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听老妖道:“好扎手啊,以后再玩吧。”
人影只一闪,就不见了,场上又变成了两个人,一个是去明,一个却是疯癫神僧无尘大师。
无尘向老妖喊道:“别走别走,再玩一会儿。”
去明急忙参见师父,无尘却又说疯话了,道:“好小子,你不用讨好我,你已经够威风的了,休想再和我抢功。老妖是被我打跑的。”
去明道:“当然是师父的功劳,弟子多谢师父!”
塞外人魔倏来倏去,性格奇特,一个十足的老小孩!黑煞齐显见惟一的指望也没有了,大事难成,恨骂一声,只好率众仓皇撤走了。
丘坤也趁机夹着尾巴逃走了。
忽听有人大骂道:“无尘,你这个缩头乌龟,今天终于肯露面了!”
无尘一看是胡天庭,吓得浑身一哆嗦,颤声道:“太不公平啦,太不公平啦,佛祖怎么还没有惩罚你呢?快啦快啦,佛祖马上就要降妖伏魔了。你们天罡帮坏事做绝,全都没有好下场!”
去污接着骂道:“你们天罡帮杀我佛门弟子,必遭天谴!”
去暇也大骂道:“你们天罡帮都是一群无耻之徒,全都不得好死!郭焰,你这个衣冠禽兽,残害了多少良家妇女,拆散了多少美好家庭,小僧今天一定要替那些死难者报仇雪恨!”
少林、武当、峨嵋等许多门派都有人丧命于天罡帮之手,众人竞相出言谴责,欲报大仇。
天罡帮与群雄的矛盾一下子就尖锐了起来。
无尘的出现,使群雄心有所向,对天罡帮再无惧怕之心!
胡天庭眼看自己的争霸之谋即将告终,心知惟有除掉无尘,方有转机;遂冷笑道:“无尘,你这个老秃驴,你的弟子已经全部死光了,你的尘罩寺已经名存实亡了!你们的佛祖为什么既不来保佑他的弟子,也不来保佑他的道场呢?是你们的佛祖把你们抛弃了呢?还是你们的佛祖也有不灵之时?今天老夫就会一会你这个老秃驴,看看你们的佛祖对你们到底如何!”说着就缓缓地向他走来。
无尘道:“好好好,你不用怕,老衲就亲自动手,替佛祖灭了你们天罡帮,好让世人知道因果报应之理!”
去污争先道:“师父,还是叫弟子代劳吧。”
去明抢前一步道:“师父、师兄,你们暂且休息一会儿,让小僧先来!”缓步向胡天庭走去。
胡杰大喝道:“高天,胡帮主是你的亲舅舅,你竟然尊卑不分,胆敢向长辈动手?”
去明道:“维护武林正义,乃我佛门弟子的本分。”他与胡天庭虽然是甥舅关系,却分别代表着正义与邪恶,正邪岂能相容?
沈涛骂道:“你这个狗杂种,竟然专门与天罡帮唱对台戏!天罡帮绝对饶不了你!”
戴亚仙本来一见到高天,就喜得心花怒放,可是逐渐才发现,他走向了天罡帮的对立面,心情就不由得揪了起来。
她幽幽地质问道:“高天,你为什么总是让我失望呢?你既然已经出了家,还管这些俗事干什么呢?朝廷、正龙帮和尘罩寺都是我们的死敌,你为什么偏偏与他们同流合污呢?”
去明口宣佛号道:“阿弥陀佛!公道自在人心!小僧一心为国,消灭达贡和维护武林正义是小僧今生的宏愿!”
戴亚仙含恨道:“你真是好样的,说得好!”
胡天庭道:“无须同他多说废话,老夫必取他的性命!”缓缓地拍出一掌,有意试探去明的武功修为。
去明凝神不动,专等他的手掌斜扫而至,才迅速反应,矮身崩架,异乎寻常地灵动和快捷。
只这一招,胡天庭就知道非拿出真功夫不可了,当即发起了猛烈的进攻,招式凌厉,极为难挡。
去明身轻如燕,闪转腾挪尽随己意。胡天庭连施《聚真经》上的功夫,虽然妙招层出不穷,却一时也难以置高天于死地。
两人真是好一场血战!可是数十招过去了,胡天庭不仅没能打败去明,反而发现他尚有余力。
因为去明屡逢奇缘,身兼数门武功,岂是常人可以相比的?
胡天庭身为一代宗师,却连一个武林晚辈都对付不了,内心未免急躁,急功近利,因此也就无法进入最佳状态,越想取胜反而越难取胜。
终于,他做出了最后的决定,欲要毕其功于一役!突然使出了一记险招,顿时狂飙骤起,天昏地惨,逼得人难以喘息!
去明自然时刻保持着警惕,轻巧地一闪,手掌只一拂,一股巧力打了过去,顿使胡天庭马失前蹄,空门大露。
去明此时若是乘胜追击,即使不能取其性命,也必然将其击成重伤。
胡天庭急忙补救,却发觉去明并未攻来,知道是他手下留情。去明一向恩怨分明,“世上第一大恶人”曾经有恩于他,他怎能忘记?
张天桥、孙天梯岂能看不出其中的关窍?都不服气,拉长了脸,微哼一声,就要出手。
胡天庭以一代宗师之尊,却败在了无名小辈的手上,若是再让别人上场,岂不是太不知廉耻了?他急忙摆手制止住两人,伤心地道:“很好,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你,你确实有很大的能量。”
忽听无尘道:“善哉,善哉!人生于世,草木一秋,每个人到头来都是一堆粪土。老衲知道你对我的成见很深,可是你却不知道,老衲也很留恋先朝。当初先皇的确对老衲不薄,也的确很崇尚佛法,可是先皇却只信不行,暴殄天物,与佛法背道而驰。老衲知道你是一个有为之士,于国于民都做过许多好事,可是你能改变先皇的暴戾吗?你能挽救苍生吗?朝中所有清正廉明的大臣都相继被先皇害死了,老衲冒死劝诫,先皇又何曾听过老衲的好言相劝?终致天怒人怨,覆国亡身!这正是报应不爽,怨不得别人。你如今奋起抗击达贡,民族精神可佳,老衲惟愿你放下屠刀,为黎民百姓多做一些有益之事。你又何必把一时的荣辱看得那样重呢?假如你胸中的仇恨难以平息的话,你现在就可以杀了老衲,老衲绝不吝惜这条老命。你尽管出手吧。”上前走近一步,合目相向,准备受死;面目安详,没有一丝畏惧之色。
胡天庭缓缓地抬起了手掌,就要劈下去;突然放下道:“罢罢罢,老夫认栽了。老夫纵横江湖数十载,到头来却败在了一个后生晚辈之手,以后再无面目在江湖上行走了,天罡帮也从此不复存在了。”
戴亚仙听到义父这样的话,心里难过之极。
高天始终是敌非友,令她肝肠欲断:朝廷对天罡帮迫害日久,他偏偏成了朝廷命官;正龙帮历来都是天罡帮的死对头,他偏偏当上了正龙帮的帮主;三位帮主与无尘水火不相容,他偏偏做了无尘的徒弟。
只因为当初自己的求饶,保住了他的一条命,才使天罡帮养虎遗患,终于酿成了今日之祸。三位帮主虽未对她出言埋怨,但是她自知难辞其咎。
她款款地走出人丛,缓缓地向去明靠近,哀怨地道:“高天,我总算识破了你的真面目,你是天底下最最虚伪、最最狡诈的人!想当初,你还说什么,心如死灰,想要一辈子做和尚呢!可是现在就全变了。你独来独往也就罢了,为何还要专门与天罡帮作对呢?”
去明在她的逼视下无言以对。
戴亚仙含愧对胡天庭道:“义父,你待我恩重如山,但我却屡屡失算,给你丢尽了脸。我曾经赌咒发誓,若不能规劝高天归顺本帮,就宁愿以死谢罪。现在我就履行自己的诺言,死在你的面前。”
她凄楚地瞅了去明一眼,拔剑就向自己的脖子削去。
去明手疾眼快,出手施救。不料,她却中途调转了剑锋,一剑向他刺来。去明不虞有诈,门户大开,如何来得及闪避?
戴亚仙狂笑道:“高天,你负我不浅,到阴间来报答我吧。”拔出带血的剑,反刃自刎了。
两人双双地倒在了血泊之中,谁也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高天因情丧命,正应了齐月的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