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酣畅淋漓,俩人儿相拥而眠,却是睡在儿子房间的那张粉蓝色云朵大床里,恍似当年的婴儿房。
这一夜,韩希宸做了一个又一个梦,或者不能说是梦,而是他意外遗失的重要记忆……
——神,神……
那是什么?那嫩嫩的仿佛婴儿般的声音,在叫什么?是在叫他么?
他睁大眼,探出身,很想听得更清楚看得更明白一些,可是前方迷雾重重,举行难行。
心慌,意乱!
他拼命挣扎着想要迈动步子,却总觉得脚似灌了铅。
——韩希宸,臭流氓!
倏的,又传来一个声音,变得更清楚了。
是谁,你是谁?你在哪里?
他急疯了朝前冲去,薄薄的雾蔼吹过眼眉,风峦叠起间,一片绿茵坪上,出现一道纤细的背景,美丽的裙边在风中摇曳,漆黑的发丝柔软如水,他走上前想唤那人,画架突然倒在地上,人儿一下飘远,冲他咯咯坏笑。
——韩,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这首诗,很熟悉。
一时间,他不知道是去追那飘远的身影,还是思忖这诗代表的的含意。
——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韩,我爱你,我永远是你一个人的小乖。
突然,一双藕白的手臂缠上他的肩头,娇转的笑声萦绕耳边,再一睁眼,一个肉肉嘟嘟的小娃娃端坐在自己的膝头上,埋头小脑袋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情不自禁,唤出一声,“小乖?”
小家伙浑身一抖,抬起头,那小脸蛋儿啊真是说不出的漂亮可爱,灵气活现的大眼睛里滴溜溜地转动着调皮慧黠,可那张小嘴里却塞着满满的炸鸡肉,油腻腻地糊了一身漂亮裙子。
刹时,他心里涌起莫名的浪潮,温暖,满足,好笑,生气,安心,甚至想大声咆哮!
——小混球,你又给我偷吃那些垃圾食品,从今天开始,吃了几根鸡腿,就几天不准出大门,给我在屋里面壁思过!
虽然如此大骂,却不知为何,心里涌起一波波的热浪,那种充满了怀念、感动的感觉,让他整个身心都在颤抖,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事物就要破茧而出。
一道焚天的烈焰呼啦一声抹过眼帘,那浑身挂着雷管模样丑陋得仿佛从地狱中爬回来的男人对他吼着,“韩希宸,就算我死也要拖你到地狱去,做个垫背的伙伴儿!”
烈火吞没他时,他猛然惊吓,一波波的记忆仿佛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
——韩小优,你竟然敢打掉我的孩子!你这个没有良心的女人,你到底有没有心。
——韩哥,大小姐其实只是去做检察,她没有打掉孩子。
小乖没有打掉孩子?!
阿豹如此解释时,他心头的怒气和受伤仍然无法得到平息,他在看到那团盘子里几乎可见人形五官的一团血糊时,就已经给她定下了罪。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十六年来所有的等待、付出,爱和期待,都被她无情狠心地辗成了一团血糊,什么都不剩了。
不管他多么努力,付出多少,受多少伤,有多痛苦艰难,他都不忍苛求她,强迫她,可是就这一个期望,期望她能像他爱着她一样地无私地爱他,难道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