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N次元再遇龙葵,千年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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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地府(六)

宇修祁面向龙葵微微一笑,看着他侧脸上黄金般的笑容,我的花痴病又范了。

我不自觉地贴上去,讨好道,“修祁大侠不仅名取得好,人更是长得贼俊贼俊啊!”

宇修祁这才移脸过来,展现招牌笑容:“玉姑娘客气了!”

“我姓于!”我不满地纠正他,搞不好他这几天只记得追求龙葵了。

“抱歉,于姑娘。我也是叫惯了,一时没改过口来。”

“没事没事,”我瞬间换成笑脸,“定是我当初口误了!”

面对帅哥,我怎么可能喷出火来。

“噗嗤”一声,修谟一个没憋住,滚到我怀里来。

我瞬间嫌弃地跳开,却被修谟拉住了衣袖,只听他笑着嘲讽我,“哥,你别介意啊!她打小就这副花痴脸。”

……

快乐的日子总是转瞬即逝。

这天,一向赖床的我悠悠转醒时,看到龙葵趴在我床边,撑着个小脸困得不行,一直不停的晃动着。

我看着这么呆萌的龙葵,忍不住笑了。

龙葵惊醒了,满脸愁容地盯着我:“小枫姐姐,冥王要见你。”

我张圆了嘴,半晌才道:“哦。”

院子里,明亮如昼。一地荼蘼花开,攀附花架,枝茂花繁,清香孤傲。远远地,冥王一袭墨色,侧卧于荼靡花下,微闭双眼,望着荼靡花瓣纷飞零落,静静不语,眉头带着一抹化不开的忧郁。

我仿佛看见思绪的远处,荼蘼花开,花事荼蘼,一身玄袍少年,席地抚琴,愁眉苦间却是镶着浅浅笑意,唯有片片落泪碎在琴弦间。

蘼荼花开,便是分离。没有了那份无与伦比的超脱,即使自命忘情,也不免会为她流泪。

少年的音容模糊不辨,却在此时此刻似是与冥王重合在一起。

开到荼蘼花事了,我不禁深深叹息:“荼蘼的寂寞,又有多少人能懂?”

冥王侧目看来,眼里似乎流露出一丝惊讶,转瞬即逝。他看向龙葵,言语渗进点点温柔,面色却是毫无表情:“住的还习惯吗?”

龙葵惊惶地点点头。

冥王微微垂帘,若有所思:“看姑娘心神不宁,不妨摘些荼靡花回去泡茶,可以镇定安神。”

“谢谢。”龙葵礼貌地答谢,并没有动手。

冥王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命人备茶。两厢静坐,气氛沉闷地有些尴尬,龙葵只好不停地给自己灌茶,被当空气的我则更是尴尬得不知手往哪放。

临走之际,冥王突然叫住了我们,“听闻,如今姑娘还执意寻王兄!”不等我们开口,他接着说道,“明日我便可送姑娘离开,只是有三个条件。”

“一是一年之内无论找到与否务必回来;至于二和三等我想到的那时希望龙葵姑娘能够遵循。”

“你这欺人太甚……”我还没说完,龙葵已经答应了,神色十分认真诚恳,似乎在她的心里,能见上王兄一面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我只好叹气,这傻傻的龙葵已经没救了。为情执着到这份上,太令人疼惜了。希望这次的旅途她能拥有多一点的快乐,而不是永远抱着回忆过活。

第二天,冥王为龙葵安排了人马护送。由于龙葵被玉帝幽禁地府,此次出行被发现便是抗旨不从。为此冥王做了充足的准备,还特意拿自己的血给龙葵换血,以达到偷梁换柱的效果。

就这样,我们一行同车不同路的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随行的有冥王(着实吃了一惊)、貔麒(这家伙死缠烂打要跟来)、宇修谟、宇修祁、蓝琳等人。

宇修谟等人只是搭便车回家。至于冥王,原来他是不得不护送纠缠着他不放的蓝琳小朋友回去。我才知道——冥王就是粼风!

而蓝琳,竟然是第二十六代玉帝宠爱的六女儿,有着世间最为尊贵的公主身份。还好我没怎么得罪她,不然阳间之行还真有点难办。

来到阳间的第一日,龙葵和我都是欢欣雀跃的。阳间果然是阳气十足,晴空万里,空气清新,视野开阔,在地府憋屈这么多天,来到这实在是:一个字,爽!

马车行了很久,外边的景象令我大跌眼镜。地方太过空旷,可谓人迹罕至,延绵数千里可以做到不见一砖一瓦,全是肥田果园,杂草野花,或是深潭桃林,山林水清。我几乎可以肯定我们正在某片未开发的新大陆上行驶,自然景观层出不穷,不经人为,更是道尽了精致玲珑、绚烂多姿。

到了黄昏,我们的车停在了森林边缘,赶车的人(鬼)将马赶回去了,留下我们在林边露宿,冥王下令天亮再入林,似乎是忌讳森林里的东西。

冥王将龙葵叫于一旁聊话,貔麒在其不远处的树上望哨。我无所事事看着龙葵他们发呆,修谟走了过来,坐在我旁边。

我问修谟:“森林里有什么东西么?”

“只是一些游荡的恶鬼和一些魔族的人。”

“你们打不过他们?”

“不是我们,是你们。”修谟笑了,“你是会武术?幻术?还是心术?”

我翻了个白眼,决定不再理睬他。修谟转而正色道:“森林里除了遍布毒物外,还有迷雾,一种毒气,容易让人产生幻觉。龙葵姑娘执念太深,要闯幻境得先做好心理准备。”

“哦,有理。”我点头笑道,忽地一个念头窜上脑子,“修谟你说,冥王是不是喜欢小葵啊?”

回答我的是一记脑门瓜子,“你脑袋抽风了吧,这种事不要乱说,粼风听得见。”

我本想发作,一听这话只好憋屈下来:“不说就是了,你也用不着下手这么重吧!”

修谟笑笑,“我动手好过粼风动手,他的手段可够歹毒的。”

“你不怕他听见了?”我有点幸灾乐祸。

“他管得了我再说。其实吧,”修谟附在我耳边悄声说,“粼风已经有夫人了。”

忽地,火光石电间,我看到几片叶子刷刷直奔修谟的脑门,修谟右手这么随意一夹,叶片瞬间碎成两半。

宇修祁走了过来,“不要闹了,修谟你太不像话了。”

“粼风哥哥真的有夫人了吗?”蓝琳跟了过来。

看来事情闹大了,只有龙葵还云里雾里,不知众人所云。刚才她只看到还在跟她说话的冥王随手捡了几片叶子掷出去。

冥王还是纹丝不动地坐在那里,脸隐在树荫下,看不出表情,但能察觉到他目光灼灼,注视着这边。

修谟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笑着回视,眼里充满了挑衅。

我感受到火药味的浓重,决定偷偷撤离,不想修谟的一只手搭过来,扣住我的肩膀,“别走啊,你我可是同一稻草上的蚱蜢!”

……

剑拔弩张的一夜过去了,第二天正午,是迷雾散的差不多的时候,我们选择入林。

叽叽喳喳的蓝琳不再说话了,龙葵紧皱眉头,面色凝重,正担心着幻境的到来。冥王、貔麒本就一副面瘫脸,更是无话。一路寂静无声,草木簌簌刮过衣物的声音清晰可闻。

我更是不敢吱声,一路低头跟在后边,细数一路上的奇花异草。

脚边开始浮现出缕缕白雾,露珠缓缓滴落,沾湿了裙摆。花儿若隐若现,摇曳多姿,移步跨过,豁然一片雪白,是一席的荼蘼花在绽放。雾气上来,游荡于花丛间,犹如仙境般美好不得触摸。

抬头看,远处他们的身影开始隐没于浓雾中。我不禁慌张,大步跑去。

此时,落在后面的冥王停了下来,回过头来看,似乎要等一等我。我感激不尽,赶紧跑过去,停在他面前,他的目光却是直直地穿过我,望向远处,还在静静得等待着,他的忧郁凝结在了他的眉梢,他的眼中。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一个一身素白长裙,清秀美好的女子静静地向这边走来,她的手里抱着一把琴。

她的眼神清冷,淡淡俯视着一切事物。

她踱步走来,似乎踏着虚无的浮云,身体没有一丝的晃动,端庄大气尽显。在她的眼里,似乎一切都是多余的,荼靡花的花瓣缤纷落下,点缀了她松松扎到后边的青丝长瀑,她也未曾抬一下眼帘。

亦如现在,她看到冥王忧郁得化不开的眉头和一双饱含眼泪的眼睛,她也未曾动一下睫毛。

我在她冷冽的眼里看不见这个世界的倒影。

她将琴交给冥王,静静地注视着几乎因此而酿跄跌倒的冥王。她沉默地等着,一直在等着冥王开口,这或许是她记忆以来最执着的事了。

冥王最终还是开口了,不是责备,不是挽留,言语出奇地冷静:

“要走么?”

女子轻点了一下头。

“去哪?”

“雪山。”

女子吐出两个字,冥王微乎其微地晃动了一下。

“一千年么?”冥王忽地大笑起来,激动地不知是哭还是笑,久久地,他沉静下来,轻轻道,“好,我等你!”

这一刻,女子眼里终有了一丝波澜,她垂下了眼帘,

“你不必如此,那时我应该记不得了。”

“……”

“对不起,我父皇的事……”

“这与你无关。”冥王快速打断女子的话,这些都是在揭他已愈合的伤疤,让他痛苦得惊心胆颤。

“如果你因为内疚,那可以为了,”冥王在做最后的赌注,他几乎是恳求的语气,“为了我,不喝那忘忧水吗?”

女子久久地静默,就在我以为事情有了转机的时候,她开口了:

“对不起,我已经……”

女子抬起了眼帘,直视着冥王的眼睛,她的眼神慢慢地恢复了清冷。

“保重!”

没有多余的话语,女子转身就走。

冥王终是忍不住,大颗大颗的眼泪砸下来,他冲着女子的背影大喊:

“冰儿,我会一直等你!一千年,一万年,荼蘼花开,那都不是尽头。”

可女子素白的身影早已隐没无踪。

冥王专注地抚着那把琴,似乎所有的伤痕都可用琴声抹去。

荼蘼花开,花事荼蘼,一身玄袍少年,席地抚琴,愁苦眉间却是镶着浅浅笑意,唯有片片落泪碎在琴弦间。

荼蘼花开,便是分离。没有了那份无与伦比的超脱,即使自命忘情,也不免会为她流泪。

少年的音容模糊不辩,却在此时此刻让我看到了他的真容。

我终于懂得,为何他的庭院里开满了荼靡花,为何他会在花下静默无言久久凝立。

一切的一切,都抵不过一个誓言。

……

大火忽然熊熊燃起,烧尽了这一切。我的心在抽痛,碎了满地的,已不止那焦黄的荼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