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绿山墙的安妮(青少版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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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安妮的圣诞礼物

一晃就到了十二月。一天傍晚,马修忙完农活回到家袁他走进厨房袁坐在柴堆上,正准备换去脚上那双沉重的马靴。忽然卧室里传出一阵唧唧喳喳的声音,声音由远而近袁一群女孩子从卧室走到客厅。原来是安妮邀请同学们来家里排练《精灵女王曳。马修感到有些难为情袁于是拧起靴子就往厨房后门走。女孩们并没有注意到马修,她们戴起帽子袁穿上外套,还在一个劲儿地谈论着音乐会的事情。马修躲在门后袁远远地望着客厅,希望女孩们早些结束谈话。安妮也在其中和大家高谈阔论,一双充满灵气的眼睛眨呀眨的。在马修看来,众多女孩中惟有安妮显得很特别,但他又说不出安妮的独特之处在哪儿。

十分钟后,女孩们沿着结冰的小路回家去了,安妮也回到房间复习功课。马修还在思考着那个问题,他想去问问玛丽拉,但他知道玛丽拉肯定会说袁安妮惟一不同的就是讲起话来滔滔不绝袁所以马修放弃了这个想法。

晚上,马修不停地抽着烟斗,他还在想,安妮究竟是哪儿与众不同。满屋子的烟味让玛丽拉讨厌极了。终于,两个钟头后,马修得出了结论一原来是安妮的穿着打扮和别的女孩子不一样!

马修越想越确定袁他认定就是这个原因使安妮显得尤为独特。他虽然不懂什么叫流行,但是他觉得,一直以来安妮从来没有像别的女孩子一样打扮过袁没有色彩斑斓的花裙子,没有漂亮的头饰袁她拥有的只是款式老旧、颜色暗淡、极为朴素的衣服。他真不明白袁为什么玛丽拉总让安妮穿得那样寒酸窘迫。

当然,玛丽拉肯定有自己的道理,她知道该怎样教养安妮。但是马修觉得袁让安妮像黛安娜一样穿花裙子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于是马修在心里盘算着圣诞节的时候送一条漂亮的新裙子给安妮。有圣诞节做借口,玛丽拉肯定不会反对。马修决定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袁弄熄烟斗回房睡觉去了。玛丽拉赶紧打开窗户袁驱散屋子里的烟味。

既然马修已经做了决定袁哪怕买裙子对他来说是件艰难的事儿,他也要办到。第二天傍晚,他一个人赶着马车去了卡莫迪。以前,马修买东西总会和老板讨价还价一番,但是他今天要买的是一条裙子袁那就只能任人宰割了。

马修今天不打算去他一直光顾的布莱尔的小店袁他决定去罗森的小店。因为布莱尔的店是他两个女儿在打理,马修本来就有些害怕和那两个女孩子说话袁更何况他现在是要买裙子,真不知道如何跟她们交流。罗森的店里是他的儿子做接待,马修觉得男人之间总会容易沟通些。

马修走进商店袁店里竟然多了一位女店员。最近罗森的生意越来越好,他有些忙不过来了,所以请了他侄女露茜过来帮忙。露茜打扮得很时尚,一双棕色的大眼睛笑起来像新月袁迷人极了。她见马修进了店门,马上微笑着迎了上去袁这令马修有些措手不及。

“欢迎光临,卡伯特先生!”露茜热情地欢迎道。

“请……请问,你们……你们这里有耙子吗?”马修支支吾吾地问。

露茜一脸的惊讶,她觉得很奇怪袁冰寒地冻的季节居然还有人买耙子。

“噢,那我得去仓库看看,可能剩下的不多了。”露茜回答。露茜离开后,马修在心里为自己打气,等会儿一定要跟露茜说清楚。

没过多久,露茜拿着耙子走了过来:“卡伯特先生袁您还需要点儿别的吗?”

“噢,对了,我……我还需要点儿干草籽。”

露茜有些糊涂了。

“对不起,卡伯特先生,我们只在春季卖干草籽。”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马修转身准备离开,露茜慌忙叫住了他,他这才想起还没有付钱。

在露茜找零的时候袁马修再次决定袁就这样豁出去了院“那……那个……露茜,我……我还想……想买一包砂糖。”

“你是需要白糖还是红糖呢?”露茜耐心地问道。

“红……红糖。”

“在那儿。”露茜指了指旁边的一桶红糖袁“我们这儿只有红糖。”

“那……那称10斤吧。”此时,马修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最后,马修决定暂时不买裙子了。回家的路上,马修回想起刚才经历的一切,感觉就像一场噩梦。回到家袁他赶紧把耙子收进工具室,但红糖不好处理,他只好拿去厨房交给玛丽拉。

“红糖!马修,你买这么多红糖干什么?我们家基本上不需要红糖。你这肯定不是在布莱尔的店里买的袁他们店决不会卖这样粗糙的东西。”

“可能会有用得上的时候。”马修马上为自己辩护。

事后,马修又细细地思量了一番,他觉得买裙子得要一位女士帮忙。找玛丽拉是不可能的袁看来只有靠林德夫人了。除了这两位女士,马修不愿意和其他任何女士有交流。马修硬着头皮去找林德夫人袁热心的林德夫人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马修的请求。

“噢,原来你想给安妮买条裙子。这个没问题袁交给我吧。正巧我明天也要去卡莫迪。在款式上你有什么要求吗?我个人觉得安妮适合穿咖啡色的衣服。我前几天去布莱尔的店里,看见他们新到了一批棉绒布料,挺漂亮的。不如裙子就由我来缝制吧,如果让玛丽拉来缝,安妮提早知道了就没惊喜了。反正针线活儿是我的强项。我侄女洁斯的身材和安妮差不多,我就按她的体型做,没意见吧?”

“蕾洁袁真是太感谢你了。”马修接着说道袁“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你说吧。”

“裙子的袖子可以按现在流行的样式做吗?”

“泡泡袖是吧?当然可以。”林德夫人不假思索地应承了。但是,等马修一离开袁林德夫人就在心里思忖起来。

“我早就跟玛丽拉说了让安妮穿漂亮些袁可她总把安妮打扮得土里土气。我提了多少次了,她根本听不进去,还自以为是。她又没生过孩子,怎么知道教养孩子,真是苦了那孩子。哪像我们这些生过孩子、养过孩子的人。教育孩子是有方法的。说是要培养安妮勤俭节约、不骄不躁的性格。这样做哪行呢?说不定事与愿违袁没培养出谦卑的孩子袁反而让安妮学会嫉妒和抱怨。这孩子肯定早就觉得自己的衣服没有别人的好看。真没想到这个糊涂马修会注意到这件事!马修啊马修,你总算醒悟过来了啊。”

玛丽拉总觉得马修最近一段时间有事瞒着她袁但她又不好主动去质问马修。圣诞节的头一天晚上袁林德夫人把做好的新裙子拿过来以后,玛丽拉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林德夫人赶紧解释,她做这条裙子是为了避免安妮提前知道这件事失去惊喜。这样冠冕堂皇的措辞让玛丽拉厌恶至极袁她觉得林德夫人总是爱在人前表现出一畐幌明大义的样子。

“马修袁难怪这段时间我总见你一个人偷偷地傻笑袁就是因为这件事啊。”玛丽拉尽量表现得宽宏大量袁“秋天的时候袁我已经给安妮做了三套保暖的衣服,她的衣服已经够穿了袁根本不需要再做。你自己看看袁光是这袖子上的布料就可以做件上衣了。你说这是不是过分溺爱?安妮现在已经有些爱慕虚荣了,你这样做只会助长她的歪风邪气。她刚来的时候就跟我提过她想穿泡泡袖袁但我总不能让她想怎样就怎样吧。唉……这泡泡袖做得像气球似的,难看死了。”

圣诞节到了。早晨,安妮推开窗户袁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出现在眼前。“恐怖森林”里的松树被积雪压弯了腰,河面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安妮哼着歌走下楼。

“圣诞快乐,玛丽拉!圣诞快乐,马修!白色的圣诞节真漂亮!啊……马修,那是送给我的吗?”

马修看了一眼玛丽拉袁随后打开包装袋,拿出裙子。玛丽拉正忙着往茶壶里加开水,她假装不以为然,其实一直用余光悄悄地瞟着这边。

安妮高兴地接过裙子袁来回看了好几遍。“真漂亮!”“安妮叫了起来。柔软的咖啡色棉绒面料,裙脚以波浪式的褶边收尾,腰间缝制了今年最流行的横褶,领口饰有蕾丝花边。整条裙子最令人瞩目的就是袖子一泡泡袖一直延伸到手肘袁用抽褶分成两段袁上面用咖啡色的绒带系了一个蝴蝶结。

“安妮袁这是给你的圣诞礼物。”马修羞怯地说道袁“喜欢吗?安妮,你不要哭啊。”

可是,安妮的眼泪夺眶而出。

“马修袁我不是在做梦吧?我太喜欢这条裙子了!”安妮放下裙子,两手握在一块儿,“谢谢您,真是万分感谢。这就是我梦寐以求的裙子!马修,我……我现在说不出话了。”

“好啦袁好啦袁别兴奋了袁快吃早餐。”玛丽拉插话进来袁“安妮袁我有句话要说清楚,你的衣服已经够穿了袁这条裙子是多余的。不过既然是马修送给你的,你就好好保管。林德夫人留了一条咖啡色的丝带袁你用来配你的裙子吧!现在坐下吃饭。”“我……我现在激动得吃不下去,”安妮实在是喜出望外袁“还是带泡泡袖的裙子,真漂亮。林德夫人对我太好了袁我都不知道该怎样去感谢她袁连发带都给我准备好了,她考虑得真周全。我以后一定要做个文雅恬静的女孩子。噢,对不起袁玛丽拉袁现在……现在我实在平静不了我激动的心情袁所以才会失礼。面对如此大的诱惑,如果让我安静下来有点为难袁可是以后就不会了,我会努力克制自己的。”

安妮心不在焉地吃完了早餐袁远远地看见黛安娜穿着红棉袄轻快地穿过了独木桥。安妮赶紧跑下山坡迎接。

“圣诞快乐,黛安娜!今年的圣诞节太特别了,我收到了一件最棒的礼物。马修送了我一条新裙子,还是泡泡袖的袁那是我一直想要的款式。快走,你看看就知道了。”

“安妮袁我也有礼物要送给你哦。”黛安娜边说边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小包裹,“看,就是这个。约瑟夫姨婆给我们寄了一个大礼包,里面什么都有。她交代其中有一件礼物是送给你的。礼物昨天晚上就送到了,但是我实在不敢天黑穿过‘恐怖森林’。所以今天才送过来。”

“太谢谢你了袁还得谢谢约瑟夫姨婆。”安妮俏皮地说道。安妮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包裹袁里面有一张圣诞卡片袁上面写着“亲爱的安妮——圣诞节快乐!你的约瑟夫姨婆”,卡片下面放了一双做工极其精巧细致的小山羊皮鞋。鞋面上有珍珠和蝴蝶结做装饰,金色的鞋扣光彩夺目。

“哇!”安妮感叹道,“黛安娜,实在……实在太漂亮了!我肯定是在做梦,我不可能一天收到两件我最喜爱的东西。”

“这是上帝在帮你,”黛安娜说,“我们演出的时候,你不用再借露比的鞋子了。露比的脚本来就比你大两个码,谁见过精灵拖着鞋走路的,杰西看见了肯定会笑话你的!安妮,你看上帝多爱你啊。噢,对了,安妮,我得告诉你一个消息。前天晚上,我们排练完以后,罗布·怀特竟然和加蒂·帕伊一起回家,这个消息很震撼吧?”

圣诞节下午,孩子们都来到学校,把大礼堂认真地布置了一番,进行了最后一次彩排,接下来就要正式演出了。

音乐会那天晚上,同学们的演出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功。大礼堂里面挤满了观众,大家对同学们的表演赞不绝口。尤其是安妮,她就像一颗璀璨的新星,博得了所有人的一致好评,就连杰西也忍不住赞扬安妮。

音乐会结束后,安妮和黛安娜相邀一起回家。

“今天的音乐会真是太棒了,看观众的反应就知道我们表演得有多精彩。”安妮自蒙地说道。

“是的,中间没有出现任何差错。我觉得这场演出应该能够赚十块钱吧。埃伦牧师说了,他会把今晚的音乐会写成稿子,投到夏洛镇的杂志社。”

“那……我们的名字岂不是要上报纸了啊?上帝开始眷顾我了,开心的事一桩接一桩地来。黛安娜袁今天你独唱的时候,声音非常悠扬动听,当我听到观众要求你再唱一首的时候,我在心里真为你高兴袁因为你的荣耀就是我的荣耀!”

“安妮袁你太过奖了,我没有你说的那样好。我倒觉得你朗诵得很精彩,你表演得淋漓尽致,我的感觉完全是跟着你在走。”“其实当时我紧张极了。埃伦牧师报到我名字的时候袁我全身都在发抖,连自己怎样上台的都忘了。台下那么多观众看着我,弄得我差点忘词了。幸好我想起了马修送我的泡泡袖裙子,这才放松下来。黛安娜袁你知道吗?站在台上朗诵就跟站在旷野一样,我连自己的回声都能听见,我觉得自己像乌鸦在喳喳喳。我呻吟的时候感情够丰富吗?”

“你那呻吟的声音绝对是无与伦比的。”黛安娜笑着回答。“我也是这样觉得的袁因为我在台上看见斯隆夫人在那儿一个劲地擦眼泪。一想到我的朗诵能震撼到别人的心灵袁我就高兴。我想,这场音乐会让我终生难忘。”

“其实男孩子们的短剧也很棒。”黛安娜说,“吉尔巴特·布莱斯演得不错。安妮,你是不是应该对吉尔巴特·布莱斯态度好点?等等,你先别生气,听我说袁《精灵女王》演出结束后,你下台的时候,头上的一朵蔷薇花掉了下来袁我看见吉尔巴特·布莱斯把它捡了起来,还放进了胸前的口袋。你不觉得很浪漫吗?”“哼,我才懒得去管他做了什么安妮表现出一副傲慢的样子袁“黛安娜,你不需要多费唇舌了袁他和我一点儿关系也没有袁谈论他只会让我浪费时间。”

玛丽拉和马修活了大半辈子袁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去音乐会。晚上安妮回房间睡觉了袁他们俩还在厨房絮叨着。

“我们的安妮是最棒的,一点也不逊色于那些专业的演员。”马修自豪地夸耀道。

“是的!”玛丽拉点了点头,“她本来就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她在表演上很有天赋。我以前还反对她去参加这样的活动,没想到今天我倒以此为荣。其实我不让她去也是为她好,你明白的,是吧,马修?”

“是的,是的,我十分理解。”马修说,“噢,玛丽拉,我们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以后该怎样培养安妮。再过一段时间,她就要上中学了。”

“这恐怕言之过早了吧,”玛丽拉说道,“到明年三月份她也才十三岁。她今晚表现得很沉稳,是因为林德夫人做的那条裙子,让她显得比以前成熟。不过,这孩子的悟性很高。我想以后送她去女王学院读书,这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事情。但这也是一两年以后的事儿,还是先不要告诉她。”

马修觉得玛丽拉说的有道理院“是的,不过提前想想也不是坏事,以后可以多做些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