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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卖火柴的小女孩

天冷得可怕!下着大雪,周围渐渐黑下来。这是一年里的最后一个晚上——除夕夜。一个可怜的小女孩正光着头、赤着脚走在寒冷而黑暗的街上。她离开家的时候还穿着一双木拖鞋,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它们大极了——那是妈妈穿过的拖鞋,小女孩在过街的时候把它们跑丢了。那时两辆马车飞驰而过,差点儿撞到了她。一只拖鞋找不到了,而另外一只又被一个男孩给抢跑了,他说等他自己有了孩子就用它当摇篮用。

于是,小女孩只好光着她那双冻得又红又紫的小脚漫无目的地走着。她的旧围裙里装着很多火柴,手里还拿着一把。整整一天,没有人从她手里买走一根火柴,没有人给她半分钱。她又饿又冷地向前走,看上去她是多么可怜啊!

雪花落在她金色的长发上,卷曲的头发垂在肩膀上非常美丽,不过她已经不在乎自己是否美丽了。

灯光从每扇窗户里透出来,街上弥漫着烤鹅的香味儿,真的是除夕夜了——是的,她一心想着这件事。

她蜷缩着坐在避风的拐角处,把她的小脚缩进裙子里,可是她感到比先前更冷了。她不敢回家,因为她没有卖掉火柴,连一分钱都没赚到,爸爸会打她的。而且,家里也一样寒冷。她的家是一个四面漏风的屋子,虽然最大的窟窿已经用稻草和破布塞上了。

她的小手几乎都冻僵了。啊,一根小小的火柴也许会有很大的用处!要是她敢抽出一根,在墙上擦燃,就能暖暖她的小手。她终于抽出了一根——“哧”的一声,闪出一道火花,它燃烧起来了!那温暖明亮的火焰,像一根小小的蜡烛。多么神奇的亮光,小女孩觉得自己正坐在一个温暖的大铁炉前,铁炉上面装饰着铜把手,火焰燃烧着,使人温暖。小姑娘刚把脚伸过去,想让它暖暖,突然,眼前的一切消失了——她仍然坐在那里,手里拿着根燃尽了的火柴梗。

她又擦了一根火柴,火柴燃烧起来,闪烁着光芒。火光照在墙上,墙变得透明了,她一下子就能看到屋里。那儿摆着一张桌子,上面铺着雪白的桌布,桌布上放着精美的瓷器,还有一只肚里填满梅子和苹果、冒着香气的烤鹅。可是更让人惊喜的是,那只烤鹅从盘子里跳下来,背上插着刀和叉,在地板上蹒跚着,径直朝小女孩走过来。这时,火柴又熄灭了,眼前除了那堵又厚又冷的墙,什么都没有。

她又点燃了一根火柴。这一次她坐在了一棵美丽的圣诞树下。它被装饰得又大又美,碧绿的枝叶间点着几千只蜡烛,彩色的挂片像那些挂在商店橱窗里的一样美丽可爱,这些挂片在朝她挤着眼睛。小女孩把双手伸过去,这时,几千支蜡烛越升越高,她仿佛看见它们都变成了明亮的星星——其中的一颗落下来,长长的星光划破了夜空。

“这会儿有人死去了!”小女孩说,因为她死去的奶奶曾经说过,一颗星星落下来时,一个灵魂便升入了天堂。

她在墙上又擦着了一根火柴。它照亮了四周的黑暗,火柴的亮光中,奶奶出现了,她是那么明亮耀眼,那么温厚慈祥。

“奶奶!”小女孩喊道,“请带我走吧!我知道当火柴熄灭时你就会消失,就像温暖的火炉、美丽的烤鹅和神奇的大圣诞树一样消失。”她赶紧把手里剩下的一把火柴都点着了,因为她想留住奶奶。明亮的火光照得比白天更亮,奶奶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高大、美丽。她把小女孩抱起来,她们在光明和喜悦中飞走了,越飞越高,飞到一个没有寒冷、没有饥饿,也没有恐惧的地方去。

小女孩坐在街角,坐在寒冷的黎明里,脸颊红红的,嘴上挂着一丝微笑——她死去了,被冻死在一年的最后一个晚上。新年的太阳升起来了,照着小女孩那小小的身体。她坐在那儿,手里还攥着一把差不多全都烧完了的火柴。

“她想暖和一下吧。”人们说。然而没有人知道她曾看见了那么美丽的东西,也没人知道她在怎样的光明中和她的奶奶飞走了,飞进新年的快乐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