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存亡的时刻到了!
刘彦青十分清楚眼前的形势:或者打败孙本正,高举反旗,杀向京师,实现自己的心中梦想;或者被康王打败,身首异处,变成孤魂野鬼,再也别想报仇了!
孙本正身经百战,岂能把区区草寇放在眼里?兵分三路,浩浩荡荡,绵延数里,直奔黑风山而来。
前路人马经过一条峡谷,名叫鸟飞峡,两侧山峰挺立,只有中间一条狭路可行;人马刚走过一半,只听一声炮响,箭如雨下,官兵纷纷中箭倒地,不战自乱。鼓声大作,黑风山的喽啰前后出击,追亡逐北,杀得官兵丢盔卸甲,大败而逃。
汪海通大为得意,骂道:“官兵真******是酒囊饭袋,一支伏军就打得他们落花流水!”
瞿大义道:“三弟休要狂妄,康王的大军还在后面呢。”
周实阔问道:“四弟,你有何高见?”
刘彦青沉吟道:“咱们人马稀少,难与康王正面争锋。为今之计,只有避其锋锐。”
汪海通不服气地道:“为什么要避?咱们还怕官兵不成?不管他有多少人马,咱们只要在鸟飞峡伏下奇兵,就叫他们全都陷在里面!”
刘彦青道:“此计对付一般将领尚可,在康王面前就不灵了。”
瞿大义道:“四弟,那你说怎么办?”
刘彦青见三人问计于他,心中窃喜道:实现平生抱负在此一举!到那时候,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还怕什么仇人追杀!
遂慷慨激昂地道:“孙本正亲率大军前来,康州必然空虚。咱们舍弃黑风山,直捣他的老巢,出奇不意,必然一举而下。康州粮草充足,乃兵家必争之地,咱们以此为根基,再招兵买马,富贵岂不长久?”
还有一件更美的事他没有说出口:康州美女如云,他就可以夜夜都有美色相伴了,那样的日子岂不是赛过神仙?
不料,汪海通却不悦地道:“四弟,你不满意我们留你落草,你就尽管明说好了,我们不妨碍你走你的阳关道!”
刘彦青也生气地道:“三哥说的是什么话!咱们八拜为交,誓同生死,我岂能临阵退缩?”
汪海通道:“那你为什么要舍弃黑风山?”
瞿大义忙劝道:“三弟休要胡说,四弟不是这个意思。”
刘彦青把目光转向瞿大义,问:“大哥的意思是……”
瞿大义道:“黑风山的一草一木,都是弟兄们用血汗换来的,怎么能轻易放弃呢?”
周实阔也道:“咱们乃一群草寇,在这里剪径还可以,若是攻城夺天下,可不是咱们这些人所敢想的。”
刘彦青长叹一声,知道三人不足以论大事,便不再多言。心里却暗暗懊恼:这群胆小鬼,真没出息!看来我只好另起炉灶了。
战略一变,形势就急转直下了,不可逆转!
探子忽报:“康王的大军已经接近黑风山了。”四人俱是一惊,想不到孙本正行动如此神速!登高一望,只见旌旗整肃,人马无边无际。
瞿大义惊慌地道:“四弟,这可如何是好?”
刘彦青道:“行军打仗,粮草为先。二哥、三哥,你们各带一队人马去抄康王的后路,断他粮草;我与大哥固守山寨,牵制他的精力。只要他们的粮草一失,军心必乱,咱们再发起反攻,可获全胜。”
瞿大义大喜道:“四弟真是足智多谋。”
周实阔道:“事不宜迟,我与三弟马上出发。”
刘彦青叮嘱道:“康王善于用兵,二位兄长凡事要三思而后行。倘若康王已有准备,就马上撤兵,切不可强为。”两人答应,率军去了。
康王在山前安营扎寨,屡次挑战,刘彦青只是不应。
夜深人静,官兵都已熟睡之时,忽听喊杀声大起,锣鼓喧天。官兵大惊失色,急忙披挂上阵,可是尚未交锋,黑风山的喽啰就又撤回山寨去了。一连折腾了好几次,弄得官兵疲惫不堪,憋了一肚子气。
第二天,康王下令攻寨。山上却箭如飞蝗,滚木炮石一齐落下,令官兵无法近前。
相持数日,黑风山还是牢不可破。
刘彦青突然担心起来,对瞿大义道:“二哥和三哥若有什么闪失,大势就去了。不如大哥你在这里固守,我去接应。”
瞿大义脸色异样地问:“四弟,你真的要离开黑风山?”
刘彦青道:“大哥,你想到哪里去了?小弟若有半点异心,天诛地灭!是小弟多虑了,二哥与三哥不会有事的,咱们等着他们的好消息吧。”
官兵又来挑战,刘彦青照旧不理。突然,一个喽啰慌忙跑进来,报告道:“大事不好了。二大王和三大王被他们抓去了。”
刘彦青与瞿大义大惊,忙出寨观看,果见两人被绑在阵前。
只听一将在马上高叫道:“黑风山的贼寇听着,你们的二大王和三大王已经被擒,你们若再不投降,本将就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忽见一匹骏马疾驰而下,那将急忙驱马迎战。刘彦青手握一杆银枪,大喝一声,力贯双臂,一枪将他挑于马下。
刘彦青如入无人之地,碰着的死,挨着的伤。杀开一条血路,直奔周实阔和汪海通而来。不料,瞿大义怕他有什么闪失,急忙鸣金收兵。刘彦青只好废然而返。
入夜,黑风山的喽啰又鼓噪起来。官兵司空见惯,不以为意。刘彦青与瞿大义趁机杀入,却见营中空无一人。两人暗叫不好,回马便撤。
忽见灯笼火把齐明,康王哈哈大笑道:“本王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看你们这群贼寇还往哪里逃!”
擒贼先擒王!刘彦青打马向他冲去。岂知康王久经沙场,毫无惧色,冷笑一声,抡起大刀,与他大战起来。
康王手中的这把刀,杀人无数,刀法纯熟,骁勇无比。刘彦青没想到康王不仅善于用兵,而且武功竟然如此高强!
战未数合,康王的大将怕他有闪失,上前助战,一枪刺来,正中刘彦青座骑的马腿,把他掀翻在地。刘彦青滚身而起,连杀了几个官兵,终因寡不敌众,束手就擒。瞿大义也落入了官兵手中。
康王大破黑风山,高奏凯歌,班师回到康州。
刘彦青被五花大绑地押进大厅,心中暗然神伤:自己大仇未报,四处奔波,一无所成。转瞬之间,就被生擒了,一切都成了梦幻泡影!罢罢罢,大丈夫视死如归,有什么可怕的?
忽听康王厉声喝道:“大胆的贼寇,竟敢藐视官府,侵扰百姓,罪不可赦!你既已被擒,还有何话说?”
刘彦青面不改色地道:“皇上昏庸,官贪吏虐,民不聊生!我们占山为王,正是替天行道,何罪之有?你废话少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康王冷喝道:“还敢嘴硬!你既知国难当头,却不思报效国家,反而落草为寇,甘当逆臣贼子,岂不该杀?”
刘彦青又何尝没有远大的抱负呢?然而报国无门,让人徒生感叹。如今已成阶下囚,既不能公开自己的身份,也不能手刃仇敌,人生如此,夫复何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