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光荣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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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教导队的训练(2)

姚远说,那是大家希望你好,意思是你都不知道怎么样去做才是真正的对自己好,你觉得逃避就是好的么,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只有去面对才行。你现在面对了,不是做得很好么。

我说,我去年有一段时间也是面对了,做好了,可是还是有人不高兴我,这很打击我,所以我在想,我一定要让别人都说我好。

姚远说,你真傻,活着是自己的事情,老去在意别人怎么想,那太累啦。好了,你别说话了,发着烧就好好休息,水给你放你旁边,口渴了就喝。刚才卫生员就说了,多喝水,不要烧干了自己。

我说,呵呵,好啦。咦,怎么这么安静。

姚远说,都说了在点名啦。

我说,那等点完名你再回去吧。陪我说说话。

姚远说,你就别说了,好生休息,我陪着直到他们点完名就是了。

我看着姚远,虽然他兵龄比我长,坚毅中却还是掩不住一丝青涩和忧伤。他的忧伤我听过,尽管身在部队,家事也依然让他劳神费心的,就跟很多老班长一样,很想为家里做点什么,到头来能为家里做的就是继续留在部队,这是很多当兵的无以言说的苦涩。本来他都比我小,和每一个为家事所累的年轻人一样,让他心理上少年老成。在部队,这样的人不在少数,有时候想想还是挺哀伤的。姚远把这份忧伤藏的很好,平日里的笑容似乎已经将其深深掩埋,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是什么滋味。

当然,这些事情他只跟李超说起,李超偶尔也会跟我提起,言语间复杂的情绪真是说不出来,同情还是理解还是什么的。李超走后,他就跟我说。这也能理解,我们总是需要一个能倾听自己心声的人。他就是这样的人,说完了,在别人面前又是自信满满的样子,若不是见过他说起过往时那忧郁的眼神,真的很难想到他会有这么些苦楚。如果说不知道他的这些事情,我还只是单纯地羡慕他的坚强和自信,可是在知道那是故作坚强后,每每看到心中已经满是酸楚了。这还不算完,他的感情上面也是磕磕碰碰的,他时常也会跟我提及他的女朋友,这个时候他更无奈了,现处的环境让他只能和女友电话联系,感情的疏远是必然的趋势了,人们常说距离产生美,但时间久了,距离就会产生真正的功效——疏远。和每一个坠入爱河的人一样,他很怕失去,却又无能为力,他常问我该怎么办,我说得最多的就是看开点。然后他就问我在这方面是怎么处理的,我回答得更利索,快刀斩乱麻,入伍前就分手了。两年的时间,何必去耗着别人,还揪着自己的心呢。这是我的处事方法,如果那样保持着关系到部队,那我肯定是止不住地要胡思乱想的。姚远不一样,他内心功能强大,总是能很好地切换情绪,在工作的时候能够彻底地把感情的事情放在一边。这点我很佩服。

姚远说,开始的时候我不是这样的,我第一年时候的,心里放不下的很,也不会调节,时常都很痛苦。连长指导员找我谈心了好几次,可是我能说么,还是李超跟我聊,让我渐渐地能够让感情不影响工作了。这样的好处是工作完成很好,可是我更痛苦了,只要不工作了,我就会想起家事跟感情,想得心好痛,所以我就拼命工作,尽量不让自己闲下来。

脱去一切背景,人们总是习惯性思维觉得军人就是始终如一的钢铁意志,其实我们也有自己的难处,只是,在这里被淡化了,被掩藏了,用坚强包裹起来了,姚远就是这样。

点完名的标志是此起彼伏的呐喊声,那是体能训练的标志,俯卧撑什么都都是喊一个做一个。班长这时也来了,来了就没好气地说,好点没,干什么啊这是,身子这么差,动不动就发烧。

我说,我很久没有发烧了,记得上一次发烧都是小学的时候了。

班长说,臭贫,好好养着吧,这几天就让姚远陪护你,我可没工夫,还得好好收拾这帮家伙呢。

班长很爷们儿,就是跟他站在一起会觉得自己很女人的那种,跟他相处不多,不知道这种爷们儿是工作性质还是本身如此,反正跟人印象就是硬汉。那时正值一部叫做《硬汉》的电影的热映,我们私下里说,他要是跟影片里的主人翁一样受过创的话,估计也是那个样子,不过确实是十足的硬汉,有人私下里叫他阿诺。我跟他自然是不对路的,他对我的形象就很不满意,平日里训练还好,一上教育或者打靶就要戴着眼镜,他觉得很不舒服,当兵的就不能戴着眼镜,那样杀气都少了很多,看着跟书呆子一样,还是回学校去比较好。他不止一次这样跟我说,我听从了姚远的说法,从来不反驳,只呵呵地笑,日子久了,他也就不说了。不说我了,他就说我们,说这教导队的学员一批不如一批,嫩的,还不如当年他们的十分之一,一个个在家娇生惯养的,这点苦都吃不消了。我嘴巴上不说,心里却很有意见,对于他们夸大其词的说法抗议的很,就好像他们很厉害一样,就算厉害,都说刀不磨要生锈,他们成天只训练我们,少见他们训练,恐怕也跟我们差不多吧,说不定还不如我们呢。我就想着有一天要是能和这里的教练班长比试一下,肯定解气不少。

和我有一样想法的人不少,并且付诸实践,不知道是哪个单位的家伙不满其班长的训练,叫嚣着要和班长比一比,然后全队集合,在众人的目光中,两人开始了比较,方法是按照教练班长们口中说的以前的教导队的训练来的,两个人先跑了一个十公里,终点是四百米障碍训练场,到达后不做调整直接开始过四百米障碍,然后三个一百,一百个俯卧撑一百个仰卧起坐一百个蹲下起立,紧接着单杠二练习二十个。十公里的时候,那家伙还勉强能跟上,到了四百米障碍的时候,就彻底不行了,那个班长完成了所有内容都休息了好长时间,那家伙才吃力地完成三个一百,早就没了力气去拉单杠了,而且脸色却惨白,体力透支得厉害,几个人赶紧去扶着他,教练班长体能消耗也大,但已经调整了过来。这是一次惨烈的比赛,教练班长展示出了让我们惊叹的实力,也让我们更加无以辩驳地服从他们的训练,按照今天的这个套路训练的话,恐怕早就倒下一大片了。也正是因为这一次的叫嚣跟见证,我们的训练量又增加了。

只是相对的增加,就有人扛不住了,杨敏就第一个来跟我作伴了,在医务室跟我一起输水。我们相视着,有种说不出的默契的笑。

我说,你真菜,这样你就不行啦。

杨敏说,我从来都没有说过我行,是你们想多了。

我说,听说你被逼出来了不是么。

杨敏说,唉,有什么办法,我能怎么样。这次来教导队也不是我本意,我班长非得要我来,把我报了上去。

我说,你就这么害怕么。

杨敏说,怕什么,只是觉得没那个必要,我又没什么想法,什么都无所谓的。

我说,看来你的性子还没被你班长改过来。

杨敏说,这东西,哪有那么容易改。

我说,话说回来,我们连的曹虎都能扛得住,你咋就先过来了。

杨敏说,别提了,自打狙击手集训回连队后,就一直觉得很乏力,后来检查说贫血了,靠。所以训练量大了,我吃不消,没办法的事情。再说你们连那个曹虎吧,你去问问三班的人,有哪个不讨厌他的,都说跟他一个班算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了。他单杠到现在一练习还只能拉四个,新兵连的标准都达不到,跑步没有哪一次他们班的人不拉着他跑的。还有,紧急集合的时候,你什么时候见他打好制式背包了,班里的人教了他不下二十遍,他当场能记住,转身就忘记了。我说你们新兵连的时候怎么过的啊。

我说,正常,新兵连的时候,他新兵班长和他们班的人教了他几十次也不行,他班长都想要放弃了。所以你看在新兵连的时候,全连紧急集合,哪一次不是我们一排最后全员到齐的。那个时候我那个恨啊,因为铁定每周紧急集合以后,都要被整事,就因为他啊。

杨敏说,能力差就算了,人品也不行,说话冲的很,好在大都是同年兵,懒得跟他计较,换做老兵,恐怕早挨揍了吧。我算是见识这样一个人物了。我奇怪的是,陈骁能容忍下他为啥对你却不能容忍,还害的你下炊事班。

我闻了闻衣服,说,我身上还有味道么,你怎么知道。

杨敏说,你那点破事谁不知道,毛建凯班长回来跟我说的啊,说陈骁在那边就在告你的状。也真是的,什么样的班长带什么样的兵,两个人的人品都不太好。

我说,都过去了,不说了。说说你吧。

杨敏说,我有什么好说的。

我说,你是想要转士官呢还是退伍呢。

杨敏说,无所谓,到时候再说呗,转就转,走就走,那么在意干啥。

我说,真是服了你了,怎么这么没想法。

杨敏说,我就这样,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有想法也好,没想法也好,要经历的怎么都得经历,不过是心态问题而已。病愈之后,我又投入到了训练中,在全面提高之后我又给自己找到一个奋斗的目标,那就是要赶上建兵,赶上姚远,在集训考核中要拿到一个好的名次。

有点天方夜谭了,就单杠一项我就有得练了,还有手榴弹。建兵可是随手一扔就四五十米的主,真是难以望其项背。如果格斗对打是他的话,我胜算也不大,战术训练的话,建兵的动作比我漂亮多了,指挥也是气势如虹,如此看来,只有跑步和射击能够跟他一较高下了。这么看来,建兵还真是强到逆天。

我说,建兵啊,你好强啊,我怎么赶都赶不上你啊。到时候综合成绩我肯定不如你。

建兵说,谁说的,我也不行啊,你看来这教导队的好多强人啊,不努力就排名靠后了,到时候回去也不好交代。

这话倒是不假,如果不能排名靠前的话,回去后肯定要被连长雄的。如此想来,提高了还不行,还得拿出成绩来,拿不出成绩来,还指不定连长就不要我回三班呢,压力一下子又来了。释放压力最好的办法就是想一想曹虎,看着他爬低姿的痛苦表情和吊杠时的痛不欲生,我就告诉自己,好歹还有他垫背。这想法有点小邪恶,不过却很真实。要么说他这人品,全连那么多同年兵,没一个人跟他特别亲近的。

曹虎来教导队也是挺有意思的,他知道自己班长有让他到教导队的想法,自己也赖不过,还不如主动提出来,还能博得一个褒奖。这是他自己说的,他倒是聪明的很。只是来了之后,隔三差五就要哭一次,有时候吊着杠,哭闹着要回连队,一放下来就不闹了。他的教练班长最不解的还是无论怎么练,几乎都看不见他的提高,整个班的训练成绩被他一个人拖垮,在教导队持之以恒的倒数第一,这倒是给其他几个班减少了一点压力。也难怪和他一个班的人都很无奈,表现再好也没用。教练班长都动摇了,向队长和协理员诉苦。队长协理员只能劝着说尽量带,毕竟还是个孩子。没错,还是个孩子,十六岁就当兵了,能不是孩子么,现如今也不过才十七岁,整整比我小了六岁。

我才懒得去搭理他,本来就对他没什么好感,再被他原来的班长陈骁这么一整,我就更对他敬而远之了。尽管一个连的,我却从未当他是一个连的兄弟过,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还是。我是这样,建兵不这样,老好人的性格在这个时候又冒了出来,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跟曹虎谈心的,总之在难得的周末休息时间,建兵陪着曹虎在单杠上练着,一直不停地给曹虎加油鼓劲,我趴在窗口呆呆地看着。

姚远说,你不下去看着。

我说,不去,对他我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