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低头猛往嘴里扒饭的张元,夏丽欣站在一旁,轻轻叹了一口气,其实她心里确实不高兴,最不高兴的就是上次张元明明对自己说,已经和范玲玲分手不会再发生什么了,就那次给张元擦药,她心里记得清清楚楚。
要不是当时夏丽欣硬控制了,几乎就要把身子交给了这个小子,可是她还是表白了内心最深的想法,都是心里真实的话,她当然希望张元也说出实心话。
可是没想到,刚几天,就听说张元和范玲玲是情侣,范玲玲当那么多人说的还有假?
其实夏丽欣倒不是想硬绑着张元不让他飞,而是她极不喜欢别人欺骗她,还欺骗成功了,让她说了那些她自认不知羞耻的话,这是让她最生气的。
可是当她看见张元低头好象跟饭有仇似的,她又心软了,她从来不是一个硬心肠的女人。
“唉!”夏丽欣长久又沉重的叹了口气,叹的那么深,好象要把心底最下一层的怨气都叹出来,这让低着头吃饭的张元觉得更加的抱歉。
随后夏丽欣白晰的手就轻轻抚在了张元头顶,她的手一向温柔,而又温暖,就算隔着头发,那丝丝暖流却可以那么清晰的传进张元的头皮。
夏丽欣柔和的声音随即传来,“别吃了,干妈知道你已经吃饱了,以后想回来住,就回来住,那个房间一直都留给你的。”
当夏丽欣说出这样一句话,张元知道已经得到了她的谅解,他应该大喜的,可是他却忍不住鼻子一酸,一口白饭在嘴里,眼睛里却是一片模糊。
他仿佛又看见,一个又一个长夜,夏丽欣在灯下等待,周围挥之不去的是一屋子的担心,恐惧,失落,她准备好各种伤药,却又那么害怕用上,她不小心睡着,又在睡梦中惊醒。
这又是一种什么样等待?不确定,不知道结果的等待,可最后等来的居然是自己住到别人家的消息,她受伤了,她们母女都伤在心里,张元知道,很重也很痛。
可是当看见自己才受了这么点委屈,只是吃饱了再吃一碗而已,她就原谅了,如此轻易的原谅了自己,这又是需要多么温柔宽广的胸怀,而自己所做的却只是在不停的伤害这对温柔又无比善良的母女。
张元其实更希望夏丽欣可以骂他一顿,再揍他几下,那样他可以更好受些,可是没有,甚至一句责备都没有。
夏丽欣淡淡一笑,轻轻的坐在张元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她的手一直都没有离开他的头顶,“怎么哭了?家里的男人怎么能哭呢。”
夏丽欣的温柔与谅解,只会让张元更加的无地自容,他从来不敢想她们母女的原谅,更不敢期望还可以做这个家的一份子,干妈就象一个宽容的女神,把所有的一切又还给了他。
“小元哥,别哭了,你一哭,我就想哭。”路遥乖巧的站在张元身边,递过一条毛巾,她的眼圈也红红的,她又带着哭腔说道:“小元哥,都是遥遥不好,不应该想和玲玲姐抢你,遥遥以后都是小元哥的妹妹,就象亲妹妹一样,不会再不会再不会”路遥下边的话说不出来了,她好看的小月芽里已经止不住往外呼呼流淌着热乎乎的眼泪。
真的没想到本来送礼的,居然大家都哭的稀里哗啦,张元擦了擦眼泪,又帮路遥擦干眼泪,这才说道:“遥遥,不是你不好,这些都是小元哥的错,其实”张元本想说,其实以前真的很想和你们一起开心的生活,可是说了又有什么用?
“这里?是,怎么了?”门口方向突然传来一声疑惑又莫名其妙的询问,是范玲玲,她看张元去了好一会,有些不放心,谁知道站在门口就看见里边一个个都是眼圈红肿,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好傻愣愣的站在门口。
“哦,没事,进来坐。”夏丽欣赶紧热情的起身邀请,她不愿意让范玲玲感觉出什么不对劲,在她看来,张元这样的没背景没实力家庭,在范市长家一定也是小心翼翼,她不愿意张元难做,一个温柔到极点的女人,她第一次想到的总是别人。
“哦,不坐了。”范玲玲站在门口没进去,事实上她对这家母女也有着歉意,她并不想在这多呆,她喊了一声,“张元,和米威他们约好的时间快到了,我本来就想提醒一下你,如果你有事那我就打车先回家?”
“没事没事。”夏丽欣抢先回答了,又拉了拉张元,“小元,你们有事就先去忙,干妈这边哪天来坐坐都可以。”
“好吧,那我就先走了。”张元又摸了摸路遥的脑袋,起身离去。他本想再坐会,可是再坐会又能聊什么?张元可以为她们付出一切,如果需要,甚至可以是生命,可是她们需要的东西,他却给不了。
由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爱情这个游戏,总是有人要落泪。
奥迪车缓缓在忙碌的车流里穿梭,车里静得要命,张元和范玲玲都没有说话,好象都怀着心思,傻愣愣的看着前边一辆淡兰色的士的尾灯。
好一会,张元才出了一口气,伸手想去打开CD,就听范玲玲突然叹道:“夏医生她们一定恨死我了。”
张元缩回了手,“没有,她们都是很好的人,遥遥刚才还说”张元说道这里居然又有控制不住的鼻子发酸,把左肘撑在车窗上,捏了捏自己的鼻子,张元又道:“总之这些都怪我,你们谁都没错。”
“可是你也没错。”范玲玲扭头看着他,“如果没有这一次次的事情,又遇到那些离奇的经历,”范玲玲想说什么,可是说着,又觉得不对,“不,多半还是怪我,那时候你和路遥林月都挺好,是我想要把你抢过来,没错,我这样想过,我太自私,对不起她们,我现在看见林老师都不敢看她的眼睛,可是我真的喜欢你!”
“不对,还是怪我,是我太花心,没能坚持,你没错。”
两人都有些激动,还有些混乱,可是说这些有用么,能改变什么嘛,他们又愿意改变嘛,一番抢着负责任以后,车里又是寂静的要命。
晚上9点30,财旺娱乐会所。
和外边的寒风凛冽空气也要冻僵般的寒冷完全相反,此刻的赌场里正热火朝天的好象七月的盛夏。
衣冠楚楚的赌客们玩弄着掌心的颗颗筹码,来回于各个台面之间,他们的目光丝毫不掩饰对财富的追求。其实赌也是有瘾的,赌瘾一点也不比烟瘾酒瘾差,可能就比毒瘾低一个档次。
上次张元他们的冲抢砸打根本不能阻挡赌客们的脚步,实际上关张的这几天,他们已经憋了一肚子劲了,听说今天晚上又开张营业了,纷纷早早儿的就来碰运气了,很多脑门上的淤青还没有退去,可是当他们上了战场,就根本顾不上这点疼痛了。
当然,此刻偷着乐的是那天趁乱抢了一大把原本属于别人的筹码的赌客,没想到赌场为了信誉,根本就没有更换筹码,所以他们抢到的筹码也都可以换钱了,他们甚至希望今天再来一次砸场子。
张元带着范玲玲来到时,米威和众兄弟们也都早到了,都坐在二楼吧台前边的沙发上聊天,等待各处相邀而来的各路朋友。
有些意外的是,米娜也来了,看得出这丫头也精心打扮过了,一丝学生气都没有,一袭紧身宝兰色衣裙把一个成熟女子该有的美妙部位都勾勒出来了。
不过张元没有心思看她,张元还沉浸在漫无边际的惆怅与忏悔中,对于夏丽欣和路遥的歉意与感激,这是张元久久无法自拔的根源。
范玲玲和米娜其实并没有相识很久,可是关系却升温的很快,可能是范玲玲觉得米娜不会对她构成威胁,也可能是范玲玲想要帮张元笼络兄弟,反正两人打得火热,感觉范玲玲对于柳静都没这么好。
“小玲玲~”
“小娜娜~”
两女孩亲热的抱在一起,不但称呼恶心,还要故意的嘴对嘴香一口,简直让张元恶心到吐。
“别理他,他今天是更年期提前发作,我们玩去。”范玲玲拉着米娜去玩老虎机,自打上次玩了一下,最近就成天念叨,今天听说开张了,早就开心的不行,现在有些迫不及待了。
“让她们玩去吧。”米威递过根烟,拉着张元坐下去,又远远喊道:“朱经理,去给她们一人兑5000老虎机币,记我帐上。”
张元叼上烟,郑义的打火机已经送上了,张元笑:“服务挺周到啊。”
郑义给他点上烟,都彭打火机发出一声特有的“铿”,郑义说道:“不是我溜须拍马,我们几个哪个不是真心佩服你,年纪轻轻就搞这么大的事业,要不是哥几个跟上了你,我现在还在那批水果,老四还在卖水产,老五还在给人送货,威哥说不定还在牢里没出来呢,我们也都是军营里出来的,不但吃得起苦,训练有素,更总要的,我们和那些混社会的不一样,我们知道知恩图报。”
张元笑道:“都拜了把子,喝了血酒,还报什么报。”
几人笑了一阵,张元问道:“这楼面经理怎么还是那个被我打过的猪头?”
“看来看去也只有他合适点,我们这边也没人有这个经验,放心,他可不敢玩花样,你那天一棍子已经把他打服了,同时这里的保安服务员也基本没换,我们只是派了几个关键部门,到时间收钱就行。”
“哦。”张元点点头,又问道:“小刚今天怎么没来。”
郑义笑道:“听说他被他姐看得紧,最近溜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