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掐了他一下,质问:“你新婚之夜丢下新娘子跑来找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打架,不就是因为肉疼欠揍吗?早说我就在家里把你揍一顿,省得你大冷天还要坐车来这里。”
被指为无关紧要之人的关文杰闻言神色一暗,冷冷别开头去。陆振宇则捂着被掐疼的地方,粗声说:“男人的事你别管!”
“我才懒得管,你们继续打,打完我再扛你回去。”安远琪说着就要在房里找位置坐下,哪料话才说完,陆振宇的身形一晃,居然直直往地上栽去。她一惊,连忙扶住他沉重的躯体,以为被关文杰打伤了,赶紧抬起他的脸检视。
王旭走过来说:“别担心,他是酒喝多而已,快带他回去,剩下的交给我。”
她点点头,看了明显也有几分醉意、嘴角还挂着血丝的关文杰一眼后回头招呼莫冠尘几人过来抬烂醉如泥的陆振宇。
一回到陆园,安远琪就将陆振宇丢进浴缸里,揉了泡沫把他全身给清理了一遍,再打开莲篷头冲刷他全身。他脸上的伤口被热水一冲,立即疼得大叫,酒也醒了大半。然而,等他张开眼看见帮他洗澡的人是她时,就是闭上眼迷迷糊糊任由她摆布。
“喂,醒了就自己洗,别装死!”她把莲篷头塞进他手里,不料他非担不接,反而咕哝着“你帮洗”。
“我又不是你的丫环婆子!”她把掉进浴缸的莲篷头又拿起来,再抓起他的手,掰开手指,将莲篷头塞进去,再合拢手指,命令他:“拿着自己洗,我去给你冲杯醒酒汤。”
孰料,她的手才一松开,莲篷头又从他手中滑落,掉进水中。“陆振宇!”她伸手掐住他脸上红肿的地方,“我数到三,你再不醒我就不理你了。”
浴缸里的陆振宇对她的话置若未闻。她就开始倒数,从三数到一,他一点动静都没有,再等了一会儿,他还是没有任何动作。
“好,有本事你在这里泡一夜。”她说完就当着他的面脱衣服,脱完又从水里捞出莲篷头为自己洗刷。直到她洗完裹上浴巾擦拭身体,侧头瞄了瞄浴缸里的醉鬼,发现他还是维持着刚才的资势挂在浴缸沿一动也不动。
安远琪这才觉得奇怪。如果他真的是装醉想逗她帮他洗澡,在看到她光身洗澡时也不会无动于衷吧?以他旺盛的精力,早就应该扑过来正常。思忖间,她一边擦干身体一边低头看他,发现他还真的闭着眼睡觉。没办法,只好再次打开莲篷头,替他洗干净身上的泡沫,再拿过另一条浴巾将他裹起来,搬出浴室,一路连扛带拖搬到了两米大水床上,再抽走他身上的浴巾,翻开被子将他的躯体盖上。
尽管她的力气在女性中已经算较大的了,又练了十多年中国功夫,但这番折腾下来也累得够呛。她就站在床前,瞪着床上睡得香甜的陆振宇好半晌,才转身回浴室收拾自己。等一切搞定,拖着疲惫的身体躺上大床时,墙上壁钟刚刚敲了五下。“结个婚真他妈累人!”
她抚着额倒进枕头里,想着想着气不过,就在被窝里踹了陆振宇一脚。后者吃痛,在被窝里咕哝着什么。她没听清楚,不自觉倾身过去想听清楚,结果被他一个翻身就压在了身下。她以为他醒了,没想到他只是在她身上蹭了蹭,就趴在她身上继续酣睡。
被他沉重的身躯压着并不难受,反而有一种奇异的充实感,只是他呼吸间还带有浓浓酒气,让安远琪觉得十分不爽,不满的拍了拍他的脸,要他到边上睡。他不理会,依然顾我的赖在她身上,任她怎么推也推不开。
事实上,她也没真的很用力去推,试了几下推他不动后,也就懒得再费力气,打了个呵欠便放任睡神将自己彻底收服。
正迷迷糊糊即将沉睡,她忽然听到身边一串断断续续的梦呓,脑中一个激灵,便又醒了过来。梦呓来自于还压在身上的男人,因为两人贴在一起,她的耳朵和他的嘴仅有一寸距离,即使他呢喃得再小声,她只要仔细分辩还是能听得清楚内容。
陆振宇在梦中频频呼唤着初恋女友吴应柔的小名。“小柔……小柔……小柔……”
安远琪全身一僵,抬起来准备推醒他的手忽尔又垂了下去,静静听着他在梦呓中不断重复着“小柔”两字。她在床头灯昏黄的光线下看到他眼角泛起的一点水花,看着他纠结在一起的眉,看着他痛苦的表情,一时间竟然不知要做何反应。隔了好一会,她才想起要推醒他,然而他接着说的话又让她停止了手上动作。
“小柔……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那么善良,那么美好……是我的自以为是害了你……我没有保护好你……我是个人渣……”他断断续续的梦呓,从道歉,忏悔,到自责,刚开始还有些条理,慢慢的就变得像被梦魇住一样胡言乱语。
安远琪皱了皱眉,觉得身上越来越烫,几乎要被汗湿了。她直觉地伸手去摸他的额头,这一摸就被他额头的烫手温度吓到了,敢情这丫发烧了!她连忙推开他坐了起来,滑身下床,披了件睡袍准备出去找医药箱,才迈开步,又听他呓语。“小曼,你为什么要原谅我?你打我骂我,我反而更好受……小曼……你怎么能原谅我的禽兽……不如……”
她听罢叹了口气,加快脚步出房去,匆匆下楼往客厅边上的置物室,印象中上次管家似乎是从那里拿药出来给她敷脚的。
这时候早上五六点,正是黎明前的黑暗时段,也是天地间最静谧的时刻。她步履匆匆来到楼下,客厅里一阵阴冷透过脚下钻进睡袍里来,在即将下到客厅的最后一级台楼厅时,冷不防就看见客厅沙发上有一个黑色的人头在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