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忘忧还未说话,钟离修洁已是轻声开了口:“秀伦海上,海怪甚多。常在夜间出没。若是我们今晚之前能够顺利到达彼岸,一切都好说,若是晚上之前,我们仍旧漂在海上,就可能会遇到海怪袭击。”
海怪?冷凤狂眼神一沉,若真是遇到了海怪,凭自己这些人保命自是不成问题,但是想要低调登上云啸大陆的计划也就会泡汤了。
“狂哥哥,你不用担心,我的大船可是很结实的,就算是有海怪,我们也不用担心。”赫连忘忧看冷凤狂面现忧色,急忙转换语气,拍着胸口打包票。
冷凤狂低低一笑:“且吃饱喝足,好好休息,海怪不海怪的,等我们遇到了再说。”
一听冷凤狂语气淡定如常,钟离修洁与赫连忘忧俱是笑了笑,“真要见了海怪,咱们还可以松松筋骨。”
冷凤狂闻言轻笑,抬眼看了看船外的船工:“忘忧,外面都是你的人?”
赫连忘忧挠头而笑:“狂哥哥,他们都是岸边的渔人,我花银子请来的。”
冷凤狂淡淡对赫连忘忧的回答不置可否,轻轻抿着酒,眼神却渐渐飘忽起来,若是今晚之前到不了云啸大陆,那么自己明天是否能及时赶到令狐家也就是未知之数了。
赫连忘忧与钟离修洁望着她,不再言语,各自也端起酒杯,细细品味,眼神却仍旧会在冷凤狂脸上打个转。
间或钟离修洁会柔声劝冷凤狂少喝点儿,而冷凤狂却只是唇绽轻笑,不言不语,送到唇边的酒却是一杯紧似一杯了。
钟离修洁知道冷凤狂连日来在莫城虽然装作若无其事,但是她的心里很纠结,对萧洛的死仍然没有释怀,于是便不再多说,只是不声不响不断地给她面前添着菜。
外面海风阵阵,船舱里却是酒香浓郁,其乐融融。
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不知不觉间,大船已是驶到了秀伦海的中央。
暮色也渐渐浮起,海面上层层雾气缭绕。
月光如水银一般泄下,大船便似被镀上了迷离的光晕。
冷凤狂倦倦地躺在船舱内的,目光穿透船舱上的小船看着海上昏黄的月亮。她的身旁,钟离修洁与赫连忘忧同样头枕胳膊幽幽地望着船外:“天黑了。”
冷凤狂嗯了一声:“是黑了。”
说着话,冷凤狂翻身坐了起来,望船舱外走:“我出去透口气。”
今天喝的酒不少,头到现在都有些隐隐发胀,或许是莫城的空气太过压抑了,一见到赫连忘忧的美酒,冷凤狂就直想把自己灌醉,不过可惜的是,自己的酒量真他妈太好了,竟然把赫连忘忧的酒喝完了,都没能醉死。
白色的身影一弯,出了船舱。
钟离修洁的眼神便责备地投向了赫连忘忧:“你干嘛要备这么多酒,成心想让她买醉?”
赫连忘忧枕着双臂躺在船舱上,一撇薄唇:“我倒宁愿她醉了,也不愿意她去云啸大陆!”
钟离修洁心口一滞,继而淡淡吐出口气:“难道我就想要她去?她的脾气,你该知道,她想做什么,谁能拦得住?”
赫连忘忧闷声不语,只是眸子忽闪的更厉害了:“我不会让她有事,绝对不会。”语气像是跟谁赌气似的。
“我也不会让她有事。”钟离修洁语调清幽,但是其间的坚定味道却一点儿都不比赫连忘忧少。
“她是我的。”赫连忘忧别过脸,眼神里忽而就闪过了睥睨霸气。说这话时,他的视线一直停在船头那一抹白色的身影上,甚至看都未曾看钟离修洁一眼。
“你想得到她?”钟离修洁低低一声嗤笑:“想都别想!”
赫连忘忧缓缓转过头,冷眼瞧着他:“记住你的身份!你和她,可能吗?”
钟离修洁心头微微一动,眼神定定看着赫连忘忧,邪魅的唇角一勾:“你,究竟是什么人?”
赫连忘忧冷冷一笑,美得超凡脱俗的面上凌然便有了无人可及的贵气,“这,你还管不着。你只要记着,自己是云啸大陆虹城的人就好!”
钟离修洁目光玩味地落在赫连忘忧脸上:“看来,我以前倒是小瞧你了。”
语调低沉却透着深深的探究,的确,和赫连忘忧的几次照面,赫连忘忧永远都是一副牛皮糖的架势,自己还真没注意过这小子身上竟然大有来头!
赫连忘忧唇角斜扬,淡淡而笑:“虹城的长公子,你小瞧了我没关系,只要,你别坏我的好事就好!”
钟离修洁再次一愕,赫连忘忧居然一下子就点出了自己的身份,而自己对赫连忘忧却是一无所知,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难道说从一开始,自己就要被动了?
“你的好事,我管不着,我的好事,你也别来搅和!”钟离修洁起身,低头俯视着赫连忘忧,语气又冷又淡。
说完这话,也不管赫连忘忧如何答对,钟离修洁径直也打帘出了船舱。
船舱外,冷凤狂负手而立,眼神幽幽望着海上一轮明月高悬。
“海上生明月,天涯同此时。”摇首而笑,冷凤狂慢慢咀嚼着这两句诗,自嘲地撇撇唇角:“谁在与我共此时呢?”想到这里,冷凤狂的心里竟生出几许落寞之感。
海上风冷,吹得她衣衫凌乱,发丝飘扬,不知不觉便迷了别人的眼。
“小心着凉。”钟离修洁带着笑意的话语传来的同时,一袭宽大的衣袍也落在了冷凤狂身上。
回首,眼神微微有些迷蒙地看着钟离修洁:“如果有一天,我们站到了敌对的位置,你,会怎么做?”声音淡淡,有些微的凉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