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三界如棋
“割肉剔骨？”林守真讶然了一下，然后摇头直笑，“傻孩子，这不是封神演义，我不是李靖，你不是哪吒，别发疯了。”
“呃，可能是我用的形容词不恰当。”林达又解释：“您知道因果律这个东西很麻烦，凡是三界众生，因父母生养，天生就欠了一笔债，这笔债不偿，就永远没有脱出因果的那一天……”
轰隆。
土石相挤声乍响，困住林氏父子的石牢，又紧了一重，林守真如受重击，当即一口鲜血喷出，奇异的是，那殷红色的血，竟然泛着银色光晕，看起来仿佛血色水银一般的感觉。
林达住口，直盯着那口溅落当空的血，心中百转千回，无数个念头掠过。
“你不欠我什么，儿子……”林守真身周的银光越来越浓重，仿佛氤氲之气一样围绕着他，光影折射中，无数影像飞逝往返，给人一种身处时间洪流中的错觉。
“或者，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儿子，你是林守真的儿子，而我，不是林守真。”林守真如是说道。
“你不能说话，因为你身处我的时间领域中，我的能力所剩不多，只够把一些话，交待给你。”
随着林守真话语，林达眼前展开了一幕幕雄浑壮丽的场景。
“万年前，是众神纪元，纷争不休，可神祗神格不灭，打输了，大不了睡个几百上千年，于是争来斗去也没个结果，后来就有几位始神造了四件圣器，这四件圣器虽然不能毁灭神祗，却能将神祗束缚至永远，和死无异。”
“四圣器造就之后，却有了自己的灵识，种种机缘巧合，又有三清四御等仙人助阵，趁着神祗最后一场大战几败俱伤之际，发动四圣器能量，制造出了一个天大的结界，不止将神祗逐往神狱，还将无限宇宙束缚成三界，开辟天庭，有了仙界。”
“创世四帝，太玄青玉，就是四圣器。”
“仙界即成，本以为众生能够安乐，却没想到四帝间又生阴谋叛变，玄帝为独霸仙界，设计伏击初代玉帝，初代玉帝身陨。二代玉帝瑶姬继位后发动政变报仇，联合青帝，并与玄帝近卫张百忍一同暗算玄帝，玄帝侥幸逃脱，只留一缕余魂逃往修真界。在那之后，青帝又趁着瑶姬渡化其子显圣真君肉身成神之际，令张百忍暗害瑶姬，瑶姬亦是身负重伤逃遁下仙界。过了千年，再是一次阴谋发动，这次是龙族主导，你也身在其中，结果你看到了，青帝陨，龙族全军覆灭，玉帝掌权，接着，潜伏你在身边的玄帝，夺了梦想神剑，杀回仙界，此刻，仙界应该又是大战连场……”
林守真说到什么，他身边的光影异景就会展现出什么样的景致，林达看到了众神纪元时，那些在洪荒大地上号呼奔走的诸神，许多只在传说中的战争场面，一一呈现，黄帝与炎帝在阪泉大战，九黎与炎黄之争，共工撞倒不周山，女娲炼五彩石补天……
光影一转，林达又看到了所谓创世四圣器，那四件圣器，分别是一个不起眼的灰盒子，一面形状古扑的银镜，一柄装饰典雅的长剑，还有团形状不断变化的彩光。
四件圣器以宇宙为背影，旋转扩张，四色光笼罩之下，万维宇宙归为一统。
接着就是四帝间的阴谋****，可以说，自创世的那一刻起，仙界统治者间的背叛与战争就从未停止过，其激烈之程度，比之众神纪元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掠过的飞逝光影间，林达又看了因为四帝内战，而引发的下界灾劫，其中最为惨烈的，就是玄帝为了逼迫肉身行走修真界的玉帝回仙界，而将亿万恶鬼驱逐入修真界，让修真界被屠得几乎为之一空，血流飘杵四字，已经不足形容当时修真界居民之悲惨。
看到这一幕时，林达浑身上下血液几乎为之凝固，如果大灾难元凶玄帝就在眼前，林达绝对会一口口的把他咬死！
“别动气，儿子，四帝本就是圣器化人形，所谓感情，是不存于他们胸中的，想必当初奉四圣器为帝，以为能让三界承平的三清四御一众上仙们，这几千年里，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吧。”
“而且，儿子，你有没有查觉到，仙界这幕大戏中，从一开始，就少了个主角？”
“东天太帝，身为四帝之首的东天太帝，始终没有出现过。”
“太帝是四圣器之首八咫镜化身，知过去未来，自从有了神智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了今后即将发生的一切，包括仙界的龌龊内乱，他知道自己会因为看到未来而离开仙界，躲避入下界，以逃避四帝间的相互暗算仇杀，于是他就这么做了。”
“对太帝来说，世事就是一盘棋，他知道每一颗棋子的来笼去脉，甚至关于自身的命运，也一清二楚。”
“于是他按照命运轨迹，托生于修真界一个资质平庸的道宗修真之身，结识妖魔孔拜火，被追杀逃往人间界，生下儿子，领他入修真界，看着他继承仓颉符咒而变成诸界毁灭者，这一切，都是让三界这场游戏，按照它预定的时间落幕。”
林守真淡淡话语声中，林达又看到了林守真一生的轨迹，从道宗一个不起眼的扫地道童，到成就无限的道宗逆徒，还有他和红玉相识相爱的整个过程，以及他躲在自己儿子背后，看着他的儿子，也就是林达，从那老人手中接过仓颉符咒……
如果说三界诞生，是某个超越众神也超越四帝更超越众仙的意志，一时兴起而开出的玩笑，那么林达就是这个玩笑的终结者，而林守真，则是顺从这个意志，在背后推动一切事件前进的那只手。
“……真像竟然是这样。”林达震惊到难以置信的地步，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能动并且可以发声，他喃喃低语：“连我的出生，都是被算计好的？
“仙神之子，率领诸神，毁灭三界。”林守真最后说，“这个预言是我发出，也是由我执行到底，我的使命，至此终结。”
“等等！”听到林守真话语已有去意，林达急忙出言挽留，“你究竟是什么？是我父亲么？他在哪里？”
“在你说出割肉剔骨四个字之前，我还是你的父亲，在那之后，为了割断因果律对你的羁绊，林守真已经消失。”
“……”林达无言。
“因果不再困扰你，你应该可以感受到她的存在，她会教你，如何去做……”
话音未绝，外界的束缚之力已经达到时间结界的极限，砰一声乍响，银光飞散，四下纵跃而去，削碎了石牢，待到银光完全散尽，林守真就完全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