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听医生提过,这种香浴疗法,比吃药更对孩子有益。他从世界各地收集了对她身子有益的各种精油,墙上那个白色小柜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瓶小罐罐。
所以,平常她一泡起浴来,常会泡到睡着,都是他发现后抱她回大床接着睡。
现在,他仍像往常一样,抱着她,一起躺进大大的浴池里,将她安置在怀里,粗糙的大手一点一点按摩过她酸疼的肌肤。
虽然她没说,可他很清楚,她每次一感冒发烧,就会闹浑身酸疼,其实都是因为身体水份流失的结果,可是她叫着不舒服,他就不忍心,只得做着表面功夫,帮她揉揉这里,捏捏那里,寻着穴位来,她倒觉得挺有效果。
可是现在,他一碰到她,她浑身紧绷得就像一块石头,僵硬地绷着腰背,不想让他碰一下。
“小乖,你听我说。”
她立即捂住耳朵,埋下脑袋,全身心地表达着拒绝他、排斥他。
他拿着帕子轻轻抚过她的背脊,缓慢而耐心地想要化解她心里竖起的那道高墙,轻轻将温热的水泼在她身上,直到苍白之中慢慢透出鲜活的绯红,直到她爬着池壁,不知不觉地放松了,才伸手将她重新搂进怀里,就像她幼时,他们常常这样一起泡澡,嘻戏。
“小乖,”他的声音也因为芬芳香甜的气息,变得沙哑低沉,而温柔多情,他慢慢将下巴陷在她颈间的柔软湿发中,气息悄悄相缠,十指慢慢紧扣,他低头在她额间印下一吻,缓缓吐出一句,从来不曾说过的话:
“对不起,是我错了。”
她低垂的眼眸,也因这一句歉疚心疼的话,睁开了。
这男人天生骄傲得比过孔雀凤凰,婴儿时那次整束帮派差点害她死掉时,他都没承认过自己手段过激,现在却对她说出了第一句道歉的话。
可是却有更多的酸疼,从心里涌出,就像一颗又一颗,断了线的珍珠儿,无法遏止。
他说他错了,也就代表着他之前的确跟女人厮混过,做了不该做的事。
也许,别人都觉得她迟钝,她幼稚,她自私,可她知道,她不是。
如果她不迟钝一点,怎么能带着前世的记忆和仇恨,跟自己的灭门仇人朝夕相对,同床共枕?
因为,她实在无法辜负一个用生命来爱自己的男人。
如果她不幼稚一些,如何让一个日夜都浸淫在血腥阴影诡斗中的男人,安睡在侧,甚至敞怀大笑?
她还不懂得“爱是什么”,只知道,她也希望他快乐,打从心底散发出那种让人觉得温暖的真正的快乐。
如果她不自私一点,十三年来,他身边围绕着多少娇花嫩蕊,要挑出比她美丽比她可爱比她聪明比她更温柔体贴的女人,还难么?而她却能在他心里占着那么重的位置,难道只靠幼年时亲手给她换几块尿布喂几夜牛奶,就可以做到的?
她也用生命爱上了这个男人,她自私得连那么惨烈可怖的灭门家仇都放弃了啊!
纵然如此,她依然没有足够的自信,赢得他全部的心。
他嘴里说着,要自己做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