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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表的事情

嵇谦察看自己的表。呃,虽然它其实是出发前一天,一位听说他出游一事的教授随手从书桌里拿出来,硬塞给他的。据说还是他心爱之物。

当然,这心爱之物已经有些年头了,表盘小有磨损,眼下,它的表面又多了两条划伤。很明显,它已经被这里的人仔细研究过了。

“希望还能用,”嵇谦把表带上的太阳能电池块尽可能地擦干净,然后放到了阳光下。

过了一会儿,电子数字浮现出来。

“能用!”嵇谦一阵激动。他衷心希望这位教授能晋升终身职位,因为这块珍贵的计时器是他在这个世界无论如何也弄不来的。

两小时四十五分后,小家伙又跑了回来。先是在门口探头探脑,犹豫了半天才进屋。

“真浪费啊。”小家伙蹲到嵇谦身旁,幼嫩童音里带着刻意做出来的感叹:“你睡了这么多的皮毛!”

小家伙眨吧眨吧小眼睛,“一定很软吧?”这是发自内心的羡慕了。

嵇谦侧过脸跟他眼对眼,他终于看清楚这小家伙的全身。宽宽大大的皮袍,皮质粗糙。皮袍外面露着细细的脖梗、短短的手脚,只有六七岁的样子,带着营养不良的瘦。

“不光软和,还很暖和呢。”嵇谦冲他一乐。

“我的山腿兽皮垫子更软更暖和。”小孩子咬了下嘴巴,拔尖了声音,不服气地说道。

嵇谦知道这种野兽的皮,昨天炎刚教他的。这是种最普通的皮子,粗硬硌人,不受欢迎。

“我没有皮子,这些都是炎的。”嵇谦说。

小家伙点点头:“炎打猎打得很好。”然后又问:“你都不参加打猎?”

嵇谦发愁了,他这样的情况恐怕离打猎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小孩子突然凑上来,一双热乎乎的小脏手贴到了他的脸上,“真的很不好,你的脸很凉。”

“我很好,”嵇谦想裹了毛皮坐起来,不过火堆已经灭,他只能趴在毛皮堆里面,冲小家伙晃了晃那只表,继续问道:“哪里来的?”

“是铁锤给的。我帮铁锤扇火,他送我了。”

嵇谦轻轻拍了拍他身侧的皮垫,点头示意。小家伙很高兴地趴到了毛皮堆上面,拿脸蹭绒毛,“现在是你的啦。”他停下了动作,“它本来就是你的,是吧?”

嵇谦对小家伙的智商表示惊讶。

“炎不在的时候,我看过你好几回。”小家伙从地上碎皮子上揪了一撮毛,放到嘴边“呼”的吹散了,“可你都不动,不过今天不一样。”

他又揪了一撮,还没吹就先咯咯咯的笑了起来,越笑越开心:“我看到哈哈……我看到你把袍子穿反了,你把毛茸茸那面穿到里头……想起来就觉得痒痒,好痒好痒……”

小孩子躺在他边上,一边笑边滚来滚去。

嵇谦被笑声感染,也不禁乐了。在他的世界有些人从头到脚裹了长皮草,也很滑稽可笑。

小孩子笑累了才趴回来喘气,“你怎么又不缝袍子了?”

“太冷了,我的手指头不听话。”小家伙轻轻地拍了拍他:“很快就不冷了,夏天快到了。”

嵇谦心里一阵温暖:“你明天过来吗?”小家伙想了想,点点头。嵇谦看到他在玩碎皮子,有了个主意:“照我说的做。”嵇谦用一根小细枝当指挥棒,教小家伙把碎皮子缝成一团,他打算教小家伙弄个皮球玩。只缝了一小会儿,外面传来孩子们的声音,小家伙就跑出去跟他们一起玩了。

在另一间石屋里,又有不一样的情形。

大巫坐在屋里,把玩那件奇特的宝贝,这件东西很得他心意,但是炎让他失望。“竟然浪费止血草给那家伙治手上的伤,”大巫想,他看到那家伙铺了炎所有的毛皮来睡,他以为炎一怒之下会把嵇谦赶走。结果炎不但没这么干,还用了几乎整只的猎物去跟偃换止血草。

“现在轮不着处理他,”他在屋里踱来踱去,心头压着另外的事情。铁锤刚刚又打出了一件铁刃,这一轮理应分给炎了,他在上一轮分得的是一件自己从角落里翻出来的废品。

“不。”大巫搓了搓手,炎的捕猎已经足够出色了,不应该让他太抢眼。

下一轮排在炎之后的是泰。大巫有了决定,他决定再容忍这个陌生人几天,顺便一起解决分铁刃的麻烦。

狩猎们昨天打回皮纹爪兽,今天应该获得奖励。至于奖品,大巫回想一下,记得那个家伙的物品里有一件小孩子用的玩意儿,轻得发飘,大巫弯腰找了找,唔,在这里。他又看了一眼手柄,品质极差的小薄角柄。“就是这个了,”大巫卷吧卷吧用张长皮子把它裹了起来。“还好有这么个东西应急。”

又过了四个小时,嵇谦吃了一半的鸟蛋,现在大概是午后吧,狩猎队该回来了。如果炎回来能想办法给窗口装上玻璃就好了,嵇谦摇了摇头,“自己在妄想了。”

他趴在火边,身前搭着已经缝好半条裤腿的皮裤。幸好这里只有骨针而没有真正的针,否则,嵇谦想,以自己的水平,现在恐怕手上已经没有可扎的好肉了。

今天肯定缝不完了,嵇谦猜,已经过去了五六个钟头,三四小时之后天就要黑了。

三个小时后,嵇谦完成了一条半的裤脚,他在努力缝着剩下的半条,他有些迷茫,已经过去了将近十个钟头,太阳还高高地挂在天空,又出了什么状况?嵇谦无来由的心慌,接连缝错了三四行后,他干脆把缝制的东西放到一边。如果在地球上,现在已是傍晚日落,但现在太阳就正正得挂在头顶,昨天自己也不是错觉,时间不变,这里的白天被拉长了。

时光如此漫长,一点点磨平心慌,当嵇谦被屋外的喧闹吵醒,“单调的缝制确实是高级催眠术,”他确实一边心慌一边趴在毛皮里睡着了。火堆烧得很旺,炎回来过。

外面又出了什么事?

嵇谦认真听了听,大概他们打到了不得了的猎物,在全体庆贺。嵇谦觉得当一位这样的狩猎英雄真是人生快事。

太阳还挂得很高,不过嵇谦已经不那么想当然地认定它就是太阳系的那颗恒星,这么亮发散着幅射,不管你是哪颗恒星,暂时把你称做太阳吧,嵇谦不知道这颗太阳什么时候会下山,他已经尽可能的少吃了,鸟蛋还是在快速的减少,现在只剩下五颗。

他原本还没什么。自从发现这个世界连自转周期都改了时,内心的恐慌转化为扩张的食量。中间有一次,他忍不住一回吃掉了五颗,这种吃法有些不太节制。

但这一次,他又忍不住一下吃了两颗。在早晨还是又香又嫩的水煮蛋从他发现这里不是地球起,变得完全不美味了他嚼着它们,舌尖上聚拢的都是怎么办、怎么办的惊慌。

炎在部落里,却一直没有回来,嵇谦不住的揪着长草茎,发生了什么事?

炎在参加整个部落的大盛会,一次几十个人共同参加的大聚餐。所有人一起动手架起火堆烤肉聊天,每个人都兴高采烈。这是为了庆祝铁锤打造出了新的铁刃。这样的锐器可以更远距离的杀伤野兽,更有利于保全自己。

铁锤的每一次成功带来最直接的结果就是部落里丰厚的猎物收获。

大巫高高举起把这件威风凛凛的武器,众目睽睽之下,授予了泰。一些狩猎暗暗惊讶,

“应该给炎嘛。”

“不是轮到炎吗?”

大巫也给了炎武器,是在自己屋里。大巫很得意,他给了炎选择的机会,他只是告诉了炎他今天所见,如果炎选择留下嵇谦,那么就不能获得新铁刃。

炎选了皮卷,而且毫不迟疑,这又引起大巫一丝不快,他带着明显的厌恶,“不准堵上门窗,这是规矩,教给你捡回来的人。”

炎倒不在乎新铁刃,他直接接过了皮卷,一心希望能赶紧参加聚餐,他早上留给嵇谦的鸟蛋不多,只有去聚餐,他才能拿回更多的大骨给嵇谦吃。

那个家伙非常逗人,不停重复他说的话,疲乏的时候也很温驯。有时聪明而狡黠,炎在部落中

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为了拿到充足的骨头,炎是留到最后的那一批人。泰已经兴冲冲地带人私下捕猎了,炎带回了一堆大骨,也很满意,“这足够那家伙吃几天的。”

那个家伙昨天嘴里塞着肉的样子,炎闷笑两声,确实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