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医女太绝情:稳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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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卫慧此时的身体虽然尽量隐匿,耳朵和六感却放到了最大。

她正低低地咳嗽着,猛地感到一道灼灼的目光,盯到自己身上,那目光犹如实质,竟让她感到正在被人透视,仿佛她的五脏六腑,在那道目光的注视之下,都被看了个透彻。在这道目光的透视之下,卫慧居然再次感到一种浓重的压迫,这是她自从洗髓炼经之后再未有过的。

虽然感到胸臆烦躁,身体僵直,卫慧却努力收敛自己的内息,正好借此装出一种虚弱之状,沉重地喘息着,身体也似乎坚持不住长时间地站立,无力地靠向身旁的烈。

就在卫慧几乎忍受不住那道目光的重压,几欲运息抵抗之际,那沉重地压迫感竟然陡然消失了。

她灵敏的耳力随即听到乌托那略显沙哑的声音道:“巫医,巴塔的伤是不是还有劳您给调制一些内服调养之药。”

经过了停留和争执,队伍终于再次前行。

当夜色彻底地将草原笼罩,一行二百多人,也终于浩浩荡荡地到达了格日部落的聚居地。

也不知道被人忘却了还是什么,奴隶们到达部落之后,契单人并没有将女人和孩子分开。

他们被分别赶进几座简陋的帐篷之后,就各自回家休息去了。

卫慧搂着霁朗,靠着烈,默默地坐在帐篷的角落。

帐篷里的女人孩子,经过长途跋涉之后,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过了没多久,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两名契单妇女带着一股浓重的膻气,各拎着一只桶走了进来。

她们走进毡帐,没有任何言语,只是冷漠地将手中的木桶往地上一墩,转身离开。

帐子里女人孩子,都还未从惊恐的状态中恢复过来,望着两只桶,却没有一个人稍动。

卫慧看看烈,起身走到桶边,俯身一看,原来两只桶里盛着吃食,分别是飘着一层厚厚羊油的羊骨汤,和焦糊的米粥。卫慧靠近桶边,浓重的羊膻气和焦糊气息,更是直冲鼻端,让人几欲作呕。

卫慧皱皱眉头,回头看看满帐衰弱疲惫的妇孺,心里暗暗忧心。这样的饭食,别说这些虚弱疲惫的极致的女人孩子,就是强壮的大楚男人来了,只怕也受不了这样浓重的羊膻。

可是,眼下众人的情形,再不能吃上些饭食,只怕很快就会有人严重营养不良,甚至饿晕。

卫慧暗暗掩住鼻息,心思急转,突然,她的目光望向那冰冷的羊骨汤,心里一亮。

随着她心思动处,一道火红色的光影一闪,一只赤红色的小鸟儿落在了卫慧的肩头。

“赤璃,你能不能不动火,将这些饭热上一热?”

卫慧抱着万分之一的侥幸询问,却没想到赤璃很轻松地答应:“能!”

话音刚落,那盛羊骨的桶内,缓缓泛起一抹红光。这红光并不醒目,却在那桶中慢慢旋转开来。随着那红光转的越来越快,桶内本已冰冷的眼骨汤,竟然缓缓地冒出一丝丝热气。

不过盏茶功夫,一桶羊骨汤已经是热气腾腾。随着温度的升高,那羊骨汤的膻味儿,也大大稀释……

卫慧如法炮制地又将那通稀粥也热了,这才回转头,望向帐中诸人道:“姐妹们,快来吃饭吧。”

卫慧的话刚刚说完,那些妇孺这才迟疑地挨过来。卫慧一个个给她们舀了饭和羊汤,看着她们虽然仍旧不习惯这样的吃食,却也总算能够勉强咽下。

热热的羊汤喝下,众人身上都是一片温暖。众人青白灰败的脸上也终于有了几分血色。

卫慧将羊汤和稀粥分发下去,正欲自己取一份拿去与烈食用,却听得毡帐外又是一个轻盈的脚步声传来,她急忙端了一只碗,快步走回烈的身旁,低头喂霁朗吃饭。

帐帘一掀,一名美丽的少女走了进来--

卫慧只是瞥了一眼,继续低声哄霁朗吃饭。

霁朗望望碗里焦糊的稀粥,皱着小脸,可怜巴巴地望着卫慧,糯声嗫嚅着:“妈妈,这个不好吃,朗儿要吃妈妈做的饭。”

在他小小的心里满是怨念,这些东西哪里能吃?他们在家里的时候,小菊姐姐用来喂小狗儿的东西,都比这些好太多了。如今哪怕是给他再来一碗野味儿,他也不嫌乎了。

卫慧看看碗中的东西,暗暗叹息,这样的东西,就是她也不喜欢,何况霁朗?

卫慧无奈地放弃喂霁朗的打算,自己舀了一口送进口中。

一股浓郁的焦糊味儿,让卫慧几乎忍不住将口中的稀粥吐出来。但是,她微一蹙眉,却将稀粥勉强咽下。

在众人都吃的香甜的情况下,她要是在这里吐了饭,那就太显眼了。

卫慧低头,默默地又舀了一勺粥,正准备送进口中,她就感到,门口那名少女动了,而且,还是向着他们所在的角落走过来。

卫慧不动声色,默默地将粥放进口中,粥咽下,她却被粥呛了一下,顿时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

烈一手揽紧霁朗,一手轻轻地拍打着卫慧的脊背。

卫慧咳嗽着,却仍旧感到那个少女停在了她的面前。

少女微蹙着眉,盯着这肮脏病弱的女人咳嗽成一团,心里暗暗诧异。

卫慧也毫无戒备般,咳嗽着。良久,她方才渐渐止住了咳嗽,她的脸颊上虽然沾染了许多污渍,却仍旧透出一种病态的潮红。只是,这阵咳嗽却似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无力地靠在背后的帐子上,闭着眼睛,粗重地喘息着。

少女似乎终于失去了观察她的兴致,伸手一指卫慧,道:“你跟我走吧!”

说完,看着卫慧挣扎着睁开眼睛,一脸迷茫地看过来,少女的眉头微微一皱,眼中闪过一丝嫌恶,口中的声音却听不出喜怒:“你,快些,跟我走。”

卫慧颤巍巍地起身,身子晃了晃,方才站稳。

那少女见她起身,也不再等待,疾步向外走去。

卫慧回头看了烈一眼,听得霁朗呼唤一声:“妈妈……”

她想要回去抚慰一下霁朗,却硬生生地止住了自己的动作,只对着霁朗眨了眨眼睛,转身,随着那名少女,缓缓地向外走去。

月亮还不太圆,单薄的月光,尚不能夺取星辰的灿烂。夜幕低垂,如铺设了黑色天鹅绒的穹顶,点缀着钻石般璀璨的星辰,那一颗颗闪烁着的星,似乎伸手即可抚摸采撷。

奴隶们住的帐篷,位于聚集地的边缘,邻近马厩和守卫的毡帐。

卫慧出的帐篷,跟着那名少女,绕过一座座毡帐,一路向聚居地中心行去。

她仍旧一副孱弱不堪的样子,似乎每走一步,都拼尽了最后一点儿力气。走上几步,还会咳嗽上一阵。

那少女听着背后不断的咳嗽声,眉头皱的更深。

走了许久,少女终于在一座颇大的毡帐前停下。也不看卫慧,只是冷淡道:“进去吧。”

卫慧看看那名少女没有进去的意思,只好上前一步,自己挑开毡帘,走进帐内。

毡帐里点着数支牛油蜡烛,滋滋的火苗,带起一股特异的膻气同时,也照得毡帐中恍如白昼。

卫慧迈进帐内,被强烈的光和烟气刺得闭上了眼睛,片刻,她才缓缓地抬眼,怯怯地看过去。

毡帐里没有太多华丽的东西,却布置的很是舒适。房子一侧的毡毯之上,席地坐着一个人--巫医辉格。

卫慧默默地等待着,辉格似乎也在观察她。

片刻,辉格清了清喉咙,淡然道:“我向挨斤要了你。”

辉格的话,让卫慧微微感到意外。

今天,当辉格注意到她的外伤包扎,她就又一种隐隐地预感,这名巫医似乎对她的医术很感兴趣。但是,她还是没想到,他的行动居然如此之快。而且,这名巫医居然可以第一个挑选奴隶,这样的权利,代表着极其尊崇的地位,甚至超越了部族的首领。

这个巫医,究竟是什么身份?

卫慧心里暗惊,神情却没有多少变化。但接下来辉格的一句话,却几乎让卫慧惊得跳起来。

略一沉默,就听辉格继续道:“你没有病,以后在我面前,不用再费力演戏。”

卫慧闻言,更是心惊。她虽然没指望自己的伪装能够永远不被揭穿,却也没想到,她连气息都努力控制的伪装,居然让看她不超过几眼的巫医洞察。

但是,震惊之后,卫慧很快也就平静下来。心里放下沉重的负累,反而只剩一片坦然。

既然,对方已经识破自己的伪装,而且听他的话音,他似乎也并没有打算为难她,她也就没必要如此辛苦地伪装下去。

反正,这个部族很是相信巫医的医术,那么,接近了巫医,病好了,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卫慧缓缓直起腰身,很诚挚地说道:“多谢巫医。”

辉格看着面前这名终于恢复了正常的女子,心里也是暗暗吃惊。他原来只看出她的咳喘不是因病,这才猜测她是为了自保而做出的假象。却不想,当他看到这名女子恢复了正常之后,居然像是瞬时间换了一个人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