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医女太绝情:稳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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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心里担心着,不由伸手扶住黎澈的手臂,关切道:“这位公子,您先别急,钱大夫的医术其实挺好的,有他在,你家娘子不会有事的。”

娘子?黎澈的心因这个称呼一颤,随即微笑着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只催着家丁带他尽快去找卫慧。

越走,黎澈的心里越懊悔,当初不该为了不让她害怕,而没有告诉她,她体内中的毒,在没有完全解除之前,都不能太累的……

李夫人小院的厢房里,一灯如豆,黎澈坐在床侧,望着床上安稳入睡的卫慧,回想起刚才她的昏厥,心不断地揪痛着。

她身上中的毒,是慢性剧毒--销魂散。中毒之人,初始并没有丝毫的感觉,待得毒性进入血脉经络,会渐渐掏空人体的精气。如果在毒发之前,不能服下解药,就会在中毒三个月后发作。

发作时,中毒之人突然晕厥不醒……此毒配制极其复杂,所以配制相对的解药和异常困难。

但若能服用压制毒性的药物,可以缓解药性的深入,延缓发作时间。但是,只要发作,就只有三次机会。

三次发作后……毒入心脉骨髓……那时,即使大罗神仙,也无从挽救……

卫慧的毒,进入隐谷后,黎澈就每天用药茶给她压制缓解,所以一直没有感觉,也没有发作。

只不过,黎澈配制的药茶,只能压制毒性和缓解毒性。要想彻底解除这种毒药,还需一味茗灵草。

半年多的时间,他暗暗地在隐谷周围寻找,却一直没有寻到……

他恨自己,不能立刻将她体内的毒素解除,让她的身体日渐虚弱,让她时刻都有毒发的危险。他还暗暗自责,怎么就没早想起她今日解药未服呢?还听她的,在客栈里耽搁了这许久,如果,他跟着那家丁赶回来,她的毒应该不会发作吧……

他明白,她每时每刻不在关心着自己的身体,否则,她不会特意嘱咐他不再赶回来……即使今天在这小城的停留,她也完全是为了照顾他的身体……

难道,他跟着她的决定,真的是错误的吗?

黎澈曾经纯净的眼睛里,此时,满满地都是忧愁和迟疑……

许久,许久,床上的人,轻微的动作,打断了黎澈的沉思。他急忙看过去,只见那两道飞扬的秀眉,紧紧地蹙了起来,呼吸不知什么时候也渐渐加重,变急……突然,那两瓣干涩的唇瓣急急地轻唤出一个名字:“澈……澈……”

睡梦中轻喃出的名字,让黎澈的心一颤,伸手握住她的微凉的小手,正要答话,却又看到那蹙紧的眉头,瞬间舒展,那口中再次发出一声柔柔的低喃——

“别怕,我会找人治好你心疾……一定……”

卫慧瓷白的脸颊上,在朦胧的烛火下,莹莹如玉,呓语声渐渐低下去,修长的眉舒展开来,殷红的唇角一弯,倏地浮起一个浅浅的微笑,宛如一朵皎皎白莲,在朦胧中粲然绽放……

她的手在黎澈的手掌中,已经温暖起来。她沉静美好的睡颜,掩盖了她的坚强和倔强,只剩下最最纯净的美丽。

黎澈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心底的迟疑和自卑,因感受到的甜蜜和温暖而消散。同时,他也记起出谷时,师父最后的叮嘱。他是个男人,就应该有男人的但当。

她一个弱女子,在梦中尚且心心念着为他治病,他作为男人,更应该保护她安危,守护她的笑颜……

似乎做了一个漫长的梦,卫慧从梦中醒来,只觉得全身酸软,四肢无力。意识回归的片刻,卫慧记起自己为钱夫人接生,然后,自己似乎突然感到天旋地转,在失去意识的刹那,她听到几个丫鬟仆妇稳婆的连声惊呼……

自己在李府中晕倒了?那么自己一夜未归,守在客栈的黎澈,该怎样担心?

意识到这个,卫慧快速地睁开眼睛,却在第一时间,看到一个苍白憔悴的脸庞,正侧俯在她的枕畔……那阖起的长长睫毛下青黑的阴影,昭示着主人的疲惫……

卫慧正想起身的动作,因为这张苍白的容颜,而僵硬在那里,她不敢动作,只能默默地注视着这个守护在自己身边的男子……她虽早已经将他看作了自己的家人,只是,此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心里,那暖洋洋的感动,正如春日的阳光,温暖照亮了她迷茫的心,让她受伤疲惫的心,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上,因这种互相依靠,互相守护的温暖,而渐渐愈合了伤口,充满了暖流和光明。

浅眠的黎澈,还是被卫慧的动作惊醒。那两排扇子般的睫毛,就像关闭心灵的窗户,轻轻一颤,缓缓开启……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却因看到清醒的卫慧,而瞬间被欣喜点亮!

“阿慧,你醒了。”身子抬起的同时,黎澈捧住了她的手,关切欣喜溢于言表。

“嗯,我没事。”卫慧微微一笑,随即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意一敛,愠声问道。“你难道在这里坐了一夜?你……”

黎澈并没有让卫慧把更加严厉的话语说出口,捧着她的手掌微微用力,眼睛含笑看进她的眼底。“你没事了,我这就去休息。”

“嗯,”卫慧脸上薄怒散去,转眼看看门窗上印上的光影,随即关切道。“你昨晚是不是也没吃饭。”

黎澈似乎才想起来,却又无所谓地摇摇头。“喂了霁朗和阿黄,我本想等你回去一起吃的……”

黎澈的无所谓,让卫慧又蹙起了眉毛,她嗔笑道。“那你先别急着休息了,我去看看李夫人的身体,咱们回客栈吃了早点,你再好好休息吧。”

李夫人和两个孩子的情况都很好,卫慧没有来得及处理的伤口,那位钱大夫也代开了方剂和外洗用的药物,做了妥善的处理。卫慧检查一番,很是满意,又在丫鬟仆妇的诧异眼神中,给李夫人注射了一针抗生素,卫慧才向李府提出告辞。

那李员外不在府中,李夫人吩咐早已备好的酬金,在卫慧的推脱中硬是让丫鬟塞进了她的怀里,又吩咐下人套车,将卫慧一行送回客栈。

为了黎澈的身体,卫慧又做主在束州停留了一日。

翌日,她们起了个大早,收拾了行李,走出客栈,正要登车上路,只听得街头一阵鞭炮锣鼓喧闹,卫慧抱着霁朗与黎澈不由停下了动作,站在马车旁驻足观看——

只见,李员外满脸欢笑,被一群家丁簇拥着,不断接受街道两旁的民众的恭喜,直奔客栈而来。

卫慧与黎澈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诧异,却也坦然地望向那群喧闹而来的人群。

很快,李员外一行人,已经来到客栈门前,大量的围观者,也紧随其后,将整个街道都拥堵了起来。

“卫姑……卫大夫!黎公子。”李员外在卫慧两人五步外停下了脚步,看到卫慧仍旧是一身男装,一声称呼半路改了口。

他对着二人深施一礼,方才抬起满面春风的脸,侧过身,亮出身后家丁抬着的两个盖着红绸的托盘。

揭开托盘上的红绸,一盘是亮闪闪的元宝,另一盘里,则是一匹折叠放置的红缎。一名管家模样的人上前,与李员外一起展开那匹红缎,却见上面用金丝线绣着八个大字——慈心圣手妙术回春。

卫慧一阵惊愕,张口却只能发出一个疑问:“李员外,这……”

“哈哈,若非恰逢卫大夫经过此地,又承卫大夫精湛的医术和慈悲闵怀之心,在下的妻子和一双儿女,早已经陨命。卫公子对于在下一家,不啻于再造。在下即使付出全部家当,也不能报答二位公子大恩之万一。遗憾的是,卫大夫还有要事,不能多留在此处盘桓,在下只能奉上微薄之物,以表谢意了。”

“这……”李员外的一番话,让卫慧一时有些无措,略一沉吟,才接着说道:“李员外,卫慧身为医生,治病救人,乃是职责所在。更何况,昨日从府里出来,夫人已经奉送了答谢银两,卫慧已经惶恐了,如今怎敢再次承受员外的厚赠。”

“哎,卫大夫就不必过谦了。这些与那三条人命来说,还是太少了。在下也不矫情了,若卫大夫今后有什么需求,尽管传信给在下,在下全族,将全力以供卫大夫驱使。”

李员外一番话说下来,卫慧心里是又自豪,又感动,又惭愧。她仿佛又回到了往日的工作中,面对着母子平安的家属们诚挚的感谢!

“李员外盛赞,卫慧实不敢当。”卫慧抑制住心里的感动,双手接过李员外手里的红巾,双眼在那八个大字上细细注目片刻,抬头朗声道:“李员外,这锦巾我收下了。其他的,恕卫慧不能接受。”

李员外伸手接过家丁用红绸包好的银两,双手捧到卫慧面前:“卫大夫,三条性命岂止这微薄之物可比?况且,卫大夫还要赶路,路途中难免会遇到用此之事,万望卫大夫莫再推辞!收下它,就当收下在下一片感激之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