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检验科陈有民被推选为劳动模范参加了全国“群英会”。回来后医院组织了一场英模事迹报告会,陈有民的模范事迹深深影响了他。陈有民原是上海华东局第一医院的检验师。组织上号召上海支援内地建设,他积极报名被组织批准,于1955年年底来到本院检验科。他不留恋上海大都市的优越生活环境,安心本职工作。为解决后顾之忧,第二年他毅然决然地把家属从上海调到郑州;他工作积极,认真负责,恪尽职守;他刻苦钻研检验技术,党号召向科学进军,他在医院设备条件差的情况下,热心科研攻关,解决了不少检验难题。为医院检验科学发展作出了突出贡献。听完陈有民的模范事迹报告后,张褒佳心绪久久不能平静,他把自己和陈有民联系起来,深深为陈有民的模范事迹所感动,为自己对工作调动之事犹豫不决而感到汗颜。人家陈有民原来在上海一院工作,上海的条件不比西安还优越?人家为了医院为了工作,毅然决然把家属早早调了过来。可你呢?一看到河南灾情比陕西严重,一看到同学们纷纷“走西口”,你就飘忽不定想回西安,惭愧不惭愧呀?!你前年是怎么说的来着?你不是说“为了念想的目标,发奋努力,永不言弃”吗?怎么还没有看到东方亮没有看到晨曦就动摇起来呢?他从抽屉里拿出日记本重新翻看了自己写下的话,心里蓦然豁亮起来。他又拿出自己用大红纸粘封的信封,里面是他积攒的两年多来该交而不能交的党费。他深情地抚摸一会儿,里面好像还有温温的热度,他的心“怦怦”地急速跳动起来。永不言弃,永不言弃!永不言弃就是胜利啊!此时此刻,他感到头脑从来没有如此清醒,精神从来没有如此振奋,浑身从来没有如此轻松!他不禁拿出笔来,给妻子和父母分别写了一封信,告知自己的决定。他说,我来到河南郑州工作生活了五六年,我已经爱上了河南郑州这片土地,爱上了这片土地息息生养的人民。我实在离不开这里的医院,离不开工人群众,离不开患者朋友,我要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河南这片土地和人民!也许,命运就是这么安排的吧。希望二老理解我、支持我。
那两封信纸上,还隐隐约约染着他手掌抚摸大红信封时的红颜色。那颜色虽然不那么艳红耀眼,但却饱含着他孜孜以求的执著和永不言弃的决心!在西安工作的同学听说他拒绝了工作调动,纷纷来信替他惋惜。他给同学去信说:没什么惋惜的。个人的事儿再大都是小事,公家的事儿再小也是大事。我们还是要个人服从组织,个人利益服从整体利益。就在这一年,他在开展“输氧治疗玫瑰糠疹和皮肤瘙痒症”新业务的情况下,又潜心研究成功了“复方柳酸软膏包扎法治疗慢性角化型手癣”的新业务。角化型手癣是一种较常见的真菌性皮肤病,俗称“鹅掌风”。病程延绵,常致手掌及手指脱屑,皮肤增厚,干燥、皲裂。一是在诊断上虽较容易,但易与掌趾角化病及某些职业性干燥皲裂混同。二是治疗有一定难度。由于该病皮肤角化过度,一般药物不易渗入,外用癣药水易挥发和干燥,作用不持久。外用癣药膏油脂性大,患者多不愿接受。为解决这些问题,张褒佳在诊断时对有疑虑一时拿不准的病例,不怕麻烦,坚持做真菌镜检,必要时他还做真菌培养,使诊断准确无误。在治疗上他采用了复方柳酸软膏包扎法开展治疗,发挥了药物剥脱和抗杀真菌的作用,同时皮肤的剥脱又破坏了真菌寄生的环境,从而获得良好的治疗效果。他对118例角化脱屑型手癣进行临床观察,痊愈率达87.15%,好转率达10.71%。临床实验证明,该疗法效果还是不错的。张褒佳还摸索出,该病治疗时间以冬季为宜,换药时药膏不宜过厚,除个别人换药时有灼热感外,一般无痛苦。同时,在治疗手癣时最好同时治疗脚癣,这样可以避免重新感染。在此基础上,皮肤科开展了这项新业务,解决了皮肤常见病手足癣治疗问题,深受患者欢迎,受到了医院表彰和省市医学会皮肤科学界的青睐和重视。1960年秋天,他在组织的帮助下,把妻子畅桂菊调到了郑州安了家。他三岁多的大女儿毛毛随同母亲来到河南,他也算为自己安心在河南工作解决了后顾之忧。
妻子畅桂菊来了之后,不仅挑起了琐碎的家务活担子,而且对他的生活、工作照顾得很好,使他有更多的时间去刻苦钻研业务。他在临床实践中不断总结经验,1964年,他又研究成功了“羊肠线穴位埋藏等治疗荨麻疹和多发性疖肿”皮肤病。医院皮肤科不断开展新业务,他的名字在省会郑州皮肤科学界被越来越多的人所熟悉。(11)1965年6月,张褒佳被医院推荐选送到中国医学科学院皮肤性病研究所进修。张褒佳是多么高兴啊!他大学毕业后来到纺织医院,转眼就十年了。十年弹指一挥间,真快呀。十年来他奠基、初创了医院皮肤科,又逐年发展壮大了皮肤科,门诊由他一名医师发展到两名医师和一名护士。原来没有皮肤科病床,现在设置了皮肤科病床。皮肤科在他的带领下,在纺织厂和郑州市区西郊已经小有名气。人们一提起纺织医院的皮肤科,都能叫出张褒佳这个名字。组织上之所以推荐选送他进修,盖因他确实做出了成绩,当然也是对他的工作成绩的肯定。各地选送到北京皮肤性病研究所进修的医生,一般是熟悉业务一年之后才给处方权的。因为你是进修实习医生,只能跟在老师后面聆听、打杂,或者老师口述诊断意见学生抄写病历及处方。当然,个别的也有例外。张褒佳就是个例外。他到北京皮肤性病研究所后,老师得知他是新中国成立初期皮肤科专业的本科生,师从我国著名皮肤性病专家刘蔚同教授和刘辅仁教授,就有意考察他的实际诊治能力,他均有上乘的表现。老师向医院主管部门反映情况后,主管部门同意给予张褒佳处方权。所以他去后不久就有了处方权。和他一起进修的皮肤专业的老同志回忆起那一段,都禁不住称赞张褒佳说:“那时候的他就很厉害!”半年多的进修学习中,张褒佳成了老师的得力助手。老师感觉这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前途无量,有心将他留在身边。可他却对老师说,我们基层医院非常缺皮肤科医生。郑州“一五计划”期间建设投产了五六个棉纺厂,有几十万工人和家属。纱厂皮肤病人又不断增多,医院门诊量逐年攀升,可我们医院皮肤科就我和一个护士,病人都看不过来。
我常想,要是上级医院,或者北京所里经常派人到基层医院指导皮肤病诊治,那该多好啊!老师哈哈大笑起来,说:“我本想建议你留下,你却动员我们下去!我知道下面更需要人。好好好,有机会我一定去河南郑州看看!”张褒佳就是这样,他认准的事儿不会轻易变更,更不会轻易放弃。他舍得了前途,舍得了家庭,舍不了河南郑州这片热土,舍不了工人群众,舍不了患者的期待。张褒佳在中国皮肤性病研究所进修了八个月,又回到了医院皮肤科。后来中国皮肤性病研究所搬到了南京,张褒佳经常和老师保持着联系。八十年代,老师还真的来了一次郑州。一见面,就亲切地叫他:“褒佳,褒佳!”一天晚上,从来不好串门的张褒佳来到了老同学、省人民医院医师雷光烈家里。两个人又一起散着步来到河医一附院老同学蒲梦麟医师家里。他们从西安一起分配来河南的八名同学眼下只剩下他们三个了。这三个“顽固分子”说说笑笑,仿佛又回到了大学梦飞的时代。多少年后,雷光烈、蒲梦麟都成为河南省医学皮肤科学界的名老专家。张褒佳开始潜心皮肤病科学攻关。他在临床中发现有患者对链霉素有过敏反应而致休克,于是,他对六例患者的病况进行分析研究,与小儿科任平生大夫合作写出了《关于链霉素所致过敏性休克6例报告》的学术论文,刊登在《中华儿科杂志》上。短短一篇文章在医院引起轰动。为了彻底去掉后顾之忧,更加安心在河南郑州工作,集中精力潜心科学研究,张褒佳跟父母商量,动员他们也来郑州安家。他爷爷张徐善“三年困难时期”的第一年就在老家病故了,这时在西安的有他父母亲和儿子张岩。他们三个人一来,他家就大团圆了。当时的郑州还比不得古都西安,况且他们在西安居有定所,来郑州安家还没有着落。然而,张褒佳的父母亲还是很开明的。为了照顾儿子的事业,两个老人决定放弃优越的环境,离陕来郑养老。1966年春天,他们打理行装,毅然千里迢迢搬家来到了郑州。这件事情看似很平凡,但搁到谁身上,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做到的,可张褒佳不声不响地做到了,这不能说不是他平凡中的不平凡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