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钱赋财按照他们昨日商定好的,带着大儿子钱金守来找沈赔,打算用欺瞒的手段,骗沈赔跟他们那批货向王大群作担保。来到沈赔府上坐下后,钱赋财说明了来意,沈赔已知王大群禁止用码头运毒品的事,他也反对毒品,对这件事没有说二话,今日钱赋财来找他作担保,他顿觉有些蹊跷。
沈赔也不是老糊涂之人,问道:“都是些什么货呀?”钱赋财道:“都是工厂所需一些原料。”沈赔道:“既然如此,何必要我作担保呢,直接找大群不就行了。”钱赋财面露难色道:“因为前两天‘口无遮拦’伤了大群兄,唯恐大群兄还在气头上,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请您担个保,放心省事些。”沈赔明白是指前两天他们三个在聚会上当众羞辱王大群一事,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钱赋财羞愧地直承认他当时错了,沈赔见他直认错,听他的解释也合情合理,答应了。
为确保万一,沈赔道:“我曾经让于炳欺过一回,如今活到这个岁数不希望再有第二次。”钱赋财明白他的意思,道:“怎么会呢。”沈赔道:“不会当然最好,否则到时我也不好向大群交待。”钱赋财道:“您不相信他们,难道还不相信我吗?”的确,在他们四人之中,除了王大群,沈赔再为相信一点的就是钱赋财,至于杜宏耀和雷广腾两个,沈赔压根不相信他们,这也是杜宏耀利用了这一点要钱赋财来的原因。沈赔不知情最后答应了,孰不知被他们三个欺骗玩弄了,且这一次骗得不浅。
他们再说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这时,沈赔的孙女沈艳丽从楼上走了下来,她有着一头烫过的时髦长发,穿一身洁白衣裙,高挑匀称的身材,沉鱼落雁的美貌。钱金守一直很喜欢她,这时见到她立即走了上去,道:“艳丽,你今天真漂亮。”沈艳丽礼貌地说了句“谢谢”,将他晾在了一边,径直走到了爷爷身旁。
沈赔之前有两个儿子,都在他打“天下”时丧了命,只留下这个孙女,沈赔一直觉得很愧疚,故对这个孙女疼爱有加。沈艳丽从小聪慧过人,如今长到二十一岁,出落得像花儿一样,亭亭玉立、楚楚动人,犹如出水芙蓉。钱金守喜欢这个孙女沈赔知道,但沈赔不喜欢他,虽然钱赋财很器重他这个大儿子,但沈赔看他不过虚有徒表,也不喜欢他的为人,更何况孙女也不喜欢他。沈赔更知如今孙女已有了意中人,虽然这个人他从未见过,但每次从孙女口中他得知,这个人应该不错,最少比钱金守要强上十倍。
钱金守被沈艳丽冷落了一番,自觉无趣,只得又坐回到了钱赋财身旁,但他依旧不死心,不时拿眼看沈艳丽。沈赔注意到了,为了让钱金守彻底死心,故意对孙女道:“今天穿得这么漂亮,又去见他?”沈艳丽笑着点了点头,她今天的确要出去约会。钱赋财听后惊问道:“原来艳丽已经有意中人了?”沈赔道:“有了,感情好得很呢!一日不见,就吃不香,睡不着。”说得沈艳丽脸都红了。钱金守听后却瞪大眼睛愣在了那里,犹如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凉到脚。沈艳丽看了一下墙上的时间,快十点了,遂对沈赔道:“爷爷,我要去了,否则要迟到了。”沈赔笑着道:“去吧,去吧。”沈艳丽和钱赋财打了声招呼,就去了。钱金守心里却很不是滋味,恨恨的,他暗中朝门外两个弟兄使了个眼色,这两个会意,立即跟去了。
沈艳丽出来叫了辆人力车,这两个人也跟着叫了两辆车跟在后面,一直跟到了一个公园门前。沈艳丽下了车,付过钱后走了进去,这两个也不远不近跟在后面,沈艳丽却全然不知。走过小路,转过两个弯,在他们经常约会的老地方一条小路的石凳上,张良达正坐在这里。自从肥婆死后,张良达带着弟兄们又回到了虎头,重振兄弟帮,他和沈艳丽也开始了长达两年的爱情。经过张良达两年苦心经营,如今的兄弟帮已是有声有色,成了虎头上名副其实的大哥,张良达的名气也大增,由于他对兄弟最讲义气,在道上有了响当当的“大哥张良达”的称号,他和沈艳丽两年的爱情如今也有了收获,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张良达坐在石凳上抽着烟专注地思考着,好像在想什么事情,沈艳丽看着悄悄走了过去,静静地立在了张良达的身旁。张良达思考得太过专注了,以至于好半天竟没有发现,直到他抽完手中的烟,侧头再从口袋拿烟时,这才发现沈艳丽站在身旁,并从她那不悦的表情中,已知她来了好一会儿了。张良达连忙赔笑道:“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点声响也没有?”沈艳丽不悦地挨着他坐下道:“想什么事这么专注?”张良达笑道:“还能想什么,当然是想你啦!”一句话将沈艳丽哄笑了,沈艳丽揪着他的脸道:“不老实!”接着又开始谈论他们的婚事,以及什么时候去拜见她爷爷。张良达和沈艳丽相恋两年,还从未见过沈艳丽的爷爷,如今是时候去拜见了。至于沈赔的身份,张良达还不知,沈艳丽打算将张良达带回去那天再告诉他。
这时,张良达一眼发现了那两个跟踪沈艳丽的人,他们两个躲在不远处一棵大树后面,正鬼鬼祟祟地盯看着他们。张良达在道上混了这两年,这点伎俩逃不过他的眼睛。沈艳丽看出了异样,问道张良达:“什么事?”张良达轻声道:“那边有两个人在盯着我们。”沈艳丽扭头看去,一眼看到了他们两个,他们两个看着慌忙缩了进去。沈艳丽认得他们,惊道:“是他们!”张良达道:“你认识他们?”沈艳丽知道他们是钱金守的人,也明白了钱金守派他们来的用意,她在心里慌乱起来,也不知怎么对张良达说。想了想,她道:“你先回去,这件事就交由我和我爷爷来处理,你就放心好了。”张良达还想说什么,沈艳丽已匆忙起身去了。张良达不放心,跟了出来,直到沈艳丽上车离去很远了,认为他们两个追不上了,这才放心离去。
沈艳丽匆匆赶回了家,直奔客厅,钱赋财和钱金守已不在了,只有爷爷沈赔戴着老花镜坐在那看报纸,沈艳丽急问道:“爷爷,财叔和钱金守呢?”沈赔道:“走了。什么事这么慌张?”沈艳丽连忙将刚才公园里的事告诉了爷爷,最后道:“钱金守这么做是想对付张良达,您一定要阻止他。”沈赔几十年的湖岂不知这点把戏,他连忙宽慰孙女道:“你放心,有爷爷在。”立即拿起电话拔通了玉龙家族,接电话的正是钱赋财,沈赔道:“赋财,艳丽刚才出去你的两个人一直跟着她,如果是怕她出事而暗中保护,我在这里多谢你费心了,我想上海还没有人有这么大的胆子!另外,艳丽过两天要带她的意中人张良达来拜见我,那天我已邀请了不少朋友来看我这个孙女婿,你到时可千万别让我出丑啊!”
钱赋财自然明白话中的意思,在电话那头直道:“是是是,我知道,您尽管放心。”沈艳丽在一旁听得真切,这才放了心。钱赋财放下电话,立即问道一旁的大儿子钱金守:“你刚才是不是派人跟踪她了?”钱金守点了点头。钱赋财知道大儿子的心思,道:“老家伙打电话来了,说他过两天邀请了不少朋友来看他的孙女婿,要我们到时千万别让他出丑,你知道这话的意思?”钱金守低头默不作声,钱赋财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做正事要紧,千万不能因小失大,坏了大事。”钱金守答应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