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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神秘墨剑

黑暗之中,孤狼哀嚎夜枭凄鸣,安阳城外这家小酒铺的西角草棚外,萧虎轻轻掀起草帘窗户跳了进去,目光落在床头上熟睡的小少年脸上,看着那安详满足的表情微微一笑。

子夜已过睡意全无,萧虎扫掠着简陋的茅屋,目光定格在床底,轻轻猫下腰,在墙根一堆杂物之下摸出一个麻条包裹的长条来,眸子精光一露,微微喘口气,将这布条一圈一圈车开来。

他动作熟稔,这布条中的物事很快便露出真面目——

这是一柄三尺长剑!阔约四指,连剑柄带剑鞘通体漆黑如墨,剑身上并无纹饰,却隐隐流转着一股深青色的光华,入手冰凉,不自觉便感到一种莫名的兴奋,恨不得拔剑挥舞狠狠劈杀。

拔出剑鞘的刹那,刺骨的寒意直透天灵,萧虎便脑袋一个激灵直打寒战。

“好剑——”萧虎神恋恋不舍地握着这柄剑,眸子中兴奋的光芒闪烁一阵后,渐渐转为迷茫和痛苦,心神又陷入到那段灰色的记忆里……

萧虎本是中州凤翔郡三家集一个普通农家少年,一家四口以种田打猎为生,虽算不得富足,至少也不为吃穿发愁。

十四岁的时候,父母为他做主,与同村李婶的女儿小翠订了婚约,待他冠礼之后便可成亲。

如果不是那场该死的中州战乱的话,娶妻生子、种地打猎便是他生活的全部,直到数十年后死去——

然而生灵万民从来便不能自主命运,况且大军所至焉有完卵。

于是,他诸侯大军经过的时候,这附近的村镇中下至十二岁以上的童子,上至六十岁以下的老者,都被强征入伍,一路艰难行进便来到了那座闻名神洲的壮阔城池!

这些民夫被教以一套简单的军中刀法,便被催赶着上了前线,锋芒箭矢烽火硝烟里前死后继,战场便是一个绞肉机!

萧虎自幼随着父亲在大秦岭中猎杀猛兽,年龄虽小,但也拥有一身好力气,混乱厮杀中杀红了眼,只管拼命挥刀,在湟水边上的厮杀中,胸前中了一刀,顿时人事不知。

深夜的河风吹醒了他,他从众多的尸体中爬了出来,而后便在血泊中发现了那个黄布包裹,他虽是一介小民,但也知道这明黄色乃是皇家御用之色,这包裹中的物事必然贵重之极,当下便掩藏了起来,趁着黑暗连夜难逃。

这一路之上,幸而有随身的粮袋子,否则他也不知能走多久,混在南下逃难的人群里,走了十余日才到了凤翔郡外的鬼雾林!

鬼雾林,阴森恐怖的所在,这里据说是恶灵的天堂,一般来往的客人都是绕远道而行,很少有人走那条道,更别说孤身而过!

但这时的萧虎却不得不从这里穿过去,一来囊中那点可怜的口粮差不多光尽了;二来初生牛犊不怕虎,无知者无畏;更重要的是逃跑中的他被人识破了逃兵的身份,遭到了一股三十余军士追赶,仓皇间不得不为之。

高大的树木枝叶密密麻麻遮蔽了天空,从些微缝隙里透下来的阳光,萧虎大汗淋漓中发现他迷了路!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阴沉,雷鸣轰隆,暴雨倾盆,林中一片泥泞。闪电瞬间照亮了眼前,一个个森白的骷髅血肉干枯,空洞地眼眶正对着萧虎,令他毛发炸立。尽管经历了拼命厮杀,从尸体中爬出的少年,却陷入了黑暗和未知,恐惧感愈来愈浓……

他青筋毕露的手握紧了刀柄,轻轻地一寸寸拔出来,小心翼翼前进,突然脚下踩空,身体止不住向下坠落,耳边呼呼风声响起,心脏跳个不停,黑暗中约莫几个呼吸,但听噗通声响,身体坠落到一处水潭烂泥中,啪啪溅起无数水花,倒是没有受伤。

萧虎挣扎站起来,环顾四周,眼前一片绿油油的幽光照亮了黑暗,借着绿光才看清此处乃是一处深潭,东西南北约莫数十丈,周围的潭壁上尽是青白的岩石!

他低下头再看时却险些叫出声来,因为发出这绿光的乃是一截截的枯骨,传说中的尸骨磷光,古老相传,人死后魂灵不得安息,便会形成这等磷光,滞留在人间,乃是为祸的恶灵。

“喋喋喋,嘎嘎嘎……”

“嘎嘎嘎,喋喋喋……”笑声如青烟,无声无息而无所不至,心脏再次抽紧——

“谁——”少年萧虎如受惊的豹子一般弓起了身子,横刀在胸,左右扫射。

“可怜的娃儿……”仿佛从幽冥地府中传来的叹息,从四面八方传来,萧虎环顾却一无所获。

“我在这里,可怜的娃儿……”

突然,黑暗的山壁中闪烁起无数绿色磷光,将这里照耀的如同白昼。

萧虎的瞳孔中映射出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残骨骷髅,将一座血迹斑斑的石碑包围在中央,此时面对这萧虎,这些白骨突然如活物一般自动分开,露出一块血红的石碑,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诡异!萧虎如坠地狱,脑海中只剩一个“鬼”字……

深潭静谧,水滴清响,陌生阴冷的声音过处顿时如阴风灌顶,萧虎看着血色的石碑,竟然不知不觉向血碑走去。

约莫十余丈的时候,他慢慢停下,地上突然出现一圈圈的血色符文来,石碑之上露出个模糊的字,不知怎么萧虎就读了出来:“镇!”

萧虎只上过两年私学,只是粗通文墨,应该说绝不会认识这种古老的篆文,然而他此时脑海恍惚,好像忽然间便知道了这个文字的意思。

他看见这个字之后,身体不住战抖起来,如同筛糠,握刀的手也好似没了力气,心中涌起无尽的恐惧,嗡嗡嗡响的脑海中如中邪一般,混沌麻木。

空气里那个阴寒声音飘渺诡秘,嗡嗡嗡耳鸣中识海混沌一片,这等阴森的话语如同咒语一般,萧虎缓缓举起了刀向脖子抹去,但是刀背上的寒光突然大盛,萧虎一个激灵便醒了过来,大呼道:“不,我不能死,我还有爹爹,还有娘亲,还有小弟,我不能死……”

“咦?”这幽幽声音带着几分惊诧,喋喋阴笑道,“杀场煞气,原来如此,不想你小子竟然上过战场,这刀上竟然吸收了不少煞气,嘿嘿,好,如此更好……”

萧虎自然不明白什么是“煞气”,他自是不知这柄从兵甲库中提出来的军刀与他朝夕与共,经历了战场厮杀后吸收了无数煞气,在此时却对鬼气有克制之效,将他从迷糊中惊醒。

这幽幽之声好似浑不在意,继续以那种悠然之声道:“娃儿,可怜的娃儿啊,将你的灵魂奉献给我,我赐予你解脱……”

萧虎额头上渗着冷汗,此时握紧了刀,受到的影响却少了许多,咬牙吐出连个字“不——不——”

磷光幽碧,白骨森森,血碑出声,这等诡异的气氛之下,那持刀的平凡少年却倔强不屈,那声音嘶吼道:“吾生前纵横神洲,死后却被汝等封印,幽幽我魂,一定要再见天日,我要出来,我要出去……”

随着嘶哑低沉的吼声,空气里仿佛有无数阴魂应和,顿时响起一片凄厉鸣叫之声,在少年听来实在是恐怖无比。

“只要再有一个生魂和童子心头血,我便可以脱困,嘎嘎嘎,我今日便要脱困,哈哈哈……”

萧虎痛苦抵抗着这声音,脑海如浆糊一般,手臂也渐渐不听使唤起来,眉宇之间挣扎个不停。

突然之间,血碑之上一个巨大的黑影向萧虎射来,阴风袭体萧虎一片冰寒,这少年人被一股无边的压力压迫的皮肤爆裂,血水簌簌渗出来,衣衫早就破碎,连同那个鼓鼓的牛皮干粮袋子,那个包裹东西的黄绢碎成无数片,而后露出一方明黄的玉印来——

这方玉,方圆四寸九分,上面有纽交着九条黄龙,四面有山川河岳之文,甫一打开便有清圣尊贵之气轰然而出。

这瞬息之间,萧虎身上的精血污染了那方玉印,而后出现了令那个黑影恐惧的一幕:

明黄大印贪婪地吸收萧虎的精血,萧虎早已骇异绝望,身体渐渐干枯,意识渐渐模糊。他不知道的是,吸收他精血的大印突然大放金光,这片寒潭洞窟中响起一片凄厉惨叫,那个黑魆魆的身影被金光照射后惨叫一声,浓郁的黑光也薄了几分。

“什么东西”,那黑影飞退向那石碑之中,极度惊恐道,“清圣龙气——”

大印金光四射,这光充满霸道阳刚,如天地浩然之气,仿佛有意识一般,最是容不得这般阴魂污秽之物,竟然穿过血碑前面十余丈的禁法封印,磅礴浩瀚金光洒下来,血碑中传来凄厉绝望地惨叫:“怎么会!贼老天,再有一人之生魂精血,吾便可解封脱困,我不服——”

深潭之中,突然黑云卷起,阴风飒飒,万千幽魂涌向血肉干枯的少年萧虎,这血碑中人显然不甘心就死,心中对萧虎怨恨之极,对洞窟中的无数幽魂下了命令,顿时万鬼呼啸,向那少年人扑去。

萧虎血肉干枯,但是这些幽魂扑进去片刻之后,却但见少年身体中爆发出那大印一般的一股浩瀚金光,顿时从他身体中传出来悲惨恐惧地绝望嚎叫,不消多时便没有了声息。

这一边,血碑之上的镇字突然大放光明,方圆十丈以内地上那些符文得到大印黄金圣气之助,变得如同活物一般流转起来,霎时,这血碑中那个幽魂惨叫之声更大了,而后渐渐弱了下去……

许久之后,血碑突然轰然一声炸响嘣碎,化作了无数碎片,底下露出一柄漆黑的长剑,剑鞘上锈迹斑斑,煞气腾空而起,但是在此刻无所不在的金光面前瞬间便销蚀一空,而后变得如同沉睡的婴儿一般静静地躺在那里。

地上那少年仍在沉睡之中,他不知道的是,那方明黄大印悬在他头顶,一股金光射出来,身体中什么力量被引动,自己干枯的血肉竟然渐渐鼓胀起来,一块块血肉饱满无比,同时一股恶臭也排出他体外。

片刻之后,这枚金光闪闪的大印化为一抹光华,嗖地钻进这少年的眉心识海……

萧虎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凝视着这柄剑,它通体漆黑,表体流光隐隐,宛如有生命一般。

那一瞬间的生死恐惧感至今想起来印象深刻,然而想不到的是他竟然活了下来,而且醒来后血肉饱满肌肤光滑,好得不能再好。

不管怎样,能活下来便好,至于那枚释放浩大金光的九龙大印,寻找不到便不再浪费气力寻找,因为他从碎裂的石碑中获得这柄削铁如泥的锋利墨剑,从山壁间凿出台阶来不费吹灰之力,片刻后便跳了上去,逃出生天!

而且更奇怪的是,自此之后,他的身体竟然一日好似一日,力气增长更快,那套半吊子“破军斩”演练起来已经颇能唬人了。

“哥,天都亮了,你还不睡会么,明天还要干活儿呢……”沉睡中的萧明睡眼惺忪嘟囔道。

萧虎摸摸小家伙的脑袋,上了床合上双眼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