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绿山墙的安妮(青少版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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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难忘的经历

九月的一个黄昏,安妮赶着牛,沿着“恋人小径”从牧场回来,晚霞透过树林照射在林间空地上,小径仿佛被红色宝石点缀着,渐渐地红宝石色变成枫树的阴影,天空暗了下来。地面升起了一层薄雾,微风拂过枞树梢发出柔声,宛如一首世间最美妙的歌曲。

牛群悠然地在林间小径上漫步,安妮紧随其后袁即兴背诵起《玛米奥》中关于战争的一节。这首诗是去年冬天上英语课时学到的,戴茜老师还要求大家背诵过。安妮完全陶醉在那威武雄壮的战争韵律中袁仿佛听得见长矛利剑拼杀的声音。

正在这时,安妮睁开眼睛袁猛然发现黛安娜正朝她走来袁看起来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安妮。安妮表现出一副冷静的样子。

“黛安娜,你看这黄昏像不像一场紫色的梦?看到这景色感觉真好。早晨的朝霞固然很美袁可迷人的晚霞也是这样动人呀。”

“是啊袁这确实是一个美妙的傍晚,不过,我有个非常好的消息要告诉你,你猜猜看是什么消息,有三次机会哦。”

“嗯,肯定是夏洛特·吉里斯要在教堂举行婚礼,埃伦夫人让我们去帮她装饰教堂吧?”安妮不假思索地答道。

“才不是呢,夏洛特的男朋友不会同意的,他认为教堂是举行葬礼的地方,不适合婚礼。再猜一猜。”

“难道是珍妮的母亲打算为她举行生日聚会?”

黛安娜俏皮地摇了摇头。

“还真难猜呀,难道是昨天晚上祷告会结束后,穆迪·斯帕约翰·麦克法逊送你回家的?”

“不是啦!”黛安娜有点气愤,“你怎么会猜是他呢,就算是我也不会拿他在你面前炫耀呀!你肯定猜不中。好了,让我告诉你吧,今天我妈妈收到了一封信,是约瑟夫姨婆写的,她希望下个礼拜二我和你能够进城到她家去玩几天,还说要带我们去参加商品博览评比会呢!”

“太棒了!”安妮兴奋得有些支撑不住了,赶紧靠在枫树上,“我很想去,可是就怕玛丽拉不同意呀,她不赞成我到处走。就是上个礼拜,珍妮邀请我和她一块坐车去白沙镇大饭店参加美国人举办的音乐会,玛丽拉就没同意,说我要在家学习。我当时很失望,就连晚上睡觉前的祷告都没做,但是半夜又觉得后悔了,于是起来又做了祷告。”

“我想到一个办法,让我妈妈去向玛丽拉求求情,如果看在我妈妈的面子上,玛丽拉肯定会点头的。安妮,我经常听其他的女孩子议论商品博览评比会的事儿,可我一次都没去过,心里挺惦记这事的。珍妮和露比都去了两次了,她们这次还要去。”“在事情还没定下来之前我什么也不考虑。”安妮坚定地说,“要是天天朝思暮想,最后还是去不了,我肯定会疯的。要是真的能去,而且能赶上我的新衣服做出来就好了。玛丽拉觉得我不需要什么新衣服,旧衣服已经够我穿一个冬天了,但她还是为我做了一条新裙子。那裙子漂亮极了袁是蔚蓝色的袁款式也很流行。最近玛丽拉为我做的裙子都很时髦袁她让马修不要再去找林德夫人做裙子了。马修说我需要一件新外套,所以玛丽拉去买了蓝色的毛织布料,还托卡莫迪的专业成衣店给我裁制袁礼拜六就能{故好了。我不能去想自己穿着新衣服、戴着新帽子走出教堂的样子,但我还是控制不住去想。帽子还是马修在卡莫迪买给我的那顶,带有金色流苏的天鹅绒帽子。你的帽子也很别致,戴起来很合适袁上个礼拜天我看到你戴着它走进教堂时,真为你感到自豪。我们这样成天想着穿着打扮的事情袁会不会不太好呀,玛丽拉说这是有罪的,可是我还是对这很感兴趣呀!冶玛丽拉终于同意让安妮进城参加商品博览评比会了袁还委托巴利先生礼拜二的时候带着两个孩子去。因为艾凡里距夏洛特城有三十英里,而巴利先生当天还要返回,所以必须早上很早就出发。安妮满心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礼拜二天还没亮就起床了,她靠着窗子看到远处天际一片银色袁一朵云都没有袁今天肯定是个好天气,她又透过树林看到果园山坡的屋子里灯光在闪,黛安娜一定也起来了。

马修还在生火的时候袁安妮已经梳洗完毕,当玛丽拉下楼的时候,她已经把早饭准备好了。安妮太兴奋了袁以至于吃不下东西。刚一吃完早饭袁安妮就立即穿上新衣服、戴上新帽子,高高兴兴地出门了袁直奔果园山坡袁黛安娜和巴利先生在那里等着安妮。当他们会合后袁就出发了。

尽管路途遥远袁可安妮和黛安娜两个都非常兴奋,一点也不觉得疲倦。她们一边欣赏着两旁收割完毕的庄稼、沐浴在日光下的田野袁一边聆听着马车走过路面发出的嘎吱声。薄雾宛如青烟围绕着山谷,漂浮在山丘间。马车穿过一片叶子开始变红的枫树林,驶过横越河流的小桥袁继续往前走上一段蜿蜒曲折的沿海道路,路旁零星地坐落着一些被风浪吹打着的灰色渔家小屋。当马车登上山顶,便能看到四周起伏平缓的丘陵、朦胧的天空。无论走到哪里都可以发现许多有趣的景色。

当他们到达城里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马车在一座远离繁华大街的古老宅邸前停下来,这座古宅周围环绕着茂盛的山毛榉和榆树。巴利小姐已经站在门口迎接他们了,那双敏锐的黑眼睛闪烁着热情的目光。

“终于来啦!孩子们,安妮,过来让我瞧瞧,比我还高了呀。而且长漂亮了许多啊!”

“哪里哪里,您过奖了。”安妮谦虚地说,“我只知道我脸上的雀斑少了,其他地方有没有什么变化,我连想都没想过。能够得到巴利小姐的夸奖,我真是太高兴了!”

巴利小姐的房子正如后来安妮告诉玛丽拉的一样一非常华丽。当巴利小姐去准备午饭的时候,安妮和黛安娜两个在客厅里东瞧瞧西看看,两个在乡村长大的孩子完全被这金碧辉煌的房子震撼了。

“这儿就像一个王宫呀。以前我从未到过约瑟夫姨婆的家,没想到有这么漂亮。要是朱丽亚·贝尔也来看看就好了,看她还在我面前吹她母亲的会客室如何如何。”

“天鹅绒的地毯,还有丝绸窗帘!”安妮感叹道,“这些都只会出现在我的梦中。现在真的置身其中,也就不觉得那么渴望了。房间的陈设太多了,而且都这么辉煌耀眼,我都没有幻想的余地了。”

在城里小住的这几天对于安妮和黛安娜来说,成了她们终生难忘的回忆,她们俩一直都沉浸在喜悦中。

礼拜二,巴利小姐带着安妮和黛安娜一起参加了商品博览评比会,三个人在那里度过了愉快的一天。

“真是太有意思了!”安妮后来对玛丽拉兴奋地讲道,“当初真是没有想到博览会那么好玩,都说不出来哪部分是最有趣的。要我说呀,还是骏马、鲜花和手工艺品最好了。杰西·帕伊的编织剌绣取得了一等奖,真替她感到高兴,能够为她感到高兴也说明了我也在进步。哈蒙·安德鲁斯先生带来的苹果取得了二等奖。贝尔校长家的猪同样取得了一等奖,但黛安娜觉得这有点滑稽,我搞不懂她为什么这样想。克拉拉·露易兹·麦克法逊的绘画也入选了。还有林德夫人自己做的黄油和干酪也取得了一等奖。咱们艾凡里的人都相当能干,对吧?

“那天到会的足足有几千人,当我在这么多陌生人当中看到林德夫人熟悉的面孔时,感觉好亲切呀。但人真的太多了,让我感到自己特别渺小。

“巴利小姐还带我们到大看台上去看了赛马。林德夫人觉得赛马是特别庸俗的事,所以她没去。她说作为教会的成员,她有义务带头不去。不过还是有好多人去看热闹,我想谁都没有注意到林德夫人的缺席。

“赛马太精彩了,以致黛安娜兴奋得要跟我赌一匹红色的马赢。但是我拒绝跟她打赌,因为埃伦夫人不赞成赌博。要和牧师夫人做好朋友就一定要严格要求自己。最后还是那匹红色的马赢了。

“我还看见有人坐着气球升上天空,那一定很剌激吧,我也想试试。

“玛丽拉,那天真是难忘的一天,晚上我累得睡不着觉。巴利小姐把我们安排到客房里睡觉,那可不是一般的房间呀。不过,玛丽拉,不知道为什么,当我睡在这么豪华的客房时,反而觉得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了。小的时候很向往的东西,当真正得到的时候,反倒不觉得那么开心了。

“礼拜四我们搭车去游园,玩得很开心。晚上我们随巴利小姐出席了音乐学院举办的音乐会。着名的歌手谢利茨基夫人在音乐会上演唱了歌曲。我简直无法形容当时的心情袁兴奋得说不出话来。谢利茨基夫人穿着白缎裙子袁戴着宝石,在台上耀眼夺目,美丽极了。她的声音让我有一种仰望星空的感觉,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这是幸福的泪水呀。

“音乐会结束后,我感到很失落袁对巴利小姐说我再也回不到日常生活中去了。于是,巴利小姐便劝我们到对街的餐馆去吃冰淇淋袁说吃点冰淇淋就会好了,我以为她只是在安慰我,可当我吃了以后袁真的觉得像她说的那样一冰淇淋的味道好极了!

“玛丽拉,我们晚上十一点坐在餐馆品尝着冰淇淋,这种感觉真是太棒了。黛安娜说她向往城市生活,巴利小姐问我是怎么想的,我说没有认真考虑过袁所以说不出来。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我开始思考这个问题袁最终我得出了结论:我并不留恋城市生活。我现在就很好。像深夜十一点在餐馆吃冰淇淋的事只能偶尔做做就可以了袁还是像平常一样在绿山墙的屋里睡上一觉更舒服。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袁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巴利小姐袁她听后哈哈大笑。不知道为什么袁无论我说什么事儿巴利小姐都会笑,即便我说些严肃的事儿,她也是这样。这让我感觉自己也许很滑稽,但是,我很感谢巴利小姐对我们的热情款待。”

礼拜五袁巴利先生专程驾着马车去接两个小姑娘。

“在这里过得愉快吗?”约瑟夫姨婆临别时问道。

“过得非常愉快。”黛安娜答道。

“安妮呢?”

“自始至终都非常愉快。”说完,安妮一下扑过去,搂住了约瑟夫姨婆的脖子,亲吻老夫人满是皱纹的脸。黛安娜被安妮的举动吓到了,她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这种事的。约瑟夫姨婆的心里却感到很欣慰,站在阳台目送马车离开,直到看不见为止。然后,她叹着气回到大房子里,两个孩子一走,偌大的房子显得十分空旷,没有了生气。

事实上,约瑟夫姨婆很自私,除了她自己,很少关心其他人。她认为重要的人都只是些对自己有用或使自己快乐的人。因为安妮使她感到快乐,所以约瑟夫姨婆特别喜欢安妮。她对安妮那活泼的性格、鲜明的个性,还有可爱的小聪明都十分喜爱。

“起初听说玛丽拉在孤儿院领养了一个孤儿,我还觉得她傻呢,可是现在看来,她做的是对的。要是有像安妮这样好的孩子陪着我该有多好啊。”约瑟夫姨婆自言自语道。

安妮和黛安娜回家的心情就和进城一样激动,因为马上就要回到自己温暖的家了。

马车穿过白沙镇奔驰在沿海大道时,太阳已经下山了。一眼望去,远处艾凡里连绵起伏的山丘在藏红色的天空衬托下一片朦胧。在他们背后,一轮明月从海上升起,海面在月光的映照下呈现出另一番景象。依傍在沿海大道的小海湾碧波荡漾,海浪轻轻地拍打着岸边的岩石,清新的海风吹来一阵阵大海特有的气息。

“回家的感觉实在太好了!”安妮自语道。

安妮欢快地穿过小河上的独木桥,看见绿山墙农舍厨房的灯火一闪一闪的,就像是在召唤远归的安妮。透过敞开的门可以看到炉中迸发出来的红色火焰,仿佛在对抗着寒冷的秋夜。安妮兴奋地跑上山丘,直奔厨房,桌上香喷喷的饭菜已经在等着她了。

“你回来啦?”看到安妮跑进厨房,玛丽拉很快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儿。

“是啊!我回来啦!回来感觉真好呀!”安妮兴奋地说,“看到什么都想亲一口,就连钟也不放过。哇!玛丽拉,这烤鸡难道是特意为我准备的吗?”

“就是为你准备的啊袁你这么远回来袁肯定饿了吧,所以我做了些好吃的。来袁把外衣脱下来袁等马修一到我们就吃饭。”玛丽拉说,“几天没看到你,好想你呀。你不在的时候家里很冷清,这四天感觉好漫长。”

晚饭过后,安妮坐在马修和玛丽拉中间袁边烤着暖炉,边把这四天的所见所闻向他们娓娓道来。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安妮愉快地说袁“这将是我人生中的一个里程碑。但最令我高兴的事儿袁还是我终于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