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陆小秋不知道此刻心中是何感受。
她只是听到了自己略带颤抖的声音:“你……说什么?”
钱玥伶轻笑一声:“哦?莫安他果然没告诉你?”
她望了望窗外的天空,很久后,才开了口:“去找他吧,他是不想让你伤心。”说完,钱玥伶起身,“该说的说完了,我先走了。”
此刻陆小秋仍然处于呆滞状态。
钱玥伶说……莫安要走了,莫安要去澳大利亚,两年。
脑中再次浮现出昨日沉默寡言的莫安,还有他特意饶了远路送自己回宿舍的事情。
这一刹那,陆小秋终于明白了莫安的用意。
“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不告诉我……”陆小秋喃喃道。
陆小秋听到了自己心中的那个声音。
去找他……去问个清楚!
陆小秋拎起包直接冲出了茶餐厅,奔向A大。
当陆小秋气喘吁吁地来到男宿舍门口时,却不知道要如何向莫安开口。
难道要直接了当地开口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要走了?一去还是两年?”
莫安不告诉自己,想必也是有他的苦衷吧。
陆小秋苦笑了一下,擦掉了自己额上的汗水。
“大嫂?”一个熟悉的声音,“你怎么在这里?”
陆小秋一抬头,便看见了站在自己身前的单墨。
陆小秋微微张开嘴,刚刚想说什么,却又赶紧闭口不言。
她很害怕。
她害怕自己一张口,说的便是莫安是不是要离开了。
“哦,我明白了!”单墨孩子气地一笑,“大嫂是要找老大是吧?我帮你去叫他。”说罢,便转身欲离开。
“别!”陆小秋赶紧跑到单墨身前挡住他的去路。
单墨被陆小秋这一举动吓得不轻。
陆小秋深表歉意地笑了笑:“没什么,我就来这里看看,没什么事。”
单墨歪了歪头,表示不理解。
“那……我先走了。”陆小秋转身离开。
没走几步,又回头对着仍然呆呆地站在远处的单墨说:“对了,单墨。帮我一个忙。”
“嗯……好。什么事?”
“不要告诉莫安我今天来过这里。他问起我的话……就说我现在很好。”
“诶?为什么?”单墨挠了挠头。
“……没什么。”
不等单墨回答,陆小秋就转身跑掉了。
看来,必须回去好好调整一下情绪了。
失魂落魄地回到宿舍,把包随便一扔,陆小秋就直接躺倒在床上不省人事。
他要走了……
他要走了。
“陆小秋!”耳边传来白芸的嘶吼声。
“干嘛。”陆小秋有气无力地应答。
“我叫你三遍你才听到诶!你这是视我为空气了吗!”白芸对陆小秋无力的反应十分不满。
“我的存在感什么时候和空气一样了?”莫安的话语再次在耳边响起。
陆小秋苦笑了一下,这也是他曾经说过的话呢。
“陆小秋!你这幅萎靡不振的样子到底是什么情况!”白芸似乎察觉到了陆小秋的不对劲。
“没什么情况。”陆小秋闭上了双眼,“让我休息一会儿吧,有些累了。”
白芸看到陆小秋一副没精神的模样,不免有些担心。
“那……你先好好休息,我出门一趟。”
“嗯。”
白芸拿起桌上的手机,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走到一楼,白芸才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死呆子,有事情问你。”
“大姐,我在睡午觉呢你别打扰我成么……”单墨声音慵懒。
“我都说了有正事!”白芸几乎又要吼起来,“这样,你现在赶紧来一趟活动室,我慢慢和你说。”
“学校又布置任务了?真烦啊……”单墨不情不愿地说。
“不是学校的活动。”白芸打断了单墨的自言自语,“小秋最近有些不太对劲,有点像……失恋的感觉……哎呀总之不多说了!你赶紧过来就是了!”
熟睡中的陆小秋突然被一通电话惊醒了。
陆小秋拿过桌上的手机,直接接通:“喂。”
“小秋啊~”陆妈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今天晚上回来陪妈妈吃个饭吧。”
“嗯……什么?吃饭?”陆小秋略微有些疑惑,“家里来客人了?”
“什么来客人了?”陆妈佯装不高兴,“怎么啦,想你了不行啊?”
“……好好好,我回来就是了。”陆小秋只能答应。
挂断电话后,陆小秋再一次躺倒在床上,却再也睡不着了。
陆小秋看了看宿舍墙上的时钟。
事件也不早了呢。
算了,还是先回家吧。
回到家后,迎接陆小秋的是一桌子丰盛的菜肴。
“啊……好久没吃到妈妈烧的菜了呢。”陆小秋努力扯出一个笑来,希望能掩盖自己脸色的苍白。
“嗯,所以今天多吃些啊!”陆妈仍然在厨房里忙着做最后一个菜,“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了,要懂得珍惜啊!”
陆小秋洗了洗手,在桌旁坐定。
不久后,陆妈端着最后一盆菜走出了厨房。
“好啦,吃吧。”陆妈解开了身上的围裙,“看你这馋样。”
“那我就不客气了。”陆小秋拿起筷子,笑了笑。
上大学后,和妈妈一起吃饭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可是就这样坐在桌边享受着丰盛的菜肴,享受着家中温暖的氛围,也是十分美好的。
“小秋啊。”陆妈突然开口了,“你现在和莫安那小伙子处的怎么样?”
听到“莫安”二字,陆小秋的手微微一颤。
很快,陆小秋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努力地笑笑:“不错啊。妈,你就放心吧。”
家中座机的铃声响起。
“妈……我去接电话,您慢慢吃。”陆小秋离座。
“喂,请问是哪位?”
“小秋。”那个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从话筒中传来,微微透着疲惫。
陆小秋握住话筒的手一紧。
“是我。”陆小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怎么了?”
“我和伯母联系过了,伯母帮你把行李都整理好了。”
“诶?什么行李?”
“看来伯母还没和你说过。”莫安的声音有些沙哑,“陪我回一趟S市,见见我父母。”
陆小秋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
“怎么突然……”
“事出突然,我没有来得及告诉你。”莫安打断了陆小秋的话语,“先去吃饭吧,我在你家楼下等你。”
几乎没有给陆小秋询问的机会,莫安直接挂断了电话。
陆小秋望着手中的听筒,愣愣地出神。
“对了对了,莫安刚刚和你说过了吧?”陆妈一脸奸笑,“东西帮你整理好了,快走吧快走吧~”
陆小秋还在发呆中……
回过神时,自己已经站在了楼下。
远远地就能看见斜斜倚靠在车旁的莫安,路灯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黑影。
“你来了。”莫安缓缓行至陆小秋身前,接过她手上的行李,“上车吧。”
陆小秋咬了咬牙,上了车。
一路上,两人沉默无言。
行至一半,莫安突然开口:“小秋。”
莫安的语气从未有过的严肃,把陆小秋从神游状态中拉了回来。
“怎么了?”
“我要走了。”莫安的目光一黯。
“……我知道。”
“你知道……?”莫安十分惊讶。
“嗯,我都知道。”陆小秋低下了头,“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
“对不起。”莫安叹气,“我瞒了你这么久,现在才告诉你。”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陆小秋的声音越来越轻。
“……”莫安沉默了半晌,“好。”
“其实留学这事,是在我大一的时候父母定下来的。这一切早就安排好了,谁知我会在大三这年遇见你。”
莫安轻轻笑了一声:“是不是挺可笑的?命运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喜欢捉弄人。”
陆小秋低头不语。
莫安继续道:“我之所以瞒了你这么久,是因为我说不出口,我怕你知道后会伤心、会难过,我害怕你在我面前流泪,我会认为是我伤害了你。不过现在想来我当初的想法真是幼稚,我还是让你伤心了,无论是早说还是晚说。”
“那……既然如此,此行的目的是什么?”
“两年的时间太长,我怕自己给不了你信心,给不了你支撑过这两年的信心。见了我的父母,会让你和我的未来更加有保障。”
陆小秋的内心一颤。
原来……莫安是这样想的啊……
明明自己都要离开了,却不忘给自己一个有保障的未来。
“小秋,别哭。”莫安的声音有一丝颤抖,“是我对不起你,我应该给你一段时间用来接受这个事实的。”
哭了?
陆小秋用指尖摸了摸脸颊,果然是一片湿润。
赶紧从包里拿出纸巾胡乱擦掉眼泪,内心还是一派波涛澎湃。
陆小秋做了一个深呼吸,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莫安。”陆小秋的声音还是有些哽咽,“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莫安没有说话。
“两年而已,也不算太长。”陆小秋低头轻笑。
“小秋……如果你真的熬不过,就别再等我了。”莫安两手紧紧握住方向盘,指节泛白,“你要幸福。”
“别再说了。”从未有过的决绝。
陆小秋的内心在此刻充满了勇气。
“我会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