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医女太绝情:稳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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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乌托见卫慧并没有被撞到,自然不再在意,随了鲁泰继续前行。卫慧却是暗暗皱眉,历史上记载的鼠灾之后……

她暗暗地打了个激灵,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不会是她想象的那样!

乞勒族虽然比格日人口多,但挨斤图黁的大帐却并不比铁曾的豪奢。

鲁泰带着乌托和卫慧走到大帐前,只对门口的两个护卫低声地说了句什么,就径直带着二人走了进去。卫慧心中微动,抬脚跨进大帐的同时,手腕上的青龙已抬起头来。

进的大帐,迎面陈设着一张类似做榻的大椅,上边铺着一张熊皮。卫慧也算是第一次进入草原首领的大帐,暗暗猜测,那做榻可能就是类似皇座的首领之位,其下的地面上铺设着羊皮地毯,周围倒是摆设简单,并没有什么奇珍异宝之类。

若说最豪华的陈设,除了那张做榻之外,就还剩下做榻之后的一扇屏风。这块屏风看着并不怎么华丽,但细看这下,卫慧就暗暗吃了一惊,因为这座屏风非常见的木制、刺绣之类,上边的图案居然全部用象牙雕刻而成。

目光扫过,大帐中并没有看到人影,卫慧将惊讶收在心底,进门之际,已经察觉到,那屏风后边的细微呼吸。

那里有人,而且,让卫慧略感惊讶的是,那人气息粗重,似乎还有些微微的气喘,听呼吸,那人不止苍老,还应该有病在身。

鲁泰此时似乎已经从震惊中恢复了过来,他侧身示意乌托等候,自己则转过做榻走进屏风之后。

卫慧屏息,听得鲁泰低声道:“格日的乌托来了。”

“咳咳……”那个喘息的人咳了几声,似乎喘地厉害,半晌方才说道,“怎么,格日的族人们还没动身去草场么?铁曾那个急脾气,今年怎么沉得住气了?”

“呃……格日的族人也来了,只是路上遇到了一点儿麻烦,暂时停在了山口。”鲁泰的声音依旧压得很低。卫慧暗暗诧异,不知鲁泰为什么不提及劫杀和尸体一事。

“哦?什么麻烦?就为了今天的这点儿小雨?铁曾什么时候也这么怕事了?”那人说完,并没有等鲁泰回答,窸窸窣窣地像是穿了件衣裳,随即,脚步声带着一阵朗笑,向着屏风外走来,“哈哈……是乌托来了么?铁曾自己不来,派个年轻人来干什么?”

乌托躬身而立,对着来人略一施礼,沉声道:“图黁挨斤,近来可安好?”

“好,好,暂时还死不了。回去告诉铁曾,我还等着他来和我痛痛快快赛上一场马呢!”说着,一个六十来岁的老人,已健步走出了屏风,径直走到坐榻之前,坐了下来。

鲁泰紧随其后,在坐榻旁站立着,眼光却一直盯着图黁的脸色,似乎有些担忧。

卫慧抬眼看去,见图黁身材并不是特别高大,但黝黑结实,若不是卫慧能从他的呼吸中听出微微的气喘,他的脸颊眼睑也有些浮肿,嘴唇有些轻微的紫绀,一般人看上去,绝对不会想到,这样一个精神矍铄的人,会是一个病人,而且,病的还不轻。

图黁坐定,见乌托沉吟不答,不由面现惊疑道:“铁曾到了山口却不过来,究竟遇到什么麻烦了?”

“回禀挨斤,铁曾挨斤已经……已经过世了。”

“什么?咳咳……咳咳……”闻言,图黁一下从坐榻上跳了起来,却由于太过惊异,忘记了压抑自己的气息,猛地咳起来。

鲁泰满脸的焦急和担忧,想要上前搀扶,却被图黁摆手止住,只得站在那里。

图黁咳了半天,努力地直起腰来,目光如电往下下手站立的乌托二人,审视了片刻,方才收敛了眼中的精光,叹息一声,颓然坐下:“铁曾身强力壮,必定是遭逢不测。乌托,你把铁曾的事情细细地说说吧。”

乌托点点头,沉声说道:“挨斤一直想念图黁挨斤,今日更是冒雨赶路,只为能够早一点儿与图黁挨斤相聚。但格日行到山口,遇到一伙人,自称是图黁挨斤派遣而去迎接格日的兄弟姐妹,不等格日族人的欢呼声落下,那些人就对格日的族人挥动了屠刀……”

乌托当真按照图黁的要求,详细地将格日遇劫之事,详细地述说了一遍,当然,他最后说及铁曾之死时,并没有说是牛羊马匹践踏所致,而是说被贼人杀害。

图黁靠在坐榻之上,脸色沉凝地听着乌托讲述,呼吸粗重喘急,却一直压抑着,没有再咳嗽出来。

直到他听到那些人也被格日全部杀死,眉毛隐隐跳了两下,脸色青白,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气息,手捂着口,大声地咳嗽起来。

此时的图黁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岁,他的身子弯曲地佝偻下来,咳嗽地整个身子都抖动着,仿佛要把肺叶咳出来。卫慧站着的位置,看不清此时图黁的脸色,却清晰地看到,他脚下的地毯之上,已经落下了点点腥红……

鲁泰这一次没有再顾及图黁的警示,疾步上前,正要伸手搀扶之时,蒙地看到地上的血点,忍不住惊呼出声:“挨斤……”

图黁顾不上回答,又是猛地一声剧咳,佝偻着的身子一震,一口鲜血喷射出来,人随之向前仆倒出去……

看到图黁倒下,站得比较靠前的乌托,第一个反应就是上前搀扶,却被卫慧一把拉住。

他不解地回头,就看到卫慧的脸色异常地严肃,甚至她望着倒地的图黁的眼神中,竟露深深地恐惧。

是,是恐惧。这种眼神,卫慧在面对血腥的杀戮时,没有过;在卫慧面对马匹牛羊狂冲时,没有过;在卫慧挽救濒死的琪琪格时,也没有过……

乌托思绪飞转,竟突然发现,眼前这个女子,竟然从未有过恐惧的神色。但,今天,为什么,她看着病倒的图黁,不但阻止他上前,还破天荒地露出了这么明显的恐惧之色呢?

此时,鲁泰已经将图黁扶了起来,抬头看到站在对面的乌托和卫慧,眼神闪过一丝怨恨,扶着图黁就要回转屏风之后。

“等等!”

让鲁泰吃惊,也让乌托吃惊的是,卫慧却在这时,出声阻止了鲁泰的脚步。

鲁泰神色不渝地转回头,冷冷道:“挨斤没有派人袭杀格日,你们可以不信,可是,你们也看到了,挨斤病了,病的还很重,难道要就地取了挨斤的性命去么?”

“图黁挨斤病了多久了?族中咳嗽的人还有多少?”卫慧没有理会鲁泰的质问,径直提出自己问题。

鲁泰没想到卫慧开口会是问这些,神色更加冰冷,重重地哼了一声:“你问这些干什么?”

卫慧略缓了缓神色,口气也尽量地放至平静道:“我是医生。请你回答我的问题,否则,乞勒将会面临灭族之灾!”

鲁泰已经怒火冲天,恨不得一刀砍了眼前这个无礼的大楚女人。但是,图黁的身体重量几乎全部压在他的身上,他即使恨极了眼前这个女人,也替不出手来杀人。只是,他血红的眼睛中,却喷出明显的怒火。

鲁泰狠狠地盯了卫慧一眼,不再理会,扶着图黁转向屏风之后。

“你们的挨斤身体一直强壮,发病不过一两天的功夫,开始只是咳嗽,如今却已经吐血。”卫慧的话,成功地让鲁泰停下了脚步,他回过头,见鬼一般地看着卫慧,愤怒的目光中又夹杂了惊诧:“若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们族中已经有人因咳嗽死亡,死前全身皮肤紫黑,七窍流血,死状极其恐怖!是也不是?”

见鲁泰整个人几乎都惊呆了一般,卫慧继续说道:“如果你们还不配合尽快治疗,你们整个乞勒灭族,就在眼前了!”

卫慧最后一句,蓦地提高了声音,宛如一声霹雳击到鲁泰的头顶。搀扶着图黁的他,身子一个趔趄,几乎跌倒,瞬间之后,就瞪圆了眼睛,直盯盯地看向卫慧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正好是个医生,我也正好赶上了你们乞勒这个劫难。我愿意尽我的能力,给你们治疗……”

卫慧虽然这么说着,但心里却在暗暗回忆,当初上学时,看到的流行病学的知识。见鲁泰怒色已退,眼中闪过的惊疑转为思索时,卫慧又道,“这是一种自然疫源性烈性传染病,哦,也就是瘟疫,是由动物传播给人的。刚才,我们看到的那个捉老鼠的孩子,让我初步判定,你们族的这种病,是由老鼠传播来的。这种病的名字就叫做鼠疫,又称为黑死病!”

鲁泰完全被卫慧的话惊呆了,甚至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卫慧见他如此,不由地低低地叹了口气,声音缓和些,看着图黁的脸说道:“你不相信我没有关系,但是,你可以回头看看你们的挨斤,他的脸色已经比刚才青紫了许多,若是等到他全身都成了紫黑色,就是大罗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他的性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