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是这样一个迷人的小镇,在历史上却经历过数次灭顶之灾。其中,破坏最大的有两次,它在1908年12月28日的大地震和海啸中被夷为平地,“二战”时又遭炸毁。尤其是“二战”的时候,轴心国德意两国与两国的军队,根本没有料到同盟国的美英联军会在西西里登陆,被突如其来的打击击溃的德意军队蜂拥而至,企图从这里逃向意大利本土,但盟军为了截断他们的溃逃后路,切断他们与意大利本土的联系,实施了猛烈的轰炸。而在溃逃的德军中,就有隆美尔将军撤离北非时度过突尼斯海峡逃到这里的部队,而且据说,这些部队还带着大量的“隆美尔宝藏”。沙漠之狐隆美尔的那批宝藏,是他掠夺非洲的战利品,其中有金条、金砖、贵重金属和球宝、钻石等,据说另外还有德军从欧洲掠夺来的一大批文化珍品,包括名画、雕塑等等,总值估计达数亿美金之巨。但是在“二战”名将美国的巴顿将军和英国的蒙哥马利元帅如同竞赛一般地快速推进下,盟军的狂轰滥炸下,德军根本来不及将这些宝藏全部运至海峡对面,只能冒着炮火与被盟军围歼的危险,将许多珍宝就地隐藏。
加尔森从西西岛东部的卡塔尼亚,到西部的巴勒莫,最后又走到北部的墨西哥,几乎沿着西西里岛走了一圈。他忽然有个感受,笑着问昆西·马乔里:
“你知道整个西西里岛像什么吗?”
“像一只大皮靴的靴尖,或者像皮靴前头正踢出的皮球,人们都这么说。”
“我告诉你吧,围绕西西里岛走了一圈,我的感觉,它就像一艘刚刚驶离意大利,进入地中海的三角帆船,你看它,巴勒莫那尖尖的头部像正驶向地中海的船头,卡塔尼亚和墨西哥恰好像展开的两个尾翼。”
昆西·马乔里一想,“嗯!”还真是这样。
“怎么样,在美国能吃到地道的西西里佳肴和海鲜吗?你也算是西西里人的后裔。”昆西·马乔里问。
“在家庭中还能吃到一些,但不是全部,要在外面,虽然号称意大利餐馆也不少,但那都是融合了当地人的口味的菜点,很难品尝到正宗货了。”
“走,我带你去,尝尝墨西哥的。”
昆西·马乔里带着加尔森来到离岸边不远的一家西西里老式餐馆。这家餐馆四周遍栽葡萄和柠檬。还没走到跟前,就能从阵阵拂来的海风中闻到一股股葡萄和柠檬的酸甜香的气味。餐馆外皮是橄榄树皮围合而成的,粗糙的树皮,纵深皲开的裂纹,向客人展示它的特色与沧桑。
昆西·马乔里先帮加尔森点了一小蝶橄榄,“你先尝尝,西西里橄榄世界第一!”然后,他又叫了用墨绿色的西西里岛橄榄和茄子调了味的意大利面条,随后上了非常有名的墨西哥的剑鱼和地中海的狼鲈鱼等海鲜,打开两瓶本地酿造的葡萄酒,边吃边聊。
加尔森注意到,来这座餐馆的人,大都是上了年纪的本地人。这些人一上餐桌,就把什么都抛在脑后。这是因为他竟在这里听他们无所顾忌地、甚至还有些自豪地聊起了本地的“我们的荣誉”的一段历史或者传说。其实,他们的聊天,是从聊起墨西哥前一天的足球赛开始的。
“妈的,墨西哥队还是扶不起来呀,在自己的家门口也不赢球!”
“别长别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这就不错了,2∶2踢平了。都彭那记远射真漂亮。”
“国米那个大头叫什么来着,就是长得像墨索里尼的那个,这家伙够狂够黑的,明明‘上帝之手’帮了这小子的忙,裁判愣没看见!”
“墨索里尼总是有理嘛!想当年他通过莫里将军这只鹰犬,将羞辱过墨索里尼的库恰市长流放到地中海中的圣索里岛,这库恰市长也是‘我们的荣誉’中的人。”
“这只是纳粹与‘我们的荣誉’交恶的开始。”这些个两鬓斑白的西西里墨西哥老人借着酒劲,一下子又从聊足球跳到聊起纳粹与“我们的荣誉”来。
“‘魔鬼将军’莫里,他还敢于将退守甘集堡垒的,带着500名全副武装党徒的不同家族的6名首领当众斩首。”
“这家伙倒真是‘我们的荣誉’的克星。他硬是把唐·维托关死在牢房里,他可是那个时代的‘教父’中的‘教父’,也就是可称得上是‘天父’的人哪!”
“唐·维托没什么文化,却有见识。是他第一个将‘我们的荣誉’带往大洋彼岸的美国的,并且在那个自由的新世界中开辟了自己的王国。”
“听说温文尔雅生性慷慨的他,一生仅杀过一个人,美国警察署来西西里调查的彼得罗西诺,还就是在马里纳广场大街的法院门前枪杀的,杀了就杀了,谁对他也没有办法。”
“一物降一物,唐·维托却被莫里这只老狗折磨死了,临死前,他在牢房的一面墙上留下了‘监狱、疾病和贫困见真心’的字迹。”
“家族崩溃了,‘我们的荣誉’能不与墨索里尼、莫里和德国纳粹结下梁子吗?”
“一报还一报,以血还血。接替他的唐·维齐尼带着家族成员炸毁了德军炮兵阵地,还潜入巴勒莫,绑架了一位德军将军。”
“美国人利用逃到美国的大批‘我们的荣誉’的人对墨索里尼、莫里和纳粹的仇恨,利用他们与还留在西西里的人的密切联系,策划并完成了伟大的西西里登陆,使西西里登陆成为‘二战’盟军大反攻的前奏,成为后来的诺曼底登陆的预演,更直接导致了墨索里尼的下台与轴心国意大利的投降和退出战争。”
“这些人里就有唐·维齐尼、皮萨·马乔里、乔香蕉,甚至还有正在美国服刑的卢西阿诺,当然,享有在西西里迎接英美联军登陆的主要还是唐·维齐尼这家伙。而且,这家伙后来发了大财!”
“不光是这,唐·维齐尼还被任命为维拉尔巴市长,像库恰一样,又一个‘我们的荣誉’的人当上了市长!”
“这家伙死的时候像个亲王,葬礼甚至超过了意大利任何一位亲王。连美国都传来了巨大的反响。”
从美国来的加尔森还是第一次听见人们这么公开地谈论“我们的荣誉”,虽然餐馆里老人居多,他还是十分诧异。借着服务生来加葡萄酒,他想掩饰自己的好奇与尴尬。昆西·马乔里却笑了:
“别忘了,今天正是西西里登陆纪念日,这里也在庆祝,要不怎么专门安排了足球赛呢,墨西哥跟国米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球队!”
加尔森也在心底里笑了,难怪在美国听人说,西西里人人都有“我们的荣誉”情结,还真不是瞎说!
在这座具有怀旧情结的老式餐馆里,吃着地道的意大利面条与地中海里的海鲜,喝着西西里葡萄酒,听着这些老人们侃着西西里老故事,加尔森感到在美国不曾有过的一种惬意。这时候,服务生又端上来最后一道餐点:负有盛名的西西里甜点。一份是奶酪水果巧克力蛋糕,就是有好几层的冰淇淋蛋糕;另一份奶油甜馅煎饼卷,就是夹了甜乳清干酪和糖果的脆皮卷,十分甜美可口。
“怎么样,傍晚再带你去看海边的落霞与退潮。”加尔森马上明白了昆西·马乔里的潜台词。
傍晚,他们再次来到了陶尔迷这个海港小镇的尽头。海鸥追赶着落霞,落霞辉映着哗哗退潮的海水。三三两两的人立在海滩上,拣拾着来不及跟随海水退走的贝类和小鱼,更有一些胆大的,蹲伏在海边突兀的礁石之下,切割牡蛎,抓捕蟹虾。
两人站在一处高耸的悬崖之上,几乎是一寸一寸地扫视着每一堵峭壁、每一块岩石、每一个滩头。仿佛是两位经验老到的渔夫,在估计着在什么地方下钩,才能钓到大鱼,又好像是慧眼独具的猎手,在计划在哪里挖好陷阱,捕获珍贵的猎物。
昆西·马乔里开始给加尔森讲当年德意军队溃败并隐藏宝藏的情况。这情况,也是他父亲在临死前不久才告诉他的。他的父亲也曾多次寻找,但一直没有找到。他父亲当然不死心,“总有一天,还有人会来找的。”他这样对儿子交代。
1942年10月23日至11月4日的北非战争中的著名的“阿拉曼战役”,蒙哥马利率领的英军第八集团军击溃了由隆美尔指挥的德意非洲军团,隆美尔命令德意军队全线撤退至突尼斯。当隆美尔得知德军因在苏德战场,尤其是斯大林格勒会战中失利,自己的非洲军团得不到增援部队和弹药物资的补给,就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部队已濒于绝境,继续留在突尼斯等于自杀,他向希特勒提出了撤兵返回欧洲的计划,但被希特勒拒绝。他即开始将“宝藏”向外转运,命令将宝藏装于舰艇上,由突尼斯横渡地中海运抵意大利西西里某地密藏。3月9日,隆美尔心灰意冷地告病回国休假,永远离开了北非,阿尼姆接过了指挥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