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一句话让赵昺尴尬万分,闹了个大红脸,这些日子自己忙着审查公文,会见臣属,他都是一言九鼎,底下人也是毕恭毕敬的请示、听命,接触的人也多为成人。而他干的也是大人的活儿,底下的人更完全没有把他当做一个孩子看待。这让他产生了种错觉,忘记了自己还是个孩子,而那小女孩只一句话便将他顷刻给打回了原形。
“这……也许吧?”一向二皮脸的赵昺被问的张口结舌含糊地道。
“淑儿生于辛未年八月初一,殿下呢?”小姑娘却不肯放过,一本正经地追问道。
“殿下是壬申年十二月生,却是小了一岁有余!”赵昺身后的倪亮插嘴道。
“住嘴!”赵昺仰着脖子横了倪亮一眼道。
“哼!羞不羞,比我小了一岁,还说我小!”小女孩却不肯放过他,以手指划着脸道。
“这……”
‘噗……’看着能号令众将的殿下被一个小女孩弄得手足无措,倪亮不但没帮忙,反而不合时宜的笑出了声,让赵昺更为不自在。
“殿下前来探病,快将淑儿带下去!”众人都被小女孩给弄愣了,还是陈则翁反应快,发现殿下极为难堪,指着一位下人厉声道。
“伯父,充大人没好人,一定要小心小胖子骗人!”淑儿被仆人拉着扭头又喊道。
“放肆,马上将她送出府去,不得再踏进府中半步!”陈任翁挣下床来,扭脸对妻子吼道,又屈身要拜,“殿下,小女实在是过于顽劣了,还请殿下勿怪。”
“唉,她说的也没错,谁让本王比她年纪小,长得胖呢!”赵昺急忙伸手相扶,无奈的苦笑道,心里也是苦涩,暗骂他娘的老天爷怎么不长眼,偏偏让自己充小孩,被个小女孩欺负还不能还手。
“哼,小骗子!”小女孩经过他身边猛地扭过身子不忿地喊道,把赵昺吓得向后猛地跳了一步,险些摔倒。
“嘻嘻,还是个胆小鬼!”
“淑儿,回家面壁两日,不得让她出屋半步!”女儿三番五次的针对殿下,陈则翁实在挂不住脸了,可当着殿下的面子又不能下手责罚,气得胡子冲天吼道。
“殿下,小妇人代淑儿赔罪了,还请殿下息怒!”陈氏却是吓坏了,花容失色道。她虽出门少,可也听下人们议论说殿下别看年纪小,却心狠手辣,几日间杀人无数,城墙上人头都摆不下了。眼看女儿连番冲撞殿下,想想其所为,不要说杀他们,便是不再为丈夫治伤便要了他们一家的命了。
“罢了,罢了!”赵昺摆摆手道,自己总不能与一个小女孩对仗,不仅丢了身份,还违背了自己两辈子‘好男不更女斗’的座右铭,可也让他有些后悔今天出门怎么没看黄历——犯了小人。
“殿下,今日实在抱歉,下官定会好好管教。”陈任翁挥手赶紧把女儿弄走,又抱拳施礼道。
“殿下,要不今日便到此为止,来日再看。”陈则翁也是一脸惭愧,本来殿下好心好意的来探伤,却被侄女给搅得乱七八糟,弄得殿下都成了苦瓜脸。
“不必了,即来啦,便看看,本王也好放心。”人家一个劲儿的赔礼道歉,自己总不能为这点小事翻脸,他勉强挤出点笑容说道。
“殿下大量,下官佩服!”陈则翁暗松口气道,不过这话倒是十二分的真,想想一个小孩子平白无故的被另一个小孩数落、取笑一番,若是能不翻脸不是傻子就是殿下这样的……
赵昺也不再多言,让人将陈任翁扶到床上,又命人准备了盐水洗了手。闻询而来的郝云通怎能让殿下亲自动手,当下依照交待按照程序揭开了其腿上的麻布,仔细清理了伤口,再请殿下上前察看。他上前先摸摸其额头,虽然不再像前几日那样高烧,却还是略高于正常人,显然还在低烧。再看大腿,整体上红肿已经消减,只是伤口周围还泛着青肿,以手轻按依然有少量浓水流出,说明还有炎症未消。
“先生,恕本王直言,伤势虽已好转,但并未完全脱离危险,而所用药物只府中独有,且不能久存,只能当时配制,再若发作恐更为凶险。”赵昺仔细看过说道。后世用的青霉素都是经过多次提取,纯度很高的,而自己所用只是‘原生态’的菌丝,效果不可同日而语。加上使用的方式也只是敷及表面,无法像注射那般深入体内。虽说总体来说已经压制住了感染的蔓延,可不再继续治疗,很可能再次恶化。
“殿下,那在下还要多久才能痊愈?”陈任翁听了面色一黯道。
“如果没有反复的话,再有十日伤口应能完全愈合,再休息段时日便可如常。”赵昺又不是医生,哪里知道这些,但现在已是骑虎难下,只能含糊的给个概数,总不能辜负人家的信任。
“那岂不是还要在府上叨扰多日?”陈任翁皱皱眉头道。
“以后仍是一日一换药,注意不要沾水。”赵昺对一边的郝云通吩咐过才道,“呵呵,再有十来天本王也要前往琼州了,先生再想住下去就得麻烦张制置使了,本王便管不着啦!”
“殿下要走?难道这广州不比琼州富庶繁华吗?”陈任翁听了却是一急,挺直身子问道。
“当然,这里是张制置使的地盘,本王怎么能长赖在这里不走。如今本王已经派人联络上了其,想来用不了几日便会到了。”赵昺言道。
“广州城本是被鞑子占领,乃是无主之地,殿下出兵夺取,理应归属殿下统领,只需上禀朝廷恩准即可,为何要一力让出呢?”陈则翁也不解地问道。
“梁园虽好却非久恋之乡。如今多事之秋,本王肩负复兴大宋之任,又怎么能贪恋繁华,置江山百姓于不顾。再者张制置使是治世能臣,总比本王这个孩童要强之百倍!”赵昺大义凛然了一把,又自我解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