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蒂安的“线人”紧急密报了一个情况,乌奇诺家的人也在觊觎西西里宝藏,他们甚至已经不止一次派人摸到了意大利西西里墨西哥小镇陶尔迷,但派去的人据说不是被杀死就是神秘地失踪了。
虽然乌奇诺并没有得逞,但是李蒂安还是惊出一身冷汗。因为他从已经升任为他的参谋加尔森那里知道了,父亲李吉特和哥哥杰米曾经派他去西西里寻找“西西里宝藏”的线索,刚才有点眉目,就因发现了法国画家库尔贝失而复现的名画《躺着的裸体女人》又展出在纽约大都会博物馆中,让他赶紧赶回了美国。他们听说这张画作本身就是隆美尔的“西西里宝藏”之一。为了这张画,杰米还在大都市博物馆外面的停车场内遭到乌奇诺家族“快手怪兽”迪米耶罗的袭击,险遇不测。李吉特极为看重“西西里宝藏”,不单是因为其中有数亿美元的金银珠宝,必要时兑换成现金可以用作做“大买卖”,更主要的是其中有着价值不可估量的文物名画,那可是欧洲千百年来众多著名艺术家心血凝结成的艺术结晶,甚至许多都只有“孤本”,连复制品,临摹品都没有。一旦能被李吉特家族所发现所掌握,其艺术价值、经济价值自不必说,那还是比什么都管用的“护身符”、“免死铁券”,一旦自己或者家族中重要成员出了问题,可以用其作为交换条件争取免除刑罚或者减轻罪责。
李蒂安赶紧与加尔森商议对策。
“虽然当时急匆匆从西西里赶了回来,以后杂务缠身,但是我也没有放下对‘西西里宝藏’的研究和关注。”加尔森对李蒂安汇报:
“我认为相对来说是个好消息的,就是《躺着的裸体女人》并非是从‘西西里宝藏’中流出来的,也就是说,谁也别想通过寻找《躺着的裸体女人》出现的线索,顺藤摸瓜来进一步找到‘西西里宝藏’的线索甚至‘西西里宝藏’本身。”
他看李蒂安似乎没有完全理解,就将一直以来自己坚持对《躺着的裸体女人》和“西西里宝藏”的关系,与隆美尔元帅的沉浮的关系的研究一一道来:
我们先来看关于隆美尔掠夺的宝藏的去向的三种说法。
一种传说是这样讲的:在隆美尔的非洲军团崩溃前夕,“沙漠之狐”隆美尔曾调集了一支高速摩托快艇部队,命令将珍宝分装于艇中,由突尼斯横渡地中海运抵意大利南部某地密藏。某日晚,快艇部队在夜幕的掩护下秘密出航,按预定计划行动。不料在天将拂晓时,快艇部队被英国空军发现。原来英军情报部门早就密切注视着这批珍宝的去向。英军情报部门除派出大批地面特工人员外,又动用飞机与舰艇,在空中和海上昼夜侦察,随时准备拦截。英军发现鬼鬼崇崇的德军摩托快艇后,料定珍宝即在其中,下令从空中和海上不惜一切代价截获。当摩托快艇行至科西嘉附近海面时,德军深知已无望冲出英军密织的罗网。绝望之时,隆美尔竟下令炸沉所有快艇。这支满载着珍宝的德军摩托快艇部队就这样在科西嘉浅海区沉没了。
从那以后,不时有人用高价雇用潜水员一次一次在科西嘉海底搜寻,可是一无所获。是科西嘉的海面过于辽阔呢,还是沉船的具体地点并不在科西嘉岛?亦或是隆美尔并没有炸沉快艇,甚至艇上并未载有珍宝?谁也说不清楚。
第二种是说惯于声东击西的“沙漠之狐”并未用快艇载运珍宝。这批珍宝密藏在撒哈拉大沙漠中的一座突尼斯沙漠小镇附近。小镇的附近遍布形状相差无几的巨大沙丘。这批珍宝即密藏于某座神秘的沙丘之下。
1942年11月,美英联军北非登陆。次年年初,兵分两路从东西两面夹击德意军队,前锋逼近濒临地中海的突尼斯城。1943年3月8日清晨,居住在距突尼斯城不远的哈马迈特海滨别墅里的隆美尔发觉英军已控制了领海、领空权,他的珍宝已无法由海路安全运出,决定就地藏宝。
3月8日深夜,在隆美尔与他的亲信严密监视下,这批珍宝被分装在15至20辆军用卡车上,车队在一名陆军上校的押运下连夜向突尼斯城西南方向行驶,在撒哈拉大沙漠边缘的一座小镇——杜兹停下。汽车驶至杜兹后,前方即是大沙漠,无法行驶。陆军上校购买了六七十匹骆驼,将珍宝分装在骆驼上,于3月10日踏入撒哈拉大沙漠。
驼队在沙漠中跋涉两天,最后将珍宝按预定计划埋入数以万计的外形基本相同的的某座沙丘之下。负责押送、埋藏珍宝的德军小分队在返回杜兹途中,意外地遭到英军伏击,小分队全部丧生。藏宝人连同宝藏的秘密一起被撒哈拉大沙漠无情的黄沙埋葬了。
第三种情况,1942年秋天,曾经横行北非的希特勒非洲兵团已经开始失去优势,其时,英国蒙哥马利元帅率领的联军连挫德军。隆美尔所率领的非洲兵团自埃及溃退,逃往利比亚,兵团司令部则移驻突尼斯的比塞大港。恰巧,艾森豪威尔率领的美军,又从阿尔及利亚登陆,希特勒的这支非洲精锐部队,已处于腹背受敌面临被歼灭的不利境地,这时,已是1943年5月。
希特勒在这时候,下了一道密令给隆美尔,令他排除万难,务必将非洲兵团所搜集的黄金宝物,运往可靠的地点,否则,便将之毁弃。根据英美联军方面对于比塞大港来往船只调查的情报,发现有一艘海军船舰,任务不明,但是却配备着极强的炮火,偷偷离开比塞大港,突破联军的海上封锁,驶抵意大利北部的斯帕契尔港。
而再根据英美联军的情报,1943年10月18日,天未黎明时,一艘小型的船只,在接受了那艘由比塞大港驶来的船只上的若干“货物”之后,便驶离了斯帕契尔,从此不知下落。
希特勒的非洲兵团被击溃之后,那一批金条等宝物并没有发现,而且长时期以来,那些宝藏就如石沉大海一般,再也没有踪迹可寻,因此有人相信,就是那一艘小型的船只,担任了藏宝的任务。”
“那根据你的调查与研究,你认为三种情况中哪种情况更有可能呢?”
“先不忙下结论,请你先耐心听我讲完。”
“好吧。”李蒂安同意。
“我再来讲《躺着的裸体女人》那幅画的情况。”
“我们在纽约曼哈顿第五大道新开的那家顶级珠宝店,第一次见到那幅法国画家库贝尔的名画《躺着的裸体女人》后,我曾向当时还在世的你的哥哥杰米详细讲过那幅画的来龙去脉。当时,杰米要求我继续留意那幅画,他大概也是认为那幅画的神奇经历,神秘丢失与神秘出现可能与蹊跷的‘西西里宝藏’有关,它的现身可能是了解和找到‘西西里宝藏’的重要线索,同时,也猜测乌奇诺家族的‘快手怪兽’去抢那幅画也是为了能嗅到‘西西里宝藏’的踪迹,或者是拿它来作为诱饵,手里掌握了那幅画后‘投石问路’或者‘敲山震虎’,看看能不能引出知道那幅画与‘西西里宝藏’情况的人,以便摸清线索,顺藤摸瓜,按图索骥,查找宝藏。所以,我猜想肯定是与你父亲商量好了的,杰米当时就委派我专程赴西西里寻找‘西西里宝藏’的线索,就在我计划再到我自己认为有可能是藏有宝藏的地方仔细探查的时候,杰米命令我立即赶回美国,原因也是《躺着的裸体女人》又在纽约大都会博物馆中展出了。
过了这么长时间,对那幅画的来龙去脉,我又有了一些更新的了解。我们先来回忆一下那幅画作流失的三种传说。”
加尔森从桌子上拿起一张纸,边说边画了三个红色的箭头,代表按照传说那幅画流失的三个方向。
“《躺着的裸体女人》在1940年最后一次展出后,一下子从人们眼前消失了50年。1940年以后,画作的所有者哈特万尼本人将他的绝大部分藏画分别委托布达佩斯的三家银行藏入地下室的保险库中。直到这时,这些画与《躺着的裸体女人》还算是在哈特万尼本人手里,但是到了德军与苏军先后占领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那幅画的去向就开始出现不同的说法。
“一种是被占领布达佩斯的德军从银行地下保险室中抢掠,归入西西里宝藏;第二种是苏军击败守城的德军与匈牙利军队之后,将从地下室找到的《躺着的裸体女人》连同其他画作一起打算运回苏联境内,火车行至斯洛伐克的一个山庄附近时,将《躺着的裸体女人》作为给他们部队的一名指挥官治疗‘淋病’的大夫的回报,送给了这名大夫,大夫死后流入文物商人之手;第三种是讲哈特万尼本人直接从会说匈牙利语的苏军军官手中赎回,并在到巴黎和瑞士定居时带走。”
加尔森讲到这里,又将关于那幅画的出路的三种说法指向三个方向的箭头聚拢为一个一个粗箭头,在纸上边画边说下去:
“我们先不去鉴别这三种说法的对错,而是先弄清那幅画最后落到谁的手中,为什么会先后出现在珠宝店与大都会博物馆中。”他喝了口水,看了一眼李蒂安,见李蒂安兴致很高,就又说下去:
“那幅画后来掌握在一名斯洛伐克的文物商人手中。他曾几次三番想卖掉这幅画,但因苏富比拍卖行告诉他,拍卖行不能卖它。这幅画在“二战”后已被劫走,已经登记在纽约的艺术品归复委员会的遗失手册上。他无论是在欧洲西方国家还是在自己的家乡,都卖不掉此画,不得已掉回头来,通过艺术品归复委员会与哈特万尼住在奥地利首都维也纳的后裔联系,由其后裔将其买回。于是,在经历了50年的失踪与多年的讨价还价之后,这幅画获得了批准,在武装护送下去了维也纳。《躺着的裸体女人》回到了它的合法主人哈特万尼男爵的后裔那里。”
“完了?”一直在仔细静听的李蒂安问。
“故事本该到这里圆满结束。但是,”加尔森又接着讲下去:
“但是,哈特万尼的后裔后来将它借贷给巴黎的大皇宫库尔贝画作回顾展,那是它在失踪50年后的第一次公开展出,引起了轰动。纽约大都会艺术博物馆也希望能够展出,但也怕丢失,就先由哈特万尼的后裔将其在美国纽约曼哈顿第五大道的珠宝店中临时收藏保管,并小范围的邀请圈内朋友观看,其后裔与珠宝店老板是朋友。这样,才有了后来在大都会博物馆的展出。”
李蒂安如同听了一个曲折生动的故事一般。他没有想到,一件一百多年以前的艺术品竟有如此离奇的经历。但是,极其聪明的李蒂安又问:
“那么,它与‘西西里宝藏,究竟有什么关系呢?”
“没关系,没有一点关系!”加尔森斩钉截铁地说。
“那为什么人们都传说它是从‘西西里宝藏’中流出来的?它也在‘西西里宝藏’之中?”
“误传,都是误传!起码我现在是这么认为的。原来我与别人一样,也认为它与宝藏有关,甚至认为通过它可以顺藤摸瓜地查到寻找‘西西里宝藏’的线索,经过我这一段时间的仔细研究,我认为那看法是错的。为什么是错的,为什么《躺着的裸体女人》与‘西西里宝藏’根本就没有关系?你听我给你分析。
“最关键的,是‘西西里宝藏’与《躺着的裸体女人》的失踪两个事件的发生不是在一个时间。”
“为什么?”
“隆美尔本人1943年3月从非洲撤回德国,那么,他的宝藏也应该在他退出非洲战场之前或者至少同时进行,不会在他调任之后,更不会在距离很长时间以后。而德军攻占匈牙利首都布达佩斯是1944年3月19日,德军掠夺哈特万尼藏在银行地下保险室内的画作也是在其占领该地之后,也就是说,《躺着的裸体女人》是从1944年3月以后丢失的,隆美尔掠夺来的一部分珍宝隐藏起来成为‘西西里宝藏’与《躺着的裸体女人》丢失,在时间上至少相隔一年!两者原是风马牛不相及之事。那为什么风传‘西西里宝藏’中有《躺着的裸体女人》,这其实是纳粹党卫军对隆美尔的羞辱。隆美尔在德国除了战功卓著,还是一名特立独行的人物,虽为希特勒的鹰犬,但却对党卫军的头子希姆莱的肆意屠杀极为不满,并在盟军诺曼底登陆后,在德军部分军官谋刺希特勒的前五天,给希特勒写了一份要求其停止战争的信函,希特勒暴跳如雷地大叫:有我在一天,就休想与敌人媾和!隆美尔被牵连进阴谋用炸弹炸死希特勒元首的刺杀案中,为了家庭中的妻子与孩子,他在受审与自杀的选择中选择了用氰化钾自杀。希特勒还假惺惺地为他举行了隆重的葬礼。但是,他的敌人,如向希特勒密告他企图“谋反”的那些人,为了诋毁他的人格,可能制造了隆美尔收藏《躺着的裸体女人》的谣言,再加上‘隆美尔黄金宝藏之谜’,一时竟让人信以为真。”
“这么说,我们来寻找‘西西里宝藏’的一条线索断了,没了?”
“我们弄清这个问题,对我们还是有好处。可以不再让这幅画牵着我们的鼻子走,但是还需要保密,尤其是不能让乌奇诺家族的人知道,他们不是也十分关注《躺着的裸体女人》,就让他们仍然循着那条路走进死胡同吧。再有一点,《躺着的裸体女人》已经现身并公开展出,却仍然听不到‘西西里宝藏’的任何消息,证明宝藏本身还没有人找到,因为世人至今还都将《躺着的裸体女人》与‘西西里宝藏’联系在一起。到现在为止,仍然只有我们自己家族知道一点线索。”
李蒂安听完加尔森的叙述以后,沉吟良久:
“很好。我们终于搞清‘西西里宝藏’与《躺着的裸体女人》并无直接关系,没有被这幅画引入歧途,而公众与乌奇诺家族还并不知道,就让他们继续在陷阱中沉溺,在迷魂阵内兜圈子吧。”李蒂安的头脑飞速转着:
“趁此机会,你马上再到西西里去,去跑一趟。这次一定要找到‘西西里宝藏’的进一步的线索,夜长梦多,时间不等人哪。”
加尔森又一次来到了西西里,来到了西西里墨西哥的陶尔迷小镇。这次,他只有孤身一人,谁也没有带,甚至连上一次来给他当向导的昆西·马乔里也没有惊动,他知道,此行干系甚大。
李蒂安破例让他带了几万美元。此刻的陶尔迷,正是旅游旺季,游客如云。本不是来探寻宝藏的最佳时机,但是,加尔森总是能在不利中看到有利的一点,所谓把坏事变成好事。正好可以在不同的时间地点分别扮作游客或渔民,去进行徒步旅游与水下探险。
白天,他把自己当成游客,在岸边与山林中到处游荡。也与其他游客和当地老人攀谈,打听这里的历史人文故事与奇闻逸事。没有人怀疑他,最多是把他当作一名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感到好奇的游客。慢慢地,他就听说了前不久发生在这里的蹊跷之事,有的游客,走进靠近海边的山林,就再也没见出来!
这天,他沿着山间小路慢慢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一处靠近海边的山林,这地方近到都能听得到海水扑打岸边岩石发出的回声,海风舞动密林涌起的带着海腥气味的林涛海涛声。突然,眼前又再现了上次来到这里略感奇怪的一幕,就是每隔一段路,就可以看到一个举着小旗的看似导游的人,在那里像打旗语一般依次挥动手中的小旗,但身边却没有跟着游客。此刻,天已经快黑了,他走到一个通往海边的岔路口,正赶上一老一少两位渔民赶海归来。当他选定一个路口抬腿刚要下行,那位年老的渔民叫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