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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黛玉刚走出不远,就听见一个低弱的声音道:“玉儿,林丫头……”黛玉心中一颤,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果然颤颤巍巍站在那里的正事贾母,她的身边还站着贾琏凤姐巧姐和平儿。一时之间黛玉愣在那里,半晌才低低的声音道:“老太太,您怎么到了这里了?”

这时候的贾母很是落魄,再也没有以前那种雍容华贵的样子了,头发散乱,花白的头发只是用一根银簪子别了起来,在没有别的饰物。身上穿的也不虽然还是以前的衣裳,可是没有那些珠宝首饰的搭配,倒显得不伦不类了。而且现在竟然消瘦很多,伸出的手也是瘦骨嶙峋的,指甲在不像以前样的那么好那么长那么光滑,现在都已经剪得很短,指甲中还能看得见一些脏东西。

这样的贾母,黛玉是想都想象不到的,看起来,她过得实在是很不好。不管怎么说,刚到荣国府的前几年,贾母对自己还是好的。黛玉心中一酸,道:“你们这是从哪里来的?”看黛玉还和自己说话,想着这些日子以来,贾政等人对自己的遗弃,眼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哽咽道:“玉儿,以前都是外祖母对不起你,今儿要离开了,特意来和你辞行的,今生要想再见,恐怕是不容易了。玉儿呀,我别无所求,只想着玉儿不要再记恨我,那样的话,九泉之下我也有脸去见你的爹爹和娘亲了。”

看贾母这样,黛玉也觉心酸,叹了一口气,看看雪雁,道:“雪雁,扶老太太到屋子里吧,这大冷的天,总要喝上一口热茶暖暖身子的。”雪雁答应一声,扶着贾母进了旁边的汇鑫阁。看着典雅秀气的摆设,贾母长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黛玉看看贾琏和凤姐,道:“来者是客,都请坐吧。”

贾琏凤姐低着头,羞惭惭的坐下了。这时候巧姐看着黛玉,脆脆生生的道:“林姑姑,你越来越好看了。”一听这话,黛玉收起悲戚之心,蹲下身子,看着巧姐,笑道:“巧姐真会说话,像你娘一样,真是不枉了你的名字,巧姐,真是巧的很呢。”巧姐笑笑,一对小酒窝也在笑一样,道:“林姑娘本来就是漂亮的,巧姐没有说谎。”说完这话,看看平儿,道:“平姨,我没说谎。”

平儿道:“是呀,我们巧姑娘从来不说谎的。”黛玉笑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人呀。琏二哥,琏二嫂子,平姐姐你们都坐吧。雪雁给巧姐拿些果子来。”雪雁答应一声,又给贾琏凤姐上了茶。这一切都做完了,大家又没有了话。

这时候黛玉想起了什么,对绿霜道:“绿霜,悄悄的去前面,看怎么样了,悄悄地回了二奶奶,就说我有些事情耽搁了,就不过去了,那些女眷要她好好地替我招待招待。”绿霜点头退了出去。凤姐脸上有些不好意思,道:“太子妃,不是我们不长眼色,实在是,唉,今儿早晨,二爷和大老爷起了冲突,大老爷就将我们一家四口撵了出来。二爷和我看老太太实在可怜,若是住在那里,恐怕也没有什么好日子过,就将老太太一起带了出来。我们原本要回原籍的,是老太太说这一去恐怕就再不能回来了,就想着来看看你。老太太说了,以前做的事情实在是对不起你,总要当着你的面说声对不起的,那样走的才安心。”

看着贾琏凤姐,看着一生都养尊处优现在落魄的老太太,黛玉心中也不好受,道:“不知道你们现在可有盘缠?”一听这话,凤姐脸一红,道:“再不瞒妹妹的,现银身上是没有的,不过我戴的珠宝首饰当了出去,也够盘缠了,说不定还能省下些,到时候做个小买卖什么的,糊口也就是了。”

黛玉道:“琏二嫂子这样算计也是对的,不过回金陵,实在是太过遥远,老太太身子又不好,怎能禁得起颠簸呢,其实不管什么地方,只要能安顿下来,过个舒心的日子也就是了,何必一定要回原籍呢?”凤姐道:“妹妹说的何尝不是,可是我们……唉,又能去哪里呢?回到原籍,还有一些族人,也能照顾些。”

闻言黛玉冷冷一笑,道:“二嫂子,什么时候也变得这样的天真,穷在闹市无人问,你们这样空身回去,哪一个能看重你们,还不如就近找个地儿,好好的过日子才是。”听了黛玉的话,凤姐看看贾琏,又看看贾母,道:“妹妹说的是,可是我们又能去哪里呢?再者在这左近,以后若是有了什么,我们不还是要被牵连吗?即使没有什么大难,若是我们生活的顺了,还不是被她们盯上,那样的话,我们岂不是更加的凄凉。”

黛玉想了想,道:“你这话倒也有道理,不过好好地算计一下,应该没有什么的。”凤姐道:“什么算计?”黛玉一笑,看向贾母,道:“老太太,您向来是足智多谋的,现在也该给琏二哥二嫂子出了主意了,毕竟的以后在一起好好地过日子呢。”

听出黛玉话中的讥讽,贾母老脸一红,道:“林丫头,你还在恨外祖母吗?”黛玉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外面一株盛开的红梅,轻轻的声音道:“无爱哪有恨,老太太,自从你将黛玉放在你的算计当中,黛玉的心就已经死了,从那个时候起,黛玉就知道这世上再也没有贾家这一门亲了。”

听黛玉这样说,贾母道:“玉儿,那个时候外祖母也是没有什么办法呀。”黛玉摇摇头,柔声道:“老太太,即使不给太子冲喜,皇上也不会降罪的,你又何必一定要将黛玉送进那个不知死活的地方呢?刚刚你说舍不得我,那么我倒要问问,如果黛玉冲喜之后,太子竟然薨逝,那么黛玉怎么办呢?是呀,必定是殉葬,那么今天,老太太又要向谁说声对不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