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感铺天盖地袭来，她抱住他的身子拼力往前潜去。
她一定要找到上岸的地方。
等他醒了，她一定要问问他，没有她的允许，他怎么能比她先死？
不知过了多久，那种窒息的感觉又一次袭来，大脑又开始有些昏沉，她使劲咬了下舌尖，带着血腥味的刺痛立即刺激神经苏醒过来。
奋力睁大着眼睛，努力想看清楚前方，虽然这样做是徒劳。
只是，似乎……
似乎前面出现了一线亮光，极淡的，隐隐的，极不真切。
难道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她不禁苦笑，想必自己也离死不远了。
也好，这次总算是能跟他死在一块，黄泉路上不愁寂寞。
可是，眼前那线亮光好象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白蒙蒙的一片。
有出口。
她大喜，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向光亮处游去，严重的缺氧令她几欲昏厥，但臂弯中的凤凌澈又让她不时地提醒自己要保持清醒。
“哗啦……”
宁若璃脚下用力一蹬，终于蹿上了水面。
粗重地喘息着，她顾不得多加调整，连忙带着凤凌澈上了岸。
此时他惨白的脸色略微发青，含笑多情的双眸紧闭着，已然没有了生的迹象。
宁若璃顾不得许多，使劲呼吸了几口平缓了自己的气息，然后为他渡气。
“凤凌澈，你快给我醒过来。”她气得一拳捶在地上。
在人工呼吸了半个时辰之后，她再也支撑不住，无力地半坐在地上，嘴里不停地絮叨着。
“凤凌澈，你若敢死，我定要叫阎王都不敢收留你，让你做个孤魂野鬼，四处飘荡投不了胎。”
“凤凌澈，你要是敢死，我是不会给你烧纸的，让你在地府里没有钱贿赂小鬼，让他们对你严刑拷打，上刀山，下油锅，抽筋扒皮，受尽折磨。”
“凤凌澈，你到底听到了没有？”
宁若璃狠狠地捶打着他的胸口，打着打着，眼泪便骨碌碌地滚了下来。
“咳咳咳……好痛……”
一阵猛烈的咳嗽从地上响起，宁若璃不敢置信地看着地上那双睁开的眼睛。
“你……你你，你醒啦？”她又是哭又是笑，一头扎到凤凌澈的胸前，把眼泪鼻涕都擦在他身上。
“你……咳咳……你是谁？”一声迟疑的询问恍若平空一个响雷，炸得宁若璃头脑发懵。
“你不知道我是谁？”她一把抓起他的衣襟，眼睛睁得象铜铃。
“我……认识你么？”她的举动令凤凌澈瑟缩了一下，艾艾地问。
他……不会是失忆了吧？还是大脑缺氧变傻了？
“你怎么会不认识我，啊？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你……你不会是变傻了吧？”宁若璃再也忍不住，扑在他胸前便放声大哭了起来。
极度的紧张，焦虑，恐惧，令她再也无法抑制自己。
一双大手抚上了她的后背，轻轻的拍着。
她哭得一发不可收拾，哭得万般委屈，直到哭累了，才渐渐止住了眼泪。
“好了好了，别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低柔的嗓音带着魔力，象是哄小孩子一般哄着她，轻拍后背的手一下下将平复着她的心。
宁若璃抬起红肿得象桃子的双眼，带着浓重的鼻音问：“你真的不认识我了么？”
地上的人突然展开一抹孩子气的笑，露出洁白如玉的皓齿，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着。
“我刚才好象记起来，你是我的娘子，我是你的夫君，对么？”
“你都记起来了？”她一脸的惊喜。
“没有……我只记得这么多。”凤凌澈脸色一下子黯淡下来，明亮的眸子也失去了光彩。
宁若璃心情瞬间跌入谷底，又不忍看他如此难过，强笑道：“没事，以后慢慢会想起来的，等有时间我再把你的事慢慢告诉你。不过，我们不是夫妻，你叫凤凌澈，我叫宁若璃，你叫我璃儿，知道么？”
凤凌澈的眸中升起一层雾气：“娘子，你不要我了么？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娘子告诉我，我一定改。”
“你没有做得不好。”宁若璃抚着额头无力地说道，“只是，你真的不是我的夫君。”
“可我就是你的夫君啊，如果我不是娘子的夫君，那我是谁夫君？”凤凌澈对她的话显然不信。
“算了算了，你说是就是吧。”宁若璃呻吟一声，她实在是无力再跟他辩解这个了。
凤凌澈这才收起眼中的雾色，撑着地坐了起来。
“咳咳……”他皱着眉捂着胸口。
“怎么了？”宁若璃担忧地上前帮他揉着胸口。
“无妨。”他朝她笑了笑，“刚才娘子捶的那几下真够重的，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宁若璃有些不好意思，她之前打他胸口纯属无意识的举动，下手想必是重了些。
好在把他给打活了过来，这算不算无心插柳？
虽说凤凌澈失了忆，大脑也不知道有没有损伤，好在醒了过来，只要能够回邑城，一定有办法恢复他的记忆。
她的心平静下来，这才有心思开始打量他们上岸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