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大汉王朝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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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附录大汉王朝大事记(1)

宦官弄权

东汉和帝时,外戚窦宪兄弟专权,图谋不轨。和帝预知其谋,当时朝臣上下莫不附宪,唯独中常侍钩盾令(钩盾令属少府,宦官)郑众,不事豪党,遂与郑众定计诛窦宪。永元四年(92)六月,窦宪伏诛,郑众以功升迁大长秋(皇后近侍)。和帝每次策勋班赏,郑众往往辞多受少,和帝因此对之很是器重,时常同他议论国家大事,并封郑众为侯,东汉宦官用权自此开始。

安帝时,邓太后临朝,邓骘任大将军,掌握朝政。建光元年(121),邓太后病死,安帝亲政。他的乳母王圣、宦官李闰、江京等人,合谋告发太后兄邓悝有废帝之意。邓氏一族或废为庶人,或先后被迫自杀。安帝重用宦官李闫、江京与皇后闰氏兄弟闫显、闫景、闫耀等,共同执掌朝政,开启了外戚与宦官联合专政的局面。

延光四年(125),安帝死。闫皇后及其兄弟,还有宦官江京、樊丰等人,阴谋定策另立章帝孙北乡侯刘懿为帝。刘懿年少即位,是为少帝。闫太后临朝,闫显以车骑将军执掌大权,并处死宦官樊丰、周广等人。不到一年,刘懿又病死。以孙程为首的另一伙宦官共十九人,乘机起事,拥立废太子刘保即位,是为顺帝。闫显被杀,闫氏倒台。孙程等以立帝有功,十九人均封列侯,宦官再度把持朝政,权势日盛。

桓帝时,梁冀专权跋扈,天子拱手,桓帝心虽不平,但又口不敢言。延熹二年(159),梁太后死,桓帝与中常侍单超、徐璜,黄门令具瑗,小黄门唐衡、左倌等五人密谋诛除梁冀。梁氏灭门后,单超等五人皆因诛梁有功,同日被封列侯,连小黄门刘普、赵忠等人也被破例封为乡侯。此外,以冒诛梁冀之功而封侯者,尚有侯览。宦官掌权之后,骄横跋扈,“手握王爵,口含天宪”①,狐假虎威,无恶不做。他们还兼作朝官,娶姬妾,蓄养子,并得以养子传爵袭封。他们的“见弟姻戚,皆宰州临郡,辜较(搜刮)百姓,与盗贼无异”②。单超弟安官为河东太守,弟子匡为济阴太守,徐璜弟盛为河内太守,左倌弟敏为陈留太守,具瑗兄恭为沛相,无不贪污残暴,毒害地方。单超之丧,皇帝除追封他为车骑将军,又赐东周秘器、棺中玉具,赠侯将军印绶,并赐国葬。葬后,又派五营骑士、将军、侍御史护丧③。其威风无可伦比。单超死后,四侯更加骄横,天下为之语日:“左回天,具独坐,徐卧虎,唐两堕(两可,意为办事无准则,可恣意胡为)。”④徐璜兄子宣为下邳令,暴虐尤甚。.他因向前汝南太守李暠家求婚未遂,及到任,竞发吏卒捕女至县衙,戏射杀之。东海相黄浮根据举报,经过核实,将徐宣斩首示众。徐璜向桓帝诉怨,昏愦的桓帝反将黄浮髡钳(即剃发束颈),输作左校(遣送左校劳作)。中常侍侯览之兄侯参任益州刺史,对辖区内富豪,竞诬为大逆之罪,捕杀后霸占全部家财,前后累计以亿计。其后被太尉杨秉弹劾,押送来京途中,畏罪自杀。京兆尹于旅舍检查其行装,居然还有三百多车,全是金银锦帛珍玩,多得不可胜数。侯览本人更是“倚势贪放,受纳货遗以巨万计”⑤。他“前后请夺人宅三百八十一所,田百八十一顷”⑥。新建府第十有六区,都是亭台楼阁,画栋雕梁。他还掠夺良家妇女,以为姬妾奴婢。督邮张俭举奏侯览罪行,反被诛杀。是非颠倒,以至于此,民不堪命,只有“起为盗贼”。桓帝延熹八年(165)冬,立窦武长女为皇后,拜窦武为特进,城门校尉。窦武为人清身嫉恶,生活俭仆,多辟名士入朝为官,对于子侄亦能严加约束,使其遵纪守法。当时朝政腐败,宦官专权,不少正直大臣遭到逮捕及罢黜。窦武上疏桓帝,请求贬黜宦官,信任忠良,桓帝被迫赦免前司隶校尉李膺、太仆杜密等。

古代出游图永康元年(167)十二月,桓帝死,无嗣。窦太后与其父窦武商议,迎立十二岁的解渎亭侯刘宏于建宁元年(168)正月继位,是为灵帝。窦太后临朝称制,窦武为大将军执政。太傅陈蕃与窦武谋划诛翦宦官。窦武引用尹勋为尚书令,刘瑜为侍中,冯述为屯骑校尉,窦武兄子窦绍为步兵校尉,监羽林左骑,控制政府中枢和部分近卫部队。又征召天下名士前司隶校尉李膺、宗正刘猛、太仆杜密、庐江太守朱寓等,列于朝堂,共定计策。会五月发生日食,陈蕃谓窦武日:“蕃以八十之年,欲为将军除害,今可且因日食,斥罢宦官,以塞天变。”⑦窦武向太后建议:宦官但当供职宫中,主管生活服务琐事,不宜干预政务,尤其不能使其子弟担任要职。目前天下议论纷纷,正因此故。应当悉数诛除宦官,以清朝廷。太后以为任用宦官,本朝早有先例,不能尽废,但当诛杀其有罪者。窦武只好先杀掉专制宫内的中常侍管霸、苏康等,然后又屡奏太后诛杀用事宦官曹节等,太后犹豫不决,故事久未发。八月,侍中刘瑜上奏太后称:太白出西方,奸人在主傍,宜急防之。同时上书窦武和陈蕃,以星辰错缪,不利大臣,宜速断大计。窦武、陈蕃得书将发,于是又安排朱寓为司隶校尉,刘祐为河南尹,虞祁为洛阳令,以控制首都及周边地方政府机构。

正当窦武、陈蕃积极布置准备尽诛宦官时,宦官曹节、王甫、朱璃等却先发制人,劫持灵帝和窦太后,占据皇宫,并假传圣旨,收捕窦武等人。窦武拒不受诏,驰人步兵营,与窦绍共同射杀使者,召集禁军五校尉兵数千人屯洛阳都亭,准备抵抗。陈蕃闻难,亲自率领属官及诸生八十余人,拔刃突入尚书门,与宦官王甫相遇,陈蕃拔剑叱甫叛逆,王甫命宫廷警卫执蕃下狱,当日遇害。王甫矫诏命少府周靖行车骑将军,与新从边区征还京师,不知缘由的护匈奴中郎将张奂统五营士兵进攻窦武。深夜,王甫率宫中警卫虎贲、羽林、剑戟士等千余人,出屯北宫门,与张奂会合。明辰,两军在宫门外对阵。双方互相指责对方谋反,营府禁军素来畏惧宦官,窦武部下逐渐散走归降,窦武、窦绍退走,王甫挥军追围,武、绍皆被迫自杀,窦武宗亲、宾客、姻属,、悉被诛戮、窦太后被软禁于南宫云台。自公卿以下,凡为陈蕃、窦武举奏者及门生故吏,皆免官禁锢。曹节、王甫等诛杀窦武、陈蕃后,曹节升为长乐卫尉,封育阳侯;王甫升为中常侍,并任黄门令如故;其余十多名宦官皆封列侯。宦官完全控制了朝政,灵帝成为他们手中的傀儡。

熹平元年(172),窦太后死。有人在朱雀门阙上书写“天下大乱,曹节、王甫幽杀太后,常侍侯览多杀党人,公卿皆尸禄,无有忠言者”⑧。于是宦官矫诏命司隶校尉刘猛急捕书写人,刘猛以诽书言直,不肯急捕,结果被贬官。中常侍王甫因向渤海王刘悝(桓帝弟)勒索五千万钱未遂,乃与曹节等诬奏刘悝谋反,迫令自杀。刘悝妃妾十一人,子女七十人,伎女二十四人皆死狱中,傅、相以下官属皆被杀。王甫等十二人自相封赏,“父兄子弟皆为公卿列校、牧守令长,布满天下。”⑨

曹节、王甫一伙宦官当道后,贪污残暴,胡作非为,公卿大臣堵口吞声,莫敢有言。王甫养子王吉为沛国(治相县,今安徽睢溪县西北)相,尤为残暴。凡判处死刑的人,皆陈尸车上,标明罪状,巡行所属各县示众。遇到夏季尸体腐坏,则以绳索串连尸骨,遍游国中乃止,见者,无不惊恐万状。他任沛相五年,总共杀死一万多人。当时任尚书令的阳球激愤说:“若阳球作司隶,此曹子安得容乎!”⑩光和二年(179),阳球果然迁为司隶校尉。他借上朝谢恩之机,参奏王甫父子及中常侍淳于登、袁赦等罪恶。灵帝命阳球亲临考问王甫等人,五刑俱备,王甫父子皆死于杖下。于是磔王甫尸体于洛阳夏城门,于尸旁立牌大书日:“贼臣王甫。”抄没其全部家产,妻子皆流徙外地。其后,阳球与司徒刘邰计议收审曹节、张让等,却被曹节等先发,向灵帝诬奏阳球与刘合墨、少府陈球等“勾通书疏,谋议不轨”。灵帝昏庸,竞相信宦者诬告,阳球、刘邰、陈球等皆下狱诛死。曹节兼任尚书令,直接掌握政府中枢机构,宦官权势复盛。

光和四年(181),曹节死,张让、赵忠等十二人并为中常侍(宦官最高品级),封侯贵宠,父兄子弟布列州郡,贪污纳贿,残害百姓,被称为“十常侍”。黄巾军起,郎中张钧上书乞斩“十常侍”,以谢百姓,反为张让等诬为与张角交通,被收掠死于狱中。张让、赵忠教唆灵帝聚敛天下,每亩增税十钱用来大修宫室。由于宦官从中贪污作弊,宫室连年不成,刺史、太守不得不加增私调,百姓苦不堪言。贪残的灵帝还大开西邸卖官:二千石,二千万;四百石,四百万。

县令县长,当面议价,富者交现金,贫者到任以后,加倍缴纳。又私令左右卖公卿,公千万,卿五百万。灵帝把他在各种名义下搜刮来的钱财,一部分命人带到他原来的封邑河间去买田宅,起第观;一部分则寄藏在小黄门、常侍家中。灵帝甚至宣称:“张常侍是我公,赵常侍是我母。”昏愦无耻,竟至于此!宦官得到如此空前的宠遇,更加有恃无恐,为所欲为。东汉政府腐败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寿终正寝之日,已为时不远矣。

注释

①②《后汉书》卷七八《宦者列传序》。

③④《后汉书》卷七八《宦者列传·单超传》。

⑤⑥《后汉书》卷七八《宦者列传·侯览传》。

⑦《后汉书》卷六九《窦武传》。

⑧⑨《后汉书》卷七八《宦者列传·曹节传》。

⑩《后汉书》卷七七《阳球传》。

《后汉书》卷五六《陈球传》。

《后汉书》卷七八《宦者列传·张让传》。

党锢之祸

东汉桓、灵之际,主荒政缪,宦官独揽朝政,加深了社会的动荡不安,一些正直的官僚和士人深感忧虑。为了自身的前途,也为了拯救封建统治的危机,他们联合起来,猛烈抨击宦官的黑暗统治,在官僚和士人中,反对宦官集团的事件,屡有发生。为了报复,宦官依靠皇权,两次向“党人”(宦官诬称官僚与太学生的联合抗争为朋党)进行大规模的残酷迫害,禁锢终身,不许为官,历史上称这两次事件为“党锢之祸”。

在外戚与宦官轮流专政之初,官僚中的有识之士为了稳定东汉政权,曾提出抑制外戚、打击宦官、权归皇帝的主张,并进行了一些活动。如顺帝时,李固在回答皇帝的策问时就提出:“使权去外戚,政归国家,”并针对宦官权势过重,封赏太厚,而且“子弟禄仕,曾无限极”的现实,建议“罢退宦官,去其权重,裁置常侍二人。方直有德者,省事左右,小黄门五人,才智闲雅者,给事殿中”①。后来朝廷派周举等八使案察天下,所劾奏者多是宦官亲属,在朝宦官为之奔走,顺帝下令不再追究。李固与廷尉上疏,以为八使所纠,宜急诛罚,顺帝乃下令罢免八使劾奏的刺史、二千石,因此与宦官结下仇怨。宦官与外戚、大权臣梁冀相勾结,共同诬陷李固“离间近戚。自隆支党……作威作福,莫固之甚”②,请求诛杀李固。梁太后知李固忠直,没有采纳,李固幸免于罪。后来,梁冀竟借立嗣事,诬蔑李固与刘文等共为妖言,固被杀害。李固死后,随着宦官势力的日盛,朝廷内外官僚和士人深为不满,于是出现以李膺、陈蕃为首,并有京师太学生和郡国学校生徒参加的反宦官斗争。反宦官的官僚和太学生以封建纲常的卫道者自居,以清流自命,把宦官和依附宦官集团的人物视为浊流,对宦官进行猛烈攻击。他们攻击宦官所采取的手段之一是上书苦谏,指责和揭露宦官及其党羽的罪恶。桓帝时“五侯”专权,在朝的许多官僚都上书参奏。官僚集团中的首领如杨秉、陈蕃、李膺等曾多次引用“高祖之约”和汉家“旧典”苦谏,希望桓帝“遵用旧章,退贪残,塞灾谤”③,罢斥“权倾海内,贵宠无极”的宦官集团。但是,当时桓帝已为宦官所控制,官僚的上书苦谏不仅无济于事,而且还会招来杀身之祸。白马令李云上书桓帝谓:“今官位错乱,小人谄进,财货公行,政化日损,尺一(指诏策)拜用不经御省。是帝欲不谛(审谛之意)乎?”④桓帝大怒,李云因获罪死于狱中。陈蕃、杨秉上疏申救,也被免归田里。当权官僚还运用手中职权纠举、惩办贪赃枉法的宦官及其党羽。延熹八年(165),太尉杨秉揭发益州刺史侯参的贪残罪行,侯参于押赴来京途中畏罪自杀。杨秉进而弹劾其兄大宦官侯览,请免官送归本郡,桓帝被迫免去侯览中常侍的职务。同年,司隶校尉韩演参奏大宦官左倌、左称“请托州郡,聚敛为奸,宾客放纵,侵犯吏民”⑤的罪行,左倌、左称皆畏罪自杀。在打击宦官中态度最坚决的要数李膺。延熹二年,李膺出任司隶校尉。大宦官张让之弟张朔为野王(今河南沁阳)令,平素贪污暴虐,残害百姓,甚至杀孕妇以取乐。他闻听李膺到任,畏罪逃还京师,隐匿其兄张让家中李膺侦知情况,亲率吏卒至张让家中将其搜捕,依法处死。此事震惊朝野,从此,诸黄门、常侍“皆鞠躬屏气,休沐(休假)不敢复出宫省。帝怪问其故,并叩头泣日:“畏李校尉”。”⑥

此外,官僚和儒生也对宦官展开舆论抨击和请愿运动。东汉末年,在官僚中品评人物的“清议”之风盛行,反宦官的官僚和太学生皆以气古代山水画鉴赏节之士自命,互相标榜,激扬名声。当时,在首都洛阳的太学,有太学生三万多人,是反对宦官集团的重要阵地。太学生以郭泰、贾彪为首,利用太学,“品聂(hé核)公卿,裁量国政”,纵论时局,抨击宦官,造出强大的舆论声势。太学生的活动,得到朝野上下官僚和士人的支持,官僚也借重太学生的力量以反对宦官。太学生非常推崇正直的官僚李膺、陈蕃、王畅等人,于是发出评论说:“天下楷模李元礼(李膺字),不畏强御陈仲举(陈蕃字),天下俊秀王叔茂(王畅字),”⑦以颂扬他们的节操。

桓帝末年,太学生曾经发动两次大规模的政治请愿。第一次是在永兴元年(153)七月,这一次是为了朱穆的案件。朱穆出任冀州刺史,下属县官闻知朱穆上任,解印绶逃走者四十余人。朱穆到职后,仍奏劾各郡贪官污吏,不少人畏罪自杀或关死狱中。时黄河泛滥,漂害人庶数十万户。而宦官赵忠丧父归葬,竟借用玉器,朱穆下令检查,吏发墓剖棺出之。桓帝闻讯大怒,征穆诣廷尉,输作左校。太学生刘陶等数千人到宫门前上书指出:当今中官近臣,窃持国柄,掌握赏罚大权,朱穆不顾个人安危,严格执行国家法纪,说明他是忠心忧国深谋远虑的贤臣。太学生表示愿意“黥首系趾,代穆校作”⑧。桓帝被迫赦免了朱穆。第二次是在延熹五年(162),皇甫规平羌有功,因宦官徐璜、左倌向其求索贿赂未遂,因而诬陷以侵没军饷之罪,坐系廷尉,论输左校。太学生张凤等三百余人与正直官僚共同到宫廷前上书,为他辩解,适逢大赦,皇甫规始得被释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