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汤姆·索亚历险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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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什么叫赎金呀?”

“就是钱嘛。你让他们能筹到多少就筹多少,并且通知他们的朋友。如果你关上了他们一年,他们还是没能筹到钱,那你就杀了他们。这是唯一的办法。不过你可不能杀女人。你可以关押女人,可是你可不能杀她们。因为她们总是漂亮的,有钱的,吓得要死的。你可以拿走她们的表和别的什么东西,可是你每次都得要朝她们脱帽致意,说话更要客气。没有什么人能像强盗们那样客气——你在任何书上都能够看到。嗯,女人会爱上你,等她们在洞里待上一两个星期之后,她们就不再哭叫了,而后你就再也赶不走她们了。如果你赶她们出去,她们则转身就又回来了。所有的书上都是这么说的。”

“咦,这可真太好了,汤姆。我看这比做海盗要好。”“是啊,在某些方面是要好,因为这离家、离马戏场什么的都非常近。”这时一切都已准备好,孩子们就进了洞,汤姆则在前。他们很费劲地走到了通道的远处,然后他们就把拼接起来的风筝线系好,接着向前走。没走几步他们就到了喷泉那里,汤姆则浑身打了个冷战。他指给哈克看插在靠墙的一堆泥块上的烛芯碎片,向他形容当时他和贝姬如何看着烛焰挣扎之后熄灭。

孩子们此时放低了声音,因为这里的寂静和阴郁使他们的神经感到很压抑。他们继续向前走,不多久就进入汤姆的另一个通道,并沿着通道走到了“尽头”。烛光显示了真相,原来这里并不是真的峭壁,而只是一座二三十英尺高的陡峭的土丘。汤姆低语道:

“现在我要让你看一样东西,哈克。”于是他高高举起蜡烛,说:“尽力朝远处的那个角落看。你看见了吗?那里——那块大石头上——用烛烟画的。”“汤姆,那是个十字架!”“现在看看你的二号在哪里?‘十字架下面’,嗨?就在那里我看到了印第安人乔拨弄他的蜡烛,哈克!”哈克注视着那个神秘的记号看了一阵儿,之后声音颤抖地说:“汤姆,我们出去吧!”“什么!撇下财宝?”

“是的——撇下它。印第安人乔阴魂不散,这是绝对的。”

“不,不是的,哈克,没这回事。他又不是死在这里的——他是死在岩洞口,离这儿还远着呢——有五英里呢。”

“不,汤姆,不会的。他的阴魂就在钱的周围。我了解鬼魂都是这样的,你也是知道的。”

这时汤姆开始害怕起哈克说的是对的。他的心里充满疑虑。可是不多久他就产生了一个想法——“瞧这儿,哈克,我们多傻啊!印第安人乔的鬼魂是不会到有十字架的地方来的!”

此话有理,并且它还产生了效果。“汤姆,这我倒没有想到。可你说得不错,那个十字架就是我们的运气。我想我们完全可以爬到下面那儿去,找那个箱子。”

汤姆带头,一边下山,一边在土丘上劈出高高低低的梯级。哈克则跟在后面。那块石头挡路的小山洞外面有四条林****。于是两个男孩检查了其中三条,却没有结果。接着他们在最接近岩石脚下的那条林****上看到了一个小凹室,里面还铺着一条毯子;另外还有一根旧吊索,一些薰肉皮,一些被啃得干干净净的鸟骨头。但那里却没有钱箱。于是两个孩子把这个地方搜了又搜,可是一无所获。汤姆说:

“他说是在十字架下。嗯,这儿离十字架下最近了。钱箱不会在岩石下面吧,因为它是牢牢地钉在地上的。”

他们同时又把各处都搜寻了一遍,之后就泄气地坐下来。哈克什么建议也说不出来。过了会儿汤姆说:

“瞧这里,哈克,这里的土里有脚印和烛油,在岩石的这一边,可是另一边没有。这又是怎么回事呢?我敢打赌,钱就在岩石下面。我准备挖土。”

“这个想法不错,汤姆!”哈克高兴地说。汤姆马上掏出了他的“真巴洛”,他挖了不到四英寸,就碰到了木头。“嗨,哈克!——你听见了吗?”

这时哈克开始挖掘。很快就又有一些木板露了出来,并被搬开。它们原来盖住了一个通往岩石下面的洞口。汤姆钻进洞去,尽力把蜡烛往岩石下面伸,可是他说他根本看不见洞底。他提议下去瞧瞧。他俯身朝下面走去,狭窄的通道逐渐向下。他沿着弯弯曲曲的通道走,先向右拐,再向左拐,哈克则跟在他的后面。汤姆慢慢地拐过一个短弧道,惊叫道:

“天哪,哈克,快看!”这是一个财宝箱,毫无疑问,占据着一个隐蔽的小洞,还有一只空的小型火药桶和两把装在皮盒子里的枪,两三双旧“莫卡辛”鞋,一根皮带,以及其他一些还被水浸透的垃圾。

“总算搞到了!”哈克说,用手向那些失去光泽的硬币里挖。“天哪,我们真的发财了,汤姆!”

“哈克,我一直相信我们能弄到的。实在太棒了,简直让人不敢相信,可是我们真的弄到了,千真万确!哎——我们别傻待在这里了。我们把它拉出去吧。我来试试看可不可以把箱子抱起来。”

箱子大约有五十磅重。汤姆完全可以把它抱起来,且姿势非常难看,可是要抱着它走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这正是我想到过的,”他说;“那天在鬼屋他们抬着这箱子的时候看上去就挺重的。我观察过那一点。我觉得我想到把这些小袋子也带来,现在看来真是做对了。”

那些钱很快就被装进了小袋子里,接着孩子们把钱就拿到有十字架的岩石前。

“现在我们就去拿枪和别的东西,”哈克说。“不,哈克——把它们留在那里。这些正是我们要去抢劫的时候能够派上用场的。我们要永远把它们保存好,同时我们也要在那里举行我们的秘密祭神仪式。在那里举行仪式确实太好了。”

“什么叫秘密祭神仪式?”

“我不知道。可是强盗总要举行秘密祭神仪式的,当然我们也要这么做。来吧,哈克,因为我们就在这儿待的时候很长了。我觉得现在已经不早了。同时我也饿了。那我们到小船上去吃东西,抽烟吧。”

不多久他们就钻进了漆树丛,谨慎地向四周望了望,并发现河岸边没人,于是很快就上了小船,吃午饭,抽烟。随着太阳向地平线落去,他们就把船朝回划去。在那漫长的黄昏时刻,汤姆一边沿着河岸划着船,一边愉快地与哈克交谈,在天刚擦黑时,他们就上了岸。

“好了,哈克,”汤姆说,“我们必须把钱藏在寡妇家木棚的阁楼上,第二天早上我会过来,我们一起来点数,分钱,之后我们再到树林去找个安全的地方把钱藏起来。你则安静地躺在这里,看着钱,我这就去把本尼·泰勒的小马车找来;我用不了一分钟就会回来的。”

他说完就跑的没了影儿,很快就赶着马车回来了,于是他把两个小麻袋放进了车里,又在上面扔了几块旧布,拉着他的东西走了。来到威尔士人的屋子前,孩子们停下来休息。正在他们准备起身时,威尔士人走出屋子说:

“喂,是谁呀?”“哈克和汤姆·索亚。”

“好!跟我来,孩子们,你们让所有的人都等急了。这里一闪,往前跑——我来替你们拉车。咦,不像看起来那么轻嘛。里面装着砖头——还是旧铁?”

“旧铁,”汤姆说。“我感觉就是,这个镇子里的男孩子都愿沾惹更多的麻烦、耗费更多的时间去搜寻只值六分钱的旧铁来卖给铸造厂,却不愿在正常的工作中赚取双倍的钱。可这是人的天性——快点,快点!”孩子们想知道这么急忙是为了什么。“请别介意,等到了寡妇道格拉斯的家里,你们就会明白的。”

哈克有点儿害怕地说——因为他早已习惯被错怪了:

“琼斯先生,我们可什么都没做啊。”威尔士人哈哈大笑。

“哦,我不知道,哈克,孩子。这我可不知道。你和那个寡妇是好朋友吗?”

“是的。嗯,反正她也是我的好朋友。”“那好啊。那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没等反应迟钝的哈克答完这个问题,他就看见自己和汤姆一起被推进了寡妇道格拉斯家的客厅。琼斯先生则把车子停在门边,也跟了进来。

此时屋子里灯火通明,每一个和村子有点关系的人都在那里。其中就有撒切尔夫妇,哈帕夫妇,罗杰斯夫妇,波莉姨妈,希德,玛丽,牧师,编辑,还有其他更多人的,且全都穿着最好的衣服。寡妇由衷地欢迎这两个孩子,没有谁会这样接待两个这种样子的人。他们身上沾满泥巴和蜡烛油。波莉姨妈则羞愧得满脸通红,朝着汤姆又是皱眉又是摇头。然而谁也没有这两个孩子一半那么难受。琼斯先生说:

“由于汤姆不在家,所以我就放弃了。可是我在我家门口碰见了他和哈克,于是我就匆忙地把他们带来了。”

“你做得很对,”寡妇说。“跟我来,孩子们。”她把他们带到了一个卧室里,说:“梳洗一下,换换衣服。这里有两套新衣服——衬衫,袜子,一切都齐了。那是哈克的——不,不用谢,哈克——一套是琼斯先生买的,另一套则是我买的。可是你们两个穿着都挺合身的,穿上吧。我们会等着——打扮好了后就下楼来。”

说完她就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