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天涯努力抢着卓远之手中的幸运品,那边阿猫和阿狗这两个情敌已经扭打成一团。战野带着小姐从卧房里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在玩摔交吗?我也来!”
他快乐得忘乎所以,来个大跃身,将自己的身体随意地抛出。阿猫、阿狗眼看形势不妙,赶紧闪——
战野的身体非常凑巧地落在他昨晚乱放尚未收好的滑板上,牛顿定律告诉我们,当一个静止的物体受到外力的作用,会做加速运动。
于是,战野老师牺牲小我,检验真理,他用他的实际行动向我们证明这一定律的绝对正确性。跌在滑板上的战野像一支离弦的箭一头冲了出去,当然这样的运动没能维持很久,在遇到茶几角的时候滑板经过缓冲停了下来,当然,所谓的缓冲是以战野坚实的额头撞翻茶几为定论。
一阵撞击声之后,阿猫、阿狗一个抬起左前爪,一个抬起右前爪,虽然抬起的身体部位不同,但遮住的部位都一样——眼睛!这就叫惨不忍睹。
乐极果然生悲,这就是运动神经过分发达的悲剧啊!
“战野,现在几点了?”
“八点。”额头上贴了块OK绷的战野有气无力地答着,“你今天很奇怪嗳!一个早上你已经问了我七遍‘几点了’,你赶时间吗,卓远之?”
“不赶。”我只是要提醒某人时间——卓远之快乐地为阿猫梳理着毛发,一根一根地梳。每次他想打点小主意的时候都会给自己找点看起来有点无聊的事做做。
战野捂着头,不舒服地瘪着嘴,“我感觉还是有点晕。”一听公子不舒服,小姐立刻凑了上去又是揉肩又是捶腿,好不周到!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听起来有点诡异的声音冒了出来——
“开玩笑!你把茶几的一只木头脚都给撞断了,你想不晕,那茶几也不同意啊!”
这么好的冷幽默大家怎么不鼓掌啊?因为它是从我们王储殿下的象嘴中吐出的狗牙,没人敢接。
阿猫、阿狗、小姐和公子四双眼瞅着他一个,连眨巴都不敢眨巴。卓远之倒是知道他的心思,只是没想到王储殿下的爆发形式有点特别,玩幽默是吧?新鲜!
度天涯大力地拍着战野的肩膀,“怎么样?你今天还要顶着这块OK绷去特洛亚酒吧打工吗?看上去很有个性,对了,你昨天怎么告诉他们这块OK绷的来历的,啊?哈!哈哈!哈哈哈!”
战野惶恐地拉了拉身旁的小姐,“他……他也撞坏脑袋了?”
小姐凑到他耳边小小声地说着:“公子,我的中央处理器根据所观察到的情况进行分析,得出的结果与平常的度天涯相比的确是大相径庭。所以,有这个可能。”
对于她的判断,阿猫给予认同,连阿狗也背叛了主人,为它的小姐所征服。
天涯像是没听到他们的议论,径自说着:“我昨天从手机短信上看到这样一个笑话,很有意思哦!说给你们听听?”
奥古斯塔斯王储殿下说笑话?或许你这一生也就只能听到这么一回,还不赶快把耳朵叫醒!
清了清嗓子,天涯说:“说是有个人走在路上,他发现自己的前方有一团黑乎乎黏答答的东西。于是,他就在那团东西的旁边蹲了下来。他先是贴近它仔细地分辨颜色,然后用力嗅了嗅,又用手指沾了一点,最后他把它放到舌尖上舔了舔。终于,他非常肯定这是****。站起身,他释然地说了一句,‘幸好没踩上去,真是走狗屎运啊!’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哈哈……”
一向最注重言谈举止的奥古斯塔斯。克里斯塔贝尔。艾伯克龙比王储居然一口一个****,他真的是度天涯吗?
战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小姐出现暂时性短路状况,阿猫让自己口中的带菌唾液随意地流淌在地板上,阿狗已经差不多要昏厥了,惟一还算镇定的卓远之将替阿猫梳理毛发的小梳子塞到了自己嘴里。
对他们的反应天涯感到异常的困惑,“我说的笑话不好笑吗?你们怎么都不笑?那你们要不要换一个听听?说……说如果有一天你在家闲着无聊又正好遇上刮台风,那你就拿着一根鞭子上顶楼待着。然后,你举起鞭子对着风口,不停地抽打。这时候如果有人问你在做什么,你就……你就告诉他……哈哈哈!这个答案真是太有意思了……哈哈——你就告诉他,‘我在……我在抽风啊!’哈哈……”
他猛地停住了笑声,用一种责怪的眼神瞅着大家,“这么好笑的笑话为什么你们都不笑?”
“笑!我笑,我正在笑啊!”战野非常给面子地从震惊中找回了笑容,歪着嘴角努力做出大笑的样子,“真的非常好笑,原来天涯你这么有讲笑话的天赋啊!或许,你可以考虑去做脱口秀节目主持人。真的好好笑哦!抽风……呵呵呵……抽风……”
天涯的目光一一转移,所到之处大家都很给面子地做出微笑的表情。偏偏一贯阴笑的卓远之很不配合,站起身他颇为感慨地拍拍天涯的肩膀,重重点着头像是在完成遗体告别仪式,“我明白,你不用解释——抽风嘛!我知道你在抽风,真的不用进一步解释说明,我完全能看出来,节哀顺便吧!”
“我哪有……”
“天涯。”隔着三步之遥,卓远之褪去所有的表情,转以严肃代之,“现在是八点,我知道一个小时以后是九点,我知道四年后我会接替我爸的位置成为卓冠堂堂主,我知道自己会成为一个非常优秀的黑道领头人,我甚至能算出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可我算不出自己会走一条怎样的道路。”
看看依然茫然的天涯,卓远之继续道:“曾经,我不屑于任何同龄人的生活,我告诉自己,我天生就不同寻常,所以我决不去做那些无聊的事。我以为我是独特的,我以为凭我的能力可以将身边所发生的一切都握在手中,我以为我可以掌控我周遭的世界……直到有个人出现,那个人还告诉我:‘正因为不知道答案,所以要去努力,努力看看自己能改变什么,能证明什么……这样的人生才是真正的人生。’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天涯怔怔地看着他,完全失去了反应。做每件事都预知了胜利的结果,没有起伏,没有惊心动魄,甚至失去了胜利的喜悦,这样的人生真的是他所想要的吗?
“我……我有事,出去一会儿!”
连大衣也不穿,他就这样拔开双腿冲了出去,为了自己亲手创造的未知结局的比赛而狂奔。
为了他的青春狂奔!
一道月色的身影在阳光下的罗兰德学院如风般奔跑着,每每有人以为是“风”吹过,想回头去探索,却怎么也分辨不出它的形状,这就是风的魅力。
“刚刚过去的那个人好像是度天涯?”红衣女孩翘首望去,无奈人已远去,她无法看个究竟。摇摇头,她否定了这个想法,“度天涯总是一派优雅,怎么会这样狂奔呢?刚刚过去的人一定是战野,对!只有战野才有那么帅的身影。”
被当成战野的度天涯将所有的形象抛在一边,他现在只想冲进体育馆,冲进女子击剑比赛的场地。
他真是笨得要死,有车不开用跑的,过于激动果然不利于处理问题,做王储还是该做一个冷静的王储。
一边不忘为自己加强思想教育,他一边迈开修长的腿以飞跃的姿态穿梭在风中。就像一只美丽的雪狼正要征服天地,你要是把他想象成阿狗也不为过。
呼!呼!呼……好累!
公主手握着佩剑站在比赛场地的一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觉得整个身体都要僵住了,右脚扭伤的脚踝已经完全失去了痛的感觉,只剩下麻木和移动的困难。为了能继续站在这里,她将全身的重量加诸在左腿上,即便这样她也只有防守之力,全无反击之能。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她将一败涂地,就像那个臭男生说的那样,除了丢脸,她什么也做不了。
想起那个自大、奸诈、胆小、没品又爱公报私仇,还会起鸡皮疙瘩的家伙,她就冒火。他居然连看都不来看一下,好歹也来给她加加油啊!
既然你无情别怪我无义,等一下我输得一塌糊涂的时候,我就说我师父叫度天涯,要丢脸我也拉着你跟我一起丢脸。这就叫好东西要大家一起分享,懂了吧?
呼哧!呼哧!呼哧……好累!
天涯冲进击剑场地,双手撑着膝盖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什么形象,什么气质,完全顾不得,他只觉得双腿都不再属于自己了。强撑着,他一百八十一厘米的身高清楚地看到了正在比赛的公主。她拖着一双不灵活的右腿左闪右躲,这样子别说进攻,连防守的力量都没有。
不行了!公主的右腿一软,眼看着身体就要倒了下去。就这样放弃吧!作为一个伤者,能带着一条残腿走到这一步,已经相当不容易,做什么还要再逞能?反正也赢不了嘛!
不要退却,不要放弃!天涯在心中呐喊着:你不是说过……
“这关系到一个承诺,这关系到我们所付出的一切有没有结果……是好是坏,我都要用事实来告诉自己,我不要不明不白地放弃。我不要自己输得不甘心!”
曾经,那些对着度天涯叫喊出的话语回荡在她的耳边——如果要输我就要输个心甘情愿——她对自己承诺。握着剑,她的目光变得凌厉。
即使隔着面罩,他依然可以清楚地看见她的战斗欲在燃烧:好样的!这才是真正的公主。
你根本不配拥有王子气度,你这个笨蛋度天涯!公主握着佩剑勇猛地向前冲着,她的战斗力来自她心中的愤恨。
度天涯,你这个看起来长得人模狗样的家伙,连来为我加油的勇气都没有,你简直就是猪,一只喜欢起鸡皮疙瘩的猪!
度天涯,我快速移动步伐,我转换攻防……我抓住了你的弱点……我刺、我劈、我杀死你……我不怕你!我公主不怕你……我刺!我刺!我刺!我刺刺刺——
“比赛结束!”
击剑运动起源于欧洲,按照惯例,裁判员用法语宣布了最后的结果。
“他说什么?我听不懂!”公主喃喃自语,傻傻地看着自己的对手卸下面罩冲着自己走了过来,“我非常欣赏你的精神,明明已经伤成那样,还将比赛进行到最后,你是我所遇到的最顽强的对手。我佩服你!”对方用手中的佩剑做了一个漂亮的动作,如果公主多学点击剑知识的话,她会知道,那是给敌手最高的尊敬。
可是她不知道,她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对手走得潇洒,呆呆地看着刚才还在为她加油的社员纷纷离场,呆呆地看着场面变得空旷,呆呆地看着被她在心里骂得狗血淋头的臭男生以同样的面无表情回望着她。
输了吗?就这样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