种,宇宙毁灭必备的原料,连半兽人都瞧不起你的半兽人,被毁容的麦当劳叔叔——像你这种可恶的家伙,只能演电视剧里的一坨粪!”
卓远之庆幸自己没有在之前的岁月里触犯幸之雾的骂人神经,他甚至听见了秦彬彬内心的哭泣,再坚强的人面对如此恶劣的辱骂,不哭绝对不是人。
这还没完呢!
“秦彬彬,我给你脑袋送去的那壶咖啡味道怎么样?你的头发全部吸收了吧!要不然,它们怎么会脱落呢!哈哈哈哈!头发喝足了咖啡就会脱落,谁会想到你秦美人竟然是秃头呢!实在太搞笑了。”
秦彬彬听到幸之雾的叫骂,霎时间紧张起来,“你……你怎么知道我秃头?谁告诉你的?谁泄露了本小姐的秘密,我要将他千刀万剐!”
“呃?”
幸之雾的一对眼球掉出眼眶,砸到了她自己的脚——原本只是发挥一下嘴巴功能欺负秦美人的,没想到竟然是真的?秦美人是秃头?
哦!幸之雾开始为猪头感到庆幸,要是结婚后每天清晨醒来发现枕边美人竟然是个秃子,那还不如把自己眼睛挖出来喂阿猫算了。
幸之雾心头念叨的猪头正歪在墙边叹息呢!
看她们还有力气斗嘴,显然生命无虞。话虽如此,还是先将她们救下来再说。他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偷袭她们所在的地下室。
还是幸之雾眼尖,第一时间发现了卓远之的身影,“猪头,你怎么到现在才来?”
“你才是猪头呢!这种时候你怎么能暴露少堂主行踪。”秦彬彬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哼!一点见识都没有,她居然能跟她一起竞争少堂主,天理何在?
等等!少堂主不会已经知道她后脑勺寸草不生的秘密了吧?全都要怪幸之雾那个丑八怪,要不是她用热咖啡壶砸她的后脑勺,怎么会把假发砸到地上?
秦彬彬此刻只想杀了幸之雾,然后自杀。
幸之雾可不想跟她同归于尽,“这里就我们两个,那个性感的刀疤男早带着他的手下逃了,我为什么不能叫?喂,猪头,快把我的手松开。”
卓远之探察了四周,确定没有第四者在场,他走向幸之雾,而后越过幸之雾,他首先松开了秦彬彬的捆绑。“你快点离开这里吧!”
他的做法让秦彬彬眉开眼笑,幸之雾却大喊大叫了起来:“死猪头,见色忘友,怎么说我也是你命定之人,我要是死了,你可就孤独一生了。”
卓远之一怔,幸之雾能感觉到他打了一个寒战。他怕?他这样的男人也会害怕?莫非她说中了他的心事?
没等她将整件事想明白,卓远之已经站到了她的身旁。没急着松开她的绑缚,他先仔细看着她脸上的伤痕,“痛吗?”
换作猫猫,痛得快死也不会开口叫唤一声。她太想符合他的标准了,几乎以他为原型做着每一件事。久而久之,她也跟他一样,受了伤不会叫,心痛不会喊,只要求一切做到完美。这样的人,还算是人吗?
可之雾不一样!
不想继承幸德书的意志,她情愿离家出走独自生活,也不屈服;不喜欢被秦彬彬打,她不顾状况先下手为强;对朵猫猫又惧又怕,她还张张扬扬地吆喝着。
喜欢他,直接申明。
幸之雾,你是我的命定之人,为何你却跟我完全相反?
猪头怎么发出如此深情的目光?不会真如她所说,她要死了,他得孤独一生吧?管他呢?松绑之后,她先努力地揉自己的伤口。“痛!你长这么大没人敢打你吧!你当然不会觉得痛,我痛死了,连牙根都痛了。”
“那是你有蛀牙。”
卓冠堂少堂主也会开玩笑?秦彬彬算是开了眼,不过开玩笑的少堂主少了平日里的杀气,一点也不好玩,让她心动不来。
好在卓远之天生就没想获得谁的青睐,倒是八卦先生占卜出他今年命犯桃花,而且全是烂桃花,让他头痛不已。
瞧!有一朵烂桃花正在悄悄绽放。
“猪头,都是你害的,要不然我怎么会被绑票?我的脸现在被打成这样,万一无法消肿,我一辈子都顶着这张脸怎么办?那不是破相了嘛!我不管,要是我破相没人要,你必须回收,谁让你……”
“你想得美,就你这份姿色不破相就已经等于破相了,还敢要少堂主娶你,你做梦!你这副样子别说做少堂主夫人,就是给我爸做恋人都不够资格。我告诉你,你别……”
秦彬彬大放厥词之时,也是卓远之的容忍限度达到颠峰之际,“你还不滚?”
滚?少堂主居然对她用“滚”这个词?好酷哦!
秦彬彬迷乱的神色更让卓远之头疼,“我数到三,你不滚,我直接杀了你。”
杀人?哇!少堂主真的好有个性。秦彬彬点头如打鼓,“我这就走!这就走!”再让她留恋地看上一眼吧!
“一、二……”
三未到,枪声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