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黑枭毫无犹豫地将手上的小娃娃,一下摁进了池水中。娃娃大惊,本能地挣扎扑腾,溅起一池的水花,可她的力量微小得令人不齿,刚才连姝芹的全力攻击都被男人一只手轻松化解为无,何况她只是个小婴儿。
二月的池水,幕天席地于深山之中,那蓄积的山寒有多逼人,一下就浸满了娃娃的身心。
这个男人,要杀她吗?
就在娃娃快要窒息时,黑枭掐准了时间,将小脑袋提出了水面。
“清醒了?”
娃娃用力地咳着肺里的冰水,全身瑟瑟发抖,根本挤不出一个字来了。
头顶的声音阴沉,又满是讥诮,“他们都说你与众不同,否则,韩希宸不会如此重视你。哼,你以为你就可以凭借这一点,来折磨他,打击他,伤害他了?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把你杀了,一了百了,省得他一天到晚为了你魂不守舍、阴晴不定,甚至忘了自己身为一帮之主的责任和义务,随随便便就拿自己的命去博,就为了救一个根本不知感恩、没心没肺的小、混、蛋!”
说着,他手一松,娃娃失去支撑的身子因小棉衣吸饱了水便带着她直往冰水中沉去。
“不,不……不要……救,救命……”
娃娃挣扎,尖叫,用力去抓池岸,可池岸太高,她根本够不着,小手在池壁上扒抓,池壁本就是瓷砖拼帖而成,棉衣饱水太沉,她根本浮不起来,一点点沉了下去。她几乎不敢置信,那个男人说到做到,真要害了她的命。
她拼了命地往上扳腾,可肺里的氧气被四面八方的冰水挤压没了,胸口又涨又疼,力气一点点消失,仿佛死亡的黑手已经紧紧攥住她的脖子,将她拉向黑暗的地狱,她仰着头,瞪大了眼只能望到上方一片明亮的光影。
不,她不想死,谁来救救她?
韩!
韩希宸。
意识模糊的瞬间,她的脑海里只蹦出了这个名字。
这一个瞬间,过往的许多画面冲进脑子里,将这个本能之下的渴望,打磨得愈发清晰明透……多少次危险,都是他第一个冲到她面前,为她挡去腥风血雨;多少次生死一线,亦是他,只有他一人,不放弃地冲来救她;多少次,他为她担忧得憔悴失神,焦虑满眸,失去控制,暴躁愤怒地对着医生下属咆哮……
那些血,那些伤,那一次次奋不顾身的性命相博,难道不能说明一个人的真心?
也许,一个人的本能渴求,比她的心更来得诚实。
眼前的明亮霍然消失,她惊恐得无以复加,不,她不想死,她再也不想死了,她要问他,问清楚,她在他心里到底算什么?就算答案会很糟糕,她也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掉。
“黑子,你疯了!”
一声大叫突然从旁冲来,池边默立的男子一动不动,任由冲来的红发男人跳进池里,将几乎快沉底的小娃娃捞了起来。
许继欢手忙脚乱地将孩子摊放在池边,做心肺复苏,一连做了几十次,娃娃终于一鼓眼,浑身一个抽搐,挺起身子将水吐了出来,便是一阵抑不住地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