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听的嗓声中,一股威压如风降临,笼罩在众人头顶,一老四侍齐齐抖了抖,勉强站稳,额间汗如珠落。
“本官代亿万百姓求见水音医,恳请音医救天下生灵于水火之中。”老者顾不得是下马威还是无意之举,恭敬的弯腰,将平捧着一叠请帖举过头顶。
“你们来得太迟,公子于月初离院,至今未归。”红装美女淡淡的扫一目,转身即走:“好走,不送!”
声才出,人已消失。
轰,晴天一道劈雷劈下,一老四侍被劈得呆若木鸡,直至老半天后才回神,顿时个个大惊失色,又呆了足足一刻钟,才失魂落魄的离开。
亦在当天,水音医外出的消息如长了翅膀,飞向了琳琅国都城,并无止境的向四面八方扩散,可是,没有人知道那个人去了哪,就连九方学院明里暗里的人,也不知三绝院内的那个人于何时竟失踪,她仿佛是一缕空气,无影无踪。
而三绝院内的那个艳丽女子,则直接被人无视了,见到过的那五人,没有人一个提及她的存在。
当水音医不在九方的消息外传,但凡所覆盖处,人人黯然,更有无数人睁大了眼,如无头的苍蝇,四处寻找那个重要人物的下落。
但是,并非全天下的人都想见那个人影的,至少,北溟水氏家族的人就超不想见到那个煞星般的存在,可是,世事往往就是那么奇怪,很多时候事情总是事与愿为,不希望发生的事会发生。
眼下,水氏世家所遇之事即是如此。
炎炎六月,天亮得特别早,原本在冬季时要卯时中刻后才能清楚的瞧见影物,可夏季时分,寅时尾刻天地间便已明晰。
水家城楼上的巡护们,在晨晖里嘘了口气,再过半个时辰,下一轮巡护会接任,他们一天的工作即将圆满完成。
然而,当一干人的视线如往常般巡查天上地下时,不经意的一扫地面,刹那间,众人倒吸了一口气,紧接着,全部被是被雷劈中,个个呆若木鸡。
那里,院城楼门之前,赫然停着一人一马。
马,是匹小小的马,它四足浮空而立,离地也只约半寸,那绿得比翡翠还嫩的马尾像一朵绿云浮飘在空中,美丽的鬃毛散洒飞扬,像一匹瀑布。
小马儿天昂首平视,天蓝色的大眼在晨光里闪烁着幽幽的光芒,像两盏蓝色的灯笼,银色独角的晶光如星芒耀眼。
马儿,正面对大门居中线而站,它的背上端坐着一个白衣少年,那人跪膝而坐,双手放落腿上,面视前方,微垂双目,似老僧入定。
这一人一马,正是琳琅都城人在满世家寻找的人,他们静立在那儿,与空气融为一体,无人能感应到气息。
城楼上的巡护们惊呆了。
那个煞星是何时来的,竟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记得很清楚,上一次按惯略巡视时,城下方是什么也没有的,可现在,他们就突然间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
他们有一种感觉,一致的认为那一人一马不是才来的,应该来了很久,只是无人发现他们的存在而已。
看着那晨霭中的白衣少年,几十巡护个个脸色惨白,面上眼里俱是浓浓的恐惧,人则像一尊尊石像,竖立在城楼上方。
楼上的心跳,凌乱无章,急促如捣鼓之声,声声震耳。
楼下静如无物。
良久,一声惊恐的长号声,自城楼上冲向云宵。
巡护中终于有人于震惊中反应过来,发出的警报。
那声长啸,如晴天的一声惊雷,响彻长空。
城楼上的人也总算回魂,忙忙的发出惊啸声,同时,腾腾浓烟冲空而起,那赤红色的烟,像一片烈火,燃烧成云。
水家巡护,竟点峰烟示警。
惊天动地的长啸,长龙般的赤红烟火,打碎了水氏世家的宁静,几乎是在示警声起伏时,远远的地方传来声势相同的长号声。
这个早晨,喧哗,成为水家唯一的解释。
自始至终,迎门而立的人与马都没有任何反应,没有转眸,没有出声,仍是沉如死水,没有人感知到半分外放的气势,平静的像是对水家的反响毫无知觉。
城楼之上的人,施放警示后个个神经紧绷,眼里流露出无尽的悲凉与绝望。
眼前之人所代表着什么,他们很清楚,对有些人而言,白衣绿马是希望,是棵值得用尽所有心力去攀附的大树,可对水家来说,这却是灾难。
之前,因那少年一怒,水氏千余年声望尽失,如今声名一落万丈,几乎要无法立足于世,而今,他竟又出现了,还出现在家族内院城外,这其中的意思不言何谕:他,是要对水氏出手了!
家族,真的要完了么?
人人暗问,亦几乎不约而同的,都恨上了那令家族落得如此的人,如果不是那对祖孙,家族又怎么会如此!
天色越来越明亮,东方的天空映出霞光万道。
当约过半盏茶的功夫,一股凌人的气势自远处扑来,隐隐的还能听到破空之声,与奔腾的马蹄声,还有轻重不一的脚步落地声,偶尔也能听到兵器相撞的声响。
稍稍一刻,凌人气势直抵内院城门后方,奔腾的马蹄声与急促的脚步紧随其后。
一声轰然大响,紧闭的朱红色大门一开,齐齐的向二边闪退,竟一下子抵至门洞的墙劈,内与外,畅通无阻。
“水音医?”亦在大门大开时,响起了一阵惊骇的叫声。
那惊骇的叫声才起,又似在突然间被扼住了脖子,声音就此中断,很干脆很利落,连点尾音都没有,竟是在同一时间中断。
与此同一刻,无数人的呼吸骤然凌乱,怦怦心跳声彼此起伏,那凌人的气势猛然的一阵浮动,在刹那的爆涨与突然的沉降之间一转,竟云消烟散。
奔至院墙处,还留在门洞一端的一群人,呆呆地看着门外的一人一马。
白衣绿马,英姿雄发,晨光给沉静如水的少年披上了一身霞衣,他的周身笼罩在一圈明光中,亮芒万道,似佛光普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