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清雅,如风过耳,让人辨不清真假。
冷凤狂唇角带笑,眼神散漫地飘向了窗外:“前几日,我碰到了几个人,似乎对楼主赠我的那把琴很熟。”
阮慕白怡然浅笑,点头:“焦尾古琴,天下至宝,对它熟的人,自古就不少。”
“貌似,他们认为那把琴,不该在我的手里。”冷凤狂转头,双目灼灼盯着阮慕白,似乎想要看透他的心思。
然而,阮慕白的脸上依旧是一片云淡风轻,无波无澜,似乎他整个人一向就是那么的与世无争,就是那么的淡然洒意:“哦?那,他们以为这把琴,该在谁的手里呢?”
冷凤狂抿着嘴笑了笑,轻轻晃了晃手里的酒杯,仰面饮尽,继之慢悠悠将酒杯放到桌上,声音邪魅而起:“这该问问楼主大人你呢?”柳眉随意地挑了挑,带着几分野性与睥睨。
便在这时,粉衫女子扶风缓步上了楼,将一坛好酒抱了上来:“几位贵客,真是好运气,楼里的清风吟,只有这一坛了,奴家紧着给几位贵客抱上来,几位慢慢享用!”纤细柔白的手指撤离酒坛,扶风软语如怡。
阮慕白依旧是那么儒雅俊逸地笑,黑亮淬人的眸子在冷凤狂脸上犹疑,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这才抬起俊脸,看着扶风道:“姑娘,这里没你什么事,你可以下去了。”
扶风微微一怔,眼神不经意向冷凤狂瞥了瞥。
冷凤狂不着痕迹地点了一下头,扶风便恭顺地退下了楼去。
“清风吟?”阮慕白似笑非笑掂起酒坛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真得是好酒呢?”
冷凤狂摩挲了摩挲下巴,努努嘴:“自然是好酒,楼主不远万里来我云天,我怎可怠慢了楼主?”
素白柔荑轻轻一动,手中已是捞起了一杯酒,目光深深迎着阮慕白。看阮慕白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好像对自己桂花楼里的门道也有一些了解,这倒是让她对阮慕白更是上心了。
望着冷凤狂与阮慕白猜哑谜似的你一句我一句说起来,钟离修洁亦是轻轻挑了挑唇角,默不作声地端起一杯酒,朝着阮慕白一举:“远来是客,先干为敬!”
这一杯酒入喉,阮慕白的眼神忽闪了一下,随即柔和一笑:“大公子还真是客气。”顿了一顿,阮慕白却是慢悠悠又道:“大公子,也该算是云天的客吧?”
钟离修洁放下酒杯,脸不红心不跳,转脸看着冷凤狂:“这一杯,我代冬歌敬你的。”
阮慕白点点头,深邃双目一眯,看了看冷凤狂,又看了看钟离修洁:“大公子对冷姑娘,还真是眷爱有佳。”语气揶揄,有些暧昧不明的味道,以及,酸意。
酸意?冷凤狂眉头皱了皱,钟离替自己敬他酒,他酸什么呢?
钟离修洁呵呵轻笑:“楼主说笑。”
阮慕白轻垂眼帘,轻吁口气:“其实,我昨晚便来了。”
冷凤狂默然望着他:“然后呢?”眸子已经轻轻眯起,探究的意思愈加浓重了。
“在莫城外,我看到了你……”阮慕白悠悠而笑:“星夜出城。”
这话一落,钟离修洁的脸上也是慢慢浮出了好奇,昨晚睡下的早,他并不知道昨晚天空上燃起了千里火,也并不知道冬歌星夜出了莫城。他知道的,只是早上自己去找她的时候,她不在。后来在用餐的时候看到她和莫世峰一起出现,他心里还小小的醋了一把,原来,这一晚上还有这么多的曲折?
“所以,昨晚的事,你都知道了?”冷凤狂若无其事地抿着酒,心里却再一次对阮慕白进行着估量,这个男子绝对是自己认识的人中,最深不可测的一个,为人处事低调神秘,却能事事都插上一脚,对他,自己究竟该采取什么样的态度呢?
“嗯。”阮慕白简单的应了一声,唇边却是含着丝丝的笑意:“不过,你放心,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一句话,轻浅地一出口便飘散而去,却让冷凤狂脸上的表情僵了一僵:我,是站在你这边的?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阮慕白也曾经跟司徒南有过勾结?而且并未被司徒南收买?
“这么说来,我该要谢谢楼主咯?”声音上挑,冷凤狂眼神犀利而深沉。阮慕白此人,说起来神秘,但是只要仔细联系他的一言一行,以及麦城那边的人传给自己的消息,他的身份,其实也是昭然可揭的!
阮慕白迎着她的目光,眼中笑意不减:“谢倒不必,你肯认我这个朋友,我所做的一切,便都值了。”是啊,自己经营多年,本想趁势而起,昨晚,那是多么千载难逢的机会,自己居然就那么果断地放弃了。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这个女子,这个只见了一面,就让自己心神不宁,魂不守舍的女子!他再没有了争权夺利的心思,再没了一统天下的果决。
“楼主把我当朋友,我自然也会把楼主当朋友。”冷凤狂轻轻笑了笑:“对朋友,我一向是很仗义的,但是,对背后捅刀的朋友,我却不一定能够大肚能容了!”
阮慕白摇首而笑,此女子说话,还是这么一针见血,让人听着这么不舒服,不过,貌似自己还真是怪不起她来。
所以,阮慕白只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缓声道:“我是云寂的人。你该猜到了吧?”
云寂?钟离修洁的眉峰皱起,阮慕白是云寂的人,他隐在云啸大陆这么多年,自己居然一直不知道他是云寂的人!
只是,他既是隐忍这么多年为何今日这么轻易地便告诉了冬歌呢?难道正如他所说,冬歌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