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来和李立三没有参加党中央召开的"八七"紧急会议。在汕头,张太雷向周恩来和李立三等人传达了中央"八七"会议的精神。当谈到南昌起义部队下一步的行动方向时,张太雷沉着地说:中央临时政治局决定,南昌起义后建立的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改为苏维埃,唾弃中国国民党的旗帜,改树斧头镰刀的红旗,由中国共产党单独领导革命。起义部队要放弃潮汕,转移到海陆丰,同当地的农民武装会合,改组为工农红军。建立革命根据地。张太雷要李立三、张国焘、谭平山等人离开部队,起义军的一切事宜由周恩来负责处理。
但是,当时的形势十分严重。统治两广的国民党第八路军正副总指挥李济琛和黄绍●!集中兵力来进攻起义军。李济琛还命令三个师和潮、梅的警备部队共一万五千多人组成东路军,从河源向揭阳前进,企图与起义军主力决战。起义部队主力在给敌人以沉重打击之后,于30日凌晨主动撤出战斗,退回揭阳。
10月1日,周恩来和革命委员会的成员经揭阳炮台来到普宁县的流沙。并把指挥部设在流沙教堂。张太雷也随指挥部来到流沙教堂。
这时,周恩来染了重病。但周恩来依然在10月2日主持召开革命委员会和指挥部成员会议。会上,张太雷传达了中央临时政治局会议的有关精神,还同大家一起研究起义部队的最后决策。
10月3日,张太雷等人在流沙平湖读书楼开会,研究护送正在发高烧的周恩来和指挥部成员撤离战区问题。正当会议进行时,反动军队突然向流沙扑来。会议被迫停止,张太雷等人也迅速转移。
10月13日,张太雷回到香港。
两天后,张太雷在香港主持召开南方局和广东省委联席会议,总结起义部队在广东失败的教训。
经过枪林弹雨的考验,张太雷对武装斗争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对于暂时的挫折,张太雷并不灰心。他提出:各地仍应积极准备,一有机会就发动起义。
正是在这种斗争精神的鼓舞下,张太雷又投身于另一次惊天动地的武装起义之中。
领导广州起义
南昌起义和秋收起义之后,中国共产党和中国人民又举行了广州起义。广州起义是对国民党反动派的又一次沉重打击,是在城市建立革命政权的大胆尝试。
广州,简称穗,别称羊城,是华南最大的城市,也是广东省政治、经济、文化、交通的中心。自秦汉以来,广州就是我国南方的一个重要的对外贸易港。广州还是一个具有英勇斗争历史的光荣城市。公元1841年5月,当英国侵略军在广州市北郊三元里一带奸杀抢掠时,广州近郊的从化、花县、增城等地群众奋起反抗,在牛栏岗狠狠打击了侵略军,二十世纪初叶,随着广州经济的发展,反帝反封建的斗争更为激烈。
张太雷是在1927年11月26日从香港奔赴广州的。当时,广州的形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先是在10月,国民党桂系军阀李宗仁与唐生智集团发生战争。11月中旬,粤系军阀张发奎与桂系军阀争夺广东的矛盾白热化,张发奎调兵于西江地区,用以对付拟从梧州进袭广州的黄绍●!的部队,另派兵对付可能从汕头向广州前进的陈铭枢部,还把李福林的第五军部署在韶关、江门地域。国民党反动军队内部的争权夺利,使他们暂时放松了对革命力量的镇压,其主力军在几个战场上互相残杀,广州地区只有第四军军部、1个炮兵团、新组成的新编第二师第三团和警察部队等几支部队。张太雷一到广州,就主持召开了一次省委常委会议,根据中共中央于11月7日通过的《广东工作计划决议案》的精神,为武装起义作准备。
在革命斗争实践中,张太雷逐渐积累了一些经验。会上,张太雷说:张发奎同桂系军阀是一丘之貉,我们决不能对张发奎抱任何幻想,也不能向他妥协。我们党只有独立领导革命战争,发动群众武装夺取政权,才有出路。
会上成立了革命军事委员会,张太雷为委员长,这是起义的最高领导机关。根据中央的指示精神,会议决定立即组织由共产党领导的第四军教导团和警卫团一部和工农武装举行广州起义,夺取并固守广州。
11月28日,广东省委发表《中国共产党广东省委员会号召暴动宣言》。这个宣言响亮地提出:决战的时间快到了!为了广泛发动群众,张太雷还领导广东省委出版了《红旗》,印发了大量传单。
一天,张太雷急匆匆地来到白鹅潭,踏上了一艘邮政船。船上,数名广州工人代表大会的负责人已经到了。张太雷热情地同大家打招呼。这是一次准备起义的秘密会议。人员到齐后,张太雷兴奋地说:报告大家一个重要消息,党决定在广州举行武装暴动!太好了!暴动什么时候开始?一位同志急促地问。
张太雷微微一笑,说:暴动是件大事情,一点也急不得,省委决定从现在起积极进行起义准备,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就什么时候动手干。
那我们抓紧准备。几个人一听说要武装暴动,激动得马上就要揭竿而起。
这次秘密会议,张太雷还向大家传达了准备起义的有关决定。并对准备工作进行具体布置。
这一天,张太雷又悄悄地来到一个共产党秘密联络站,同教导团的一些骨干进行秘密会谈。由武汉军事政治学校改编的第四军教导团,一直为中国共产党所掌握。第四军警卫团团长是共产党员,许多士兵也倾向革命。张太雷今天同大家一起来到这个秘密联络点,主要是向教导团的骨干传达革命形势和共产党的政策,并对起义的准备工作做出具体安排。
12月4日傍晚,天边那一片如火的云霞变幻着,像许多璀瑰华丽的火凤凰在轻盈地起舞,放出奇光异彩。今天,张太雷的脚步特别急促,他要到黄花岗向教导团、警卫团和黄埔军校特务营等单位的数百名骨干作关于中国形势和广州敌我情况等问题的报告。尽管人多,这次会议还是秘密进行的。随着形势的发展,武装起义的准备工作也越来越紧张,张太雷要求积极分子分头活动,多联系周围群众,做好革命官兵的思想发动工作。张太雷特别告诫大家,要严密监视教导团、警卫团内反动分子的活动,这些人是最危险的。
报告会结束后,张太雷又同教导团的干部一起进行分组训练。
12月7日,广州市工农兵的一些代表陆陆续续地来到司后街的一家戏院。往常,这里是个热闹的地方,今天,这些人不是来看戏的,而是来参加一次秘密会议。会上,张太雷分析了广州和广东的革命形势后,满怀激情地对大家说:现在,正是我们举行暴动、夺取政权的大好时机。张太雷又宣读了已经拟好的起义政纲、口号,还同大家一起讨论了起义后成立苏维埃政府问题。
广州起义原定于12月12日晚上举行。正当张太雷为举行广州起义积极准备时,突然发生了一件与起成败密切相关的"米店事件"。
一天上午,广州几家大报上同时登出一条惊人消息:昨日察觉米袋里偷运手榴弹。何人所为?张太雷知道,这些手榴弹是共产党组织在乡村用手工制造,然后同大米装在一起分批运进广州,准备武装起义时用的,谁知起义前夕被敌人发现了。十多年前,黄兴等人组织的黄花岗起义,也是采用这种办法把手榴弹运进城的,因为内奸告密,起义计划被打乱了,黄兴率领的"先锋队"虽然攻入了总督衙门,但由于原定的四路出击成为实际上的孤军奋战,起义失败了,七十二烈士血洒黄花岗。起义用的手榴弹被敌人发现后,反动分子顺藤摸瓜,吓坏了教导团内部的一些投机分子,他们慌忙向反动派告密。
远在上海的江精卫得知共产党准备在广州举行武装起义的消息后,连夜派自己的老婆陈壁君赶赴广州,命令张发奎马上解除教导团的武装。汪精卫惟恐陈壁君途中有误,又在12月9日电令张发奎,立刻着手镇压工人赤卫队。
12月10日,张发奎接连发出三道命令。第一道命令:宣布广州实行特别戒严。
第二道命令:要"护党军"前敌总指挥、第四军军长黄琪翔赶快把前线的军队调回广州。
第三道命令:准备缴第四军教导团的械。
张发奎的戒严令使张太雷等人清醒地看到,起义计划已经暴露了。情况万分危急。
张太雷果断提出,于12月10日召开革命军事委员会紧急会议,建议当机立断,把武装起义提前到12月11日凌晨举行。
没有什么别的选择了。大家一致同意张太雷的建议,并向中央作紧急报告:"此时如不动作,教导团力量将被其解散,同时敌人更加紧的向我们进攻。"为了使起义万无一失,张太雷又把教导团、警卫团的骨干召集到位于省财政厅附近党的一个秘密机关开会,对起义作了最后的布置。时间定于11日凌晨3时半,行动口令为"暴动"。
张太雷任命李云鹏为起义时的团长,叶镛为第一营营长,赵希杰为第二营营长,饶寿柏为第三营营长。
起义部队的标志确定了。各连队进攻的目标确定了。
对教导团内的敌人采取的措施也明确了。
会议结束后,张太雷让一名青年积极分子把标有铁锤镰刀的旗子和一些红领带送到教导团,这些是起义中不可少的物品。
教导团、警卫团的骨干会议结束后,张太雷又同周文雍等人一起来到共产党的另一个秘密机关,召开另一次重要会议。工人赤卫队的一些领导人都到会了。会上,张太雷明确宣布:11日3时半全线暴动,赤卫队各联队必须在两点半以前赶到预定地点。
11月11日,这是中国革命史上不平凡的一天。凌晨2时许,张太雷同叶挺、恽代英和工人赤卫队的代表一起,乘车前往教导团驻地四标营。叶挺是数小时前才匆匆赶到广州的,由于时间紧迫,他是在连起义人员在哪里都不清楚的情况下开始指挥起义的。
到四标营后,张太雷和叶挺立刻命令新任团长解决反动参谋长朱勉劳,拘禁反动分子,把全团官兵集合起来,召开誓师大会。
面对整装待发的官兵,张太雷庄严宣布:今天夜里,我们要在广州举行暴动,要打倒国民党反动派,解除反动分子在广州的武装,成立广州苏维埃政府。你们教导团是暴动的主力,你们要勇敢战斗!张太雷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在战士们的心中回荡。张太雷扫视会场,激动地说:革命士兵兄弟们,在国民党反动派的残暴统治下,你们除了同工人、农民一道拿起武器,同国民党反动派拼个死活外,没有第二条出路。起来战斗吧,革命士兵兄弟们!话音刚落,操场上响起了惊天动地的口号声:"打倒国民党反动派!""中国共产党万岁!""广州苏维埃万岁!"3时许,随着"砰!砰!砰!"的枪声,广州上空升起一排信号弹,震惊中外的广州起义开始了。
由于起义提前进行,预定参加起义的许多人还没有接到通知,有的手拉车工人接到通知时,由于太仓促,不得不再跑一次车。但是,武装起义这一枪终究打响了。在张太雷、叶挺、恽代英、叶剑英、杨殷、周文雍、聂荣臻等人的领导下,教导团全部、警卫团一部和工人赤卫队七个联队分头向广州的敌人发起攻击。
战斗是激动人心的。教导第一营在营长叶镛的率领下,很快攻下了广州市公安局这个据点。保安队员听到第一阵枪声时,还组织了抵抗,当保安总队长被一颗子弹打碎脑袋以后,队员们都乖乖地缴了枪。
八旗会馆由于有一些士兵作内应,也顺顺利利地攻下了。
在市内集中待命的工人赤卫队听到起义信号,立刻举起红旗,系上红领带,手持梭镖、大刀和手榴弹,向反动派冲击。
黄埔特务营的官兵迅速占领了黄埔军校部和鱼珠炮台。
当太阳升起的时候,观音山、广九车站、电灯厂、中央银行等地和敌人的几个后方机关都被攻占了,半个广州市被起义军占领了,只有李福林的第五军仍然占据珠江南岸的半个城市。
广州公安局的房顶上,竖起了起义军总指挥部的旗子。
珠江北岸的大部分地区,红旗飘扬,大街小巷上贴满了标语。短短几个小时,广州就成了红色的革命城市。
上午,张太雷身着戎装,精神焕发地走进原公安局中楼楼下的会议室。这里,三十多名广州苏维埃政府成员和工农兵执委会的代表聚集在一起,举行第一次会议。张太雷高声宣布:今天,广州苏维埃政府成立了!
中国城市第一个工农兵苏维埃政府成立了。张太雷担任苏维埃政府代理主席兼人民海陆军委员。这一天,还发布了《广州苏维埃宣言》、《广州苏维埃政府告民众》,颁布了苏维埃政府的内外纲领。
中午,张太雷正在广州第一公园群众大会上讲话时,忽然看见一个人兴冲冲地走进屋,大声说:四军军医处人员决定参加起义了。
张太雷一听,连忙上前握住对方的手,说:"好!太好了!同志,革命正需要自己的医生。参加起义的工人、农民、士兵和知识分子们正在打仗,就是没有一个军医处担负伤病员的救治工作。你们来得好,赶快回去组织抢救队伍吧!"正当张太雷为成立苏维埃政府而忙碌时,敌情又发生了变化。广州市内反动军队的一个团反扑观音山得手后,又向公安局扑来。
15412日,由外地回援广州的敌军三个师在英美日法等帝国主义的军舰与陆战队的支援下,从南、西、北三面向广州市疯狂反扑,广州市内残存的各类反动分子又活跃起来,到处打冷枪,放火杀人。张太雷不顾危险,依然四处奔波,指挥革命武装反击敌人。
12日中午,成千上万的群众来到广州市内的丰宁路西瓜园参加群众大会。当张太雷在大会上宣布:"广州苏维埃政府成立"时,会场上锣鼓喧天,响起了暴风雨般的掌声。
群众大会结束时,张太雷得知反动军队正在向起义军总指挥部反扑,战斗异常激烈,马上离开西瓜园,前往总指挥部去指挥战斗。
反动军队凭借兵力和火力上的优势,接连不断地向起义军夺占的据点发动进攻。大北门,枪声异常激烈,起义部队浴血奋战。张太雷得知敌人又开始反扑了,急忙乘车往大北门赶去。
当汽车行至大北直街(今解放北路)附近时,突然一阵枪响,子弹雨点般地射来,张太雷受了重伤。原来,敌人在这里设下了埋伏。
广州起义的枪声还在响着。但年仅二十九岁的起义领导人张太雷壮志未酬,英勇地牺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