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木川轻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迎紫,挑了挑眉道:“就算今日你不主动前来,本少主一样有办法将你揪出来,你认为你有那个资本跟本少主谈条件么?一介卑微的婢女,竟然妄想以一己贱命换取云锦素的贱命,虽说你两都是贱命一条,但是云锦素那贱人的命可是比你值钱得多!”
迎紫脸色煞白,不知该如何回应,的确,她只是一介卑微的婢女,无论是在神族还是在北溟,她的身份,永远都是那么卑微低贱。而神木川,是高高在上的神族少主,又是那人的儿子,她有什么资本可以与他谈判,换取云皇后的命呢?
“你虽是云锦素的婢女,但仅仅只是主仆情谊恐怕是不足以让你以命易命的,云锦素究竟是你什么人?有何不可告人的关系?”神木川逼问道。
“……”迎紫被神木川逼问得头脑一片空白,整张脸如同掉进了冰窖中一样。
紧抿的唇终于慢慢的启开,迎紫白着一张脸,两眼空洞的望着神木川道:“少主,若是我愿意以一个神族的秘密跟你交换,你是否能够答应呢?”
神木川凌厉的眼看向她,却依旧不点头。
见神木川不肯表态,迎紫又补充说道:“若是这个秘密是关于少主您娘亲的呢?少主,你能否答应?”
神木川脸色一变,呼吸也有浅浅的起伏,虽然变化不大,可还是被全神贯注关注着他的迎紫发现了。
迎紫将神木川的变化看在心底,终于看见了微茫的曙光,她就知道,当年的事必定成为神族的禁忌之一,而整个神族,除了她这个被逐出的人之外,恐怕没有谁敢再次提起那件事情,更何况还是在神族少主的面前。
“你以为我会在意?”神木川的声音复又变得平静无波,仿佛真的不在意。
“少主,难道你真的不在意?”迎紫已经笃定了神木川是在意的,凭她几十年的阅人经验,她绝对敢肯定,更何况,那人的做事风格她实在是太了解了。
“倘若少主真愿意相信整个神族为你编织的谎言,那么迎紫也只有带着这个秘密下地狱了,只是怕少主的娘亲在天之灵不肯安心啊!”迎紫此刻的脸上已经释然了,因为她知道,神木川是不会让她真的带着秘密死去的,而现在这个秘密,也成了唯一可以救云皇后一命的筹码了。
神木川静默了一会,突然开口道:“你起来吧!”
迎紫在心底雀跃,脸上却竭力控制住不让喜悦表现出来,因为她怕惹恼了面前的这个人,又不得交易,到时候就得不偿失了。
“谢少主开恩饶得云皇后一条贱命!”
“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一个字也不许落下!若有失实,哪怕只有点细微末节的小事,云锦素小贱人的命,我可以放过一次,却绝对不会放过第二次!”神木川的眼睛闭了闭,又倏地睁开,猛地放出凶狠的光来。
“迎紫不敢!迎紫发誓,迎紫所说的每一句都属实,如若不然,甘愿受天火之刑!”迎紫立即伸手作发誓状。
另一边,北溟煜手握解药飞快的赶往太皇太后寝殿处,刚一进殿门便瞧见跪了一地的太医,迅速的瞥了一眼,什么话都没说,迅速的闪身进了内殿。
“皇祖母!”北溟煜赶紧奔至太皇太后身前,一边从瓷瓶中取出解药,一边急切的呼喊着太皇太后。
此时的太皇太后早已陷入昏迷,脉搏几近停止,呼吸也是出得多近的少。
一张满是皱纹的脸透露出死寂一样的苍白,满头银丝早已散开,北溟煜喂药,太皇太后却一直吞不下去。
“水!快去拿水来!”北溟煜急切的命人端来茶水,喂向太皇太后的嘴唇。
“皇祖母,你喝啊!是煜儿来了,你赶快睁眼看看啊!”北溟煜双眼通红,声音里隐隐带着哭腔。
“皇祖母,煜儿给你带解药来了,你听话,吃下去就没事了!”北溟煜继续哄着,他不知道那三个月里,他没能看顾着皇祖母的时候,她是否被人强迫灌药,所以才会在昏迷的时候死死的咬着牙不肯放松。
北溟煜不断的劝说着,过了好久终于感觉到皇祖母松了劲,赶紧趁势将解药喂进嘴巴,再喂上茶水,顺利的将解药喂进了喉咙。
见皇祖母终于吞下了解药,北溟煜终于松了一口气,紧紧的攥着皇祖母的手,他是多么害怕皇祖母就这么走了。
一想到这里,北溟煜的手就忍不住发抖,他自小没了母妃,父皇也忙于国事,鲜少陪伴他,只有皇祖母,只有皇祖母一直陪伴着他,给他温暖。
虽然这些年,他因为各种原因跟皇祖母吵过、闹过、赌气过,甚至还离家出走过,让皇祖母为他操碎了心,现在他好不容易能够一直伴着皇祖母了,可皇祖母却不给他这个机会了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
神木川说过的,皇祖母年迈,本就身子弱,再加上那毒留在体内三个月,对皇祖母的伤害更大,就算是现在服下解药,日子也不长久,可他不管,哪怕只有一天,他也要皇祖母好好活着!
北溟煜坐在床沿上,紧紧的握住太皇太后的手,眼泪早已无声的淌下。
时间流逝,很快便过了半个时辰,许是解药发挥了作用,太皇太后渐渐的苏醒了过来。
“煜儿……”太皇太后睁着一双灰蒙蒙的眼睛,看着北溟煜,虽然此刻她的眼睛早已看不清楚任何东西了,可那时她从小带到大的孙儿,她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呢?就算眼睛看不到了,她也知道,那个人一定就是她的乖皇孙——北溟煜,她的骄傲!
“皇祖母!!”北溟煜赶紧三两下抹掉满脸的泪水,惊喜的叫出声。
“皇祖母,煜儿在这里!”北溟煜欺身上前,将脸凑到太皇太后跟前,跟她碰了碰额头,这是他小时候最喜欢做的事情。
“煜儿,乖!皇祖母没事!”太皇太后用另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拍北溟煜的头。原本有些胖胖的手掌因为这三个月所受的折磨,已经瘦得只剩皮包骨了。
“皇祖母,煜儿不会让你有事的,你已经吃了解药了,很快就没事了,你还得看到煜儿登基为帝呢!皇祖母,你答应我,你会看到我登基称帝的,好不好?”望着太皇太后那朦胧的眼珠子,北溟煜急切的想要得到一个保证。
“煜儿,乖煜儿!哀家的乖孙儿,皇祖母也很想看到你登基,皇祖母想这一天已经想了很多年了!可是,皇祖母的身体皇祖母自己心里明白,这副身子拖不了多久了,吃了解药也只是多拖一点时间看看你,和你说说话!皇祖母,老了!”一番话,太皇太后硬是断断续续的说了好久,听在北溟煜心里难受极了,他想要皇祖母不要说话,好好休息,可是他又知道,皇祖母是不会听他的!
“皇祖母哪里老了!皇祖母在煜儿心里,一直都年轻美丽!”北溟煜双眼噙着泪,声音有些哽咽,却竭力控制住,虽然皇祖母看不清了,他也不想让她从声音里听出些什么异样来。
“呵,哀家的乖孙也学着说好话来哄皇祖母开心了!”太皇太后轻笑出声,却累得呼吸紧张,猛地咳嗽了起来。
北溟煜担心极了,怕皇祖母撑不住……
“没事了!没事了!”好不容易抚顺了气,太皇太后赶紧出声安抚道。
“皇祖母,你好好休息,有什么话,孙儿就在这里等着,你好好休息,等恢复了元气,你再慢慢告诉孙儿!”北溟煜劝说道。
“不……”太皇太后摇了摇头,惨白的双唇微微张开,轻声问道:“他呢?”
北溟煜心里知晓皇祖母问的是谁,可却不知道该如何向皇祖母解释。
“你皇兄呢?”太皇太后再次问道。
“皇祖母,皇兄他……”北溟煜支支吾吾的,不知该如何开口。
“孽障!”太皇太后生气得一摔手,呼吸再次急促起来,差点又要一口气背过去了。
“皇祖母,你别气!煜儿这就派人去请皇兄过来!”北溟煜见太皇太后生气,赶紧劝慰道。
一边,侍候在旁的奴才们赶紧机灵地向着殿外走去,传达北溟煜的意思。
“不!别去找他!哀家,哀家就当没有过这个孙儿!”太皇太后更是气,如今她能醒来,想必一切早已拨开云雾见青天,没想到她的那个不中用的孙儿,竟然还是执迷不悟!
她魏雪莹,究竟是作了何种业障,才生出这样的孙儿来!
“皇祖母,皇兄他……”北溟煜还想解释些什么,却被太皇太后阻止了。
“煜儿,你不用再为他说好话了,哀家时间不多,有些话,以前没能有机会跟你说,现在若是再不说,便没有机会了!”虽然太皇太后口里说着不愿再提起北溟泽,但她脸上的伤心和失望却骗不了人。
“皇祖母……”因为太皇太后的话,北溟煜再次心伤起来。不论他怎么努力,始终,抵不过死神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