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昆虫记第6卷:松毛虫的行进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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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松毛虫引起的刺痒痛

松毛虫一生会有三套服装。一层薄薄的、乱蓬蓬的细密绒毛是它的第一套服装;各个体节都装饰着金色枝状物和醋栗色镶嵌画的是它的第二套服装,这套中年服装是三套服装中最漂亮的;体节上有狭长切口而裂开的是它的老年服装,这些切口通过时而打开、时而闭合的唇瓣,会时而咀嚼、时而弄碎橙黄色的纤毛短须。还有,当切口的底部鼓胀成局部鼓泡,这些橙黄色短须就被抛到了身体两边胸侧。

我摆弄着穿着最后一套服装的松毛虫,逼近观察它,令人感到十分的不愉快。我突然了解到远远超出了我的期望的一点。

为了了解那些狭长切口的功能,我拿着放大镜,整个上午都在俯下身子观察这些小虫子。24 小时内,我忽然感到痛苦不堪,因为我的眼皮和前额发红、疼痛,还有让人难以忍受的奇痒,这比荨麻刺开的小伤口还要厉害。在我去吃午饭,下楼时,家人才见到我鼓胀发红的眼睛和已经辨认不出来的脸。我的可怜相让大家感到十分不安,他们纷纷围住我,问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了不让家人对我担心,我只好向他们讲述了我的遭遇。

我滔滔不绝地讲起那些被弄碎的、一片片堆起来的橙黄色纤毛带给我的惨痛不幸。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我为了寻找这些纤毛,便打开小囊袋,呼吸吹气,将它们一直吹到离我的脸很近的地方。痒的感觉就开始出现了,我为了要减少痒的感觉,就用手冒冒失失地揩揩抹抹,但是,在弄散这些引起痒的感觉的小颗粒之后,却使疼痛变得更加厉害。

可见,在对松毛虫背部进行探索研究过程中,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乐观美好的。我为了尽快从这起意外事故中恢复过来,在晚上必须休息了。不过,这起事故倒也没有别的什么严重后果发生,还是让我们继续干吧!我应该用预先策划好的试验来替换这件意外。

我说过,那些由背上的狭长切口表示进口的小囊袋,被散乱的或者结成块的碎毛屑堵塞着。当这些囊袋稍稍打开的时候,我用镊子尖儿收集到一点儿内部的碎毛。我把这些碎毛摊放在手腕或者前臂的内侧,并且用它们在皮肤的表面进行摩擦。

情况马上就出现了。我的皮肤很快就发红,像苍白的透镜一样浮肿。这种情况同被荨麻刺伤的情况是一样的,虽然并不是十分的疼痛,却非常令人头疼。第二天,所有的症状,瘙痒、红肿、透镜状浮肿都消失了。这就是整件事情的全部经过,但是我们不能说试验取得了完全成功。可能松毛虫毛的粉尘一些巨大变化决定着它的效能。

我不断地试验着,有时用整条松毛虫,有时用它的皮,或者把镊子尖收集到的碎毛统统涂在自己身上,我并没有对这一切感到任何的不快。似乎有某些我现在不能辨清的环境条件在操纵着这些粉末。

我从进行的不同试验中可以很明显得出这样一个结论:使人感到发痒的原因就是松毛虫纤细的毛在起作用。松毛虫背部那些半开、闭合,像嘴一样的器官不断损害自己周围的短须,磨碎这些细毛。这些引起痒痛的粉尘就是这些狭长切口在拔去自己的毛时所产生的。

这个事实很快得到了证实,让我们进行下一步更加认真的试验吧。

当 3 月中旬,松毛虫已经转移到地下的时候,我为了进行研究,想要打开几个虫窝。就在我要把窝里最后的居民收集起来的过程当中,我由于不小心而用手指碰到了虫丝制作的住所。丝是坚固的材料。我用手指把这个住所撕成了碎片,并搜查、剖开,仔细翻转这些碎片。

我又一次地并且是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次大亏,这都是由我的满不在乎造成的。操作刚刚结束,我的指尖就开始疼起来,尤其是在指甲边缘比较敏感的部位,疼得更是厉害。感觉好像已经化脓了一样,实在令我难以忍受。

疼痛一直没有停止,一直持续到其余的时间以及整个晚上,搞得我十分狼狈,也根本无法入睡。这种剧烈的疼痛一直持续了 24 个小时,直到第二天才逐渐平息下来。

那么这次重新遇到的意外是怎么回事呢?首先,我并没有动这些松毛虫,而且现在窝里的松毛虫也极少;其次,我并没有碰到旧皮,松毛虫是从来不会在自己的住所里蜕皮的。松毛虫总是成堆聚集在外面的窝顶上面去脱掉自己的第二套衣服,也就是那套美丽的镶嵌画服装。

因此,它们总是把自己的破衣服还有一些混杂的丝线弄成一堆扔在那里。排除了这些原因,还有什么能够解释我摆弄虫窝所遇到的惊险情况呢?

剩下的就只有这些被弄碎的橙黄色老纤毛了。这些被弄碎的细毛其实就跟看不见的灰尘一样,如果不聚精会神地仔细观看,是根本无法发现的。松毛虫在窝里不是不动的,也会不断地来来去去,比如在去牧场或者回到住所时,都会碰触到住所的墙壁。当它们静止不动或者行走时都会不停地开关背上的狭长切口,也就是像嘴一样的搜集信息的器官。每当这些狭长切口关闭时,就像轧钢机那样一台在另一台上滚动,附近的绒毛会突然被它拔掉,并且被研为细末。接着,切口底部立刻上升,于是这些细粒就被扔到了外面。

这样,会使人产生剧痛的不计其数的小碎末慢慢扩散开来,进而散布在整个虫窝。蛱蝶的外衣会灼烧血管,而松毛虫的丝织品是另外一种有毒的布料。这种布料会使摆弄它的人的手指感到剧痛。

令人感到厌恶的是,纤毛上的恶毒性会一直存在。我必须对一些松毛虫茧进行筛选。虫窝里的这些茧子,有很多染上了僵蚕病。如果虫茧内的蛹比较坚硬,可能就是不太健康的迹象。为了拯救那些还没有被感染的虫蛹,我必须用手指去撕碎那些令人感到可疑的茧。而这次的筛选又让我的指甲边缘疼痛难耐,我受到了与上次撕开虫窝时同样的痛苦。

有时是松毛虫化蛹时蜕下的干皮,有时是由于隐花植物的入侵而干瘪成膏状的毛虫,都能引起瘙痒。没想到 6 个月之后,不受欢迎的虫茧又会给我带来奇痒和红肿。

我用放大镜仔细观察橙黄色的纤毛,也就是造成瘙痒的根源。我发现,它们前半部分装着有倒钩的小棍子,很坚硬,并且两端都很锋利。这些纤毛根本没有荨麻毛刺那样的管状结构。管的尖端可以自己破碎,这样就会在小伤口上留下一种刺激性的液体。

在拉丁文里,一种学名叫“刺痒痛”的植物,从毒蛇钩牙那里可以借来武器。这种植物是通过注入的毒汁起作用,而不是通过伤口。松毛虫所使用的是另外一种方法。它既然没有荨麻毛上的储水壶一样的器官,那么想必是它会模仿卡菲尔人和祖鲁人,那就是使用装进了毒汁的标枪。

这些纤毛碎末真的钻进皮肤了吗?它们是不是一旦刺进皮肤就不能再出来?随着肌肉的颤动,它们那有倒刺的钩子会钻得更深吗?我们不能接受这些说法中的任何一种。我用放大镜仔细地观察这些疼痛点,并没有看到刺进肉里的针。雷沃米尔被橡树上成串爬行的毛虫弄得也很痛苦,他也经历了瘙痒,可是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他也怀疑过,但是最终什么也没有断言。

尽管松毛虫的橙黄色纤毛有锋利的前端,放大镜下的尖端就像可怕的长毛倒钩,但是它并不适合插进去,只适于用它蜇开小伤口而引起瘙痒。

有一些毛虫浑身布满浓毛,却丝毫不会伤人。虽然这些毛在显微镜下都是有毛刺的标枪,可是这些标枪只会吓人而不会伤人。让我举两个手执标枪却是和平步兵的例子吧。

春天,会看到有一种毛虫在小路上顽强爬行。这种毛虫长着又粗又硬的纤毛,模样让人感到厌恶。它的纤毛很像田野里呈波浪形的将要被收割的庄稼。古代的博物学家称这种毛虫为“雌刺猬”。这种虫子确实配得上这个称号,因为每当发生危险时,它就做出了刺猬的样子,将自己的身子蜷缩,向敌人展示带刺的盔甲。又黑又浓的毛布满虫子的整个后背,而一些橙黄色的又粗又硬的长毛则长在它们的身子两侧和前面。这些粗硬的毛都有大量的刺。

人们看到这可怕的小东西会犹豫不决,不敢用手指去触碰。然而在我的鼓励下,只有 7 岁的小保尔却毫不畏惧地大把抓住这令人厌恶的毛虫,就像手里抓住一束蝴蝶花一样。他将毛虫养在盒子里,用榆树叶来喂养它。他每天都在摆弄这只毛虫,因为他知道这只可怕的小东西将来会变成一只非常美丽的蝴蝶。这只蝴蝶会穿着猩红色的天鹅绒外套,洒满了栗色斑点的翅膀一半是红色的,一半是白色的。

孩子与这条长满长毛的虫子如此亲近,将会有什么情况发生呢?在孩子细嫩的皮肤上,连一点儿痒的感觉都没有,我当然不是说我自己已经被岁月染成棕褐色的皮肤。

有一种多刺灌木存在于邻近的急流埃格河畔的柳树林中,放眼望去,比比皆是。这种灌木在秋末冬初会被数不清的很酸的红色浆果所覆盖。它的枝杈只有很少的绿叶,也不容易被人接近,消隐在红彤彤的果子中。我所说的这种植物名字就是沙棘。

4 月,有一种靠吃沙棘嫩叶为生的毛虫,竖起毛时相当好看。这种毛虫背上有 5 束又粗又硬的毛,这些毛中央是深黑色的,边缘是白色的。这 5 束硬毛,并排竖起,很像一把刷子。

这种毛虫的前面有 2 根散开的好像羽毛饰一样的冠毛,3 根毛都很细,很像黑色的画笔。

这种毛虫的蛾呈浅灰色,在树皮上蜷缩着身子,一动不动。它的两条长长的前爪互相靠着伸到身体的前边。如果不仔细看,人们会将这长长的前爪看做是大触角。它由于前足的这种姿态而获得了“挖”这个科学名字,以及另一个更具有表现力的俗名——“伸爪”。

因为我的合作,小保尔把这种带有刷子和羽饰的温和毛虫也养起来了。他用自己的小手很多次地抚摸这只虫子,他觉得这只虫子的毛比丝绒还要柔软。可是,当我们用放大镜观察这只虫子的毛时才发现,原来它们都带着可怕的毛刺,同松毛虫的毛一样吓人。但是除此之外,我再也找不到它们之间的共同点了。我摆弄这只带刷子的毛虫,皮肤上根本就没有红点。我想,再没有什么比它那浓密的毛更不伤人的了。

显然,有刺的纤毛并不是引起刺痒的原因,而应该在别处寻找原因。如果说手指的疼痛是有刺的纤毛引起的,那么大部分的毛虫都应该是危险的,因为这些毛虫身上都是带刺的毛。可是实际情况却不是这样的,只有少数毛虫会干坏事。这些毛虫并没有毛被这个特殊结构,与其他毛虫是不一样的。

这些长有倒刺的毛所起的作用可能是把能够引起痒痛的小颗粒固定在我们的皮肤上,并让这些颗粒牢牢地固定在我们的皮肤上。但是,这样细微的一刺,绝不可能给我们带来针扎一样的疼痛。

仙人掌上也有一层层小垫子样的细小毛刺。可不要过分相信它,一定要当心!只要我们的手指一碰到它,就会被它那些尖刺所伤。这些小刺需要我们耐心地拔出,看来是对我们的耐心提出挑战了。但是除此之外,几乎就没有什么痛苦,因为蜇针的动作是机械的。

在松毛虫的纤毛能够穿透皮肤这种假设的情况之下,如果锐利的尖端和倒刺,纤毛就能够进行穿透,但是力量会很弱。除此之外,它们还会有什么呢?

看来这些纤毛的刺激物不是像荨麻一样在物体的内部,而是在表面。可能有一种有毒混合物被涂在上面,然后再通过简单接触摩擦来使这些毒物起作用。

让我们尝试着用一种溶剂来提取这种毒素吧。如果松毛虫的蜇针只有没什么实际意义的机械功能,它就不会伤人。溶剂过滤后,我们把毛被除开,试验结果显示,充满了荨麻引起痒痛的成分。我后来又在没有虫毛的田间进行试验。在隔离和集中后,并没有在过滤中失去致痒的成分,相反,更加致痒剧烈。这样的结果恰恰是我经过思考而预料到的。

我用于试验的溶剂只有三种:水、酒精和乙醚。虽然酒精曾经帮助我取得过令人满意的结果,可是我还是更喜欢使用乙醚。为了使研究工作简化,我没有将整条毛虫放在溶剂里,而只是使用了毛虫蜕下的皮。

如果用整条毛虫,会因为它的脂肪和富含营养的浆汁使提取出来的物质成分复杂。

因此,我收集了两种毛虫皮。一方面收集了二龄毛虫幼虫在丝屋子圆顶上留下的干皮,另一方面也收集了毛虫在化蛹前扔在茧子里的皮。

我将两种皮分别在乙醚里浸泡了 24 小时。浸泡的溶剂是无色的,经过细心的过滤,让它自己蒸发掉。另外,我还在过滤器中用乙醚多次清洗松毛虫蜕下的皮。

现在,我要进行两次试验:毛虫皮的试验和浸泡毛虫皮的溶液的试验。第一次试验的结果是十分明显的,两种皮都像正常状态一样,有着既长又密的毛,而且十分干燥。我用它们狠狠地在我手指缝这个对瘙痒很敏感的部位擦拭,却没有出现任何的情况。

现在的毛被在外表上同未浸泡时一样,它那些有倒刺的毛和标枪都没有受到任何损害,但是却没有任何的作用了,不能引起丝毫的疼痛了。剥夺了涂在蜇针表面的毒性分泌物后,这不计其数的蜇针就变成了良性无害的丝绒了。此时,它的伤害性都不如那叫做雌刺猬的毛虫和有刷子的毛虫了。

我的第二次试验也有了肯定的结果。溶液所产生的痛苦效应真是厉害,连我都不想再重复这个试验了。我看到乙醚浸泡液蒸发到只剩下几滴的时候,就把一张折叠成四折、只有大拇指长的吸水纸浸湿。我是因为实在没有提防我的这种产品,才会在自己可怜的皮肤上使用。以后进行科学研究的人可不能像我一样满不在乎。我将这块吸水纸膏药似的贴在我的前臂内侧。为了避免干燥过快,我又盖上了一片胶布,用绷带将它固定住。

接下来的 10 多个小时之中,没有发生任何的情况。但是接着,出现了痒的感觉,然后痒的感觉继续加重,慢慢演变成灼烧的感觉。我实在是太痛苦了,以至于大半个夜晚都无法入睡。到了第二天,纸和皮肤接触到了 24 个小时之后,我才把皮肤上的覆盖物统统拿掉。我看到的是,被有毒纸片覆盖的地方,现在又红又肿,并且还胀痛,留下了非常清晰的伤痕。

手臂上的皮肤变得和驴皮一样粗糙,伴随着疼痛。每个小脓疮流下一滴浆液,像流眼泪的样子。这浆液后来凝结成类似阿拉伯树胶一样而有色的物质。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两天多,接着令人恼火的疼痛伴随着炎症一起消失了。后来表皮就干燥起来,散成皮屑。现在除了留下一块红色的疤痕,一切都恢复正常了。试验后 3 个星期,前臂染上毒液的地方仍然呈紫苍白色。你看,松毛虫提取物的痛苦效应是多么难以消除呀!

虽然我用这样的烙铁为自己打上了标记,可是我确实得到了一点儿补偿。这种补偿就是真理。这真是最灵验的药膏,它会把我们从更加严重的不幸中解救出来。

通过这项痛苦的试验,我们得出这样的结论:引起刺痒的原因不是毛虫的毛皮,过滤器过滤出了溶液里所有的毛、纤毛、蜇针,留下的只有乙醚提取出来的物质。这些刺激物让我想起通过简单接触产生作用的古希腊的双耳金属杯。我那一小块儿有毒的吸水纸使表皮布满小小的脓包,这真是一种发疮药呀!

有倒刺的纤毛是细小颗粒,只要空气稍稍振动就能散布在我们四周,它的作用仅仅是把引起痛痒感觉的物质转移到我们的脸上和手上。

锯齿状倒钩的作用是将这些致痒物质牢牢固定,使它能够更好地起作用。可能这些纤毛还具有另外一种作用,就是帮助这些化学物质擦伤皮肤的表皮。

细嫩的表皮如果接触了松毛虫,时间不会很长就会肿胀变红,并且伴随着疼痛。这种现象的到来是很迅速的。可是,要经过很长的一段时间,乙醚提取的物质才会使皮肤变红、疼痛。怎样才能更快地引起溃疡呢?还缺少什么呢?根据种种现象,我们发现还缺少毛的介入。

浓缩的乙醚提取物所引发的刺痒,要远远地严重于松毛虫直接造成的刺痒。尽管我在同松毛虫的丝帐或者丝帐里的居民打交道时就有过不幸的惨痛经历,可是没有哪一次会是这样的严重。皮肤布满分泌浆液的水泡,表皮一层层地裂成鳞片,十分难看。

情况为什么会恶化得这么严重呢?这是很容易解释的。因为浸泡在乙醚中的是 50 张松毛虫皮,而且乙醚提取物经过不断蒸发,只剩下了几滴。这样,吸取这些液体的那一小片吸水纸就带着 50 单位的毒性。

如果身体的某个部位接触到这一小块纸,那么就相当于同时接触了 50条松毛虫。毋庸置疑,只要浸泡大量松毛虫蜕下的皮,就可以提取到一种可怕的能使人感到痛痒的物质。可能在将来某一天,医学会利用这种与斑蝥素截然不同的强大诱导剂。

我们是为了满足好奇心而自愿牺牲的人,我们唯一要满足的就是要了解事物。好奇心让我痛苦不已,奇痒难挨。怎样才能稍稍减轻松毛虫带来的瘙痒呢?能够了解造成危害的根源固然很好,要是能够消除这种危害,那就更好了。

由于我长时间地送松毛虫窝,使得两只手很疼。无论是用酒精、甘油或者肥皂水来擦洗都不能缓解症状。我忽然想起雷沃米尔对付橡胶毛虫所使用的一种物质。这位大师告诉我们,用欧芹擦拭患处效果很好,但是他没有说自己是怎样用这种奇怪的特效药的。他还说,也许所有的叶子都能够缓解刺痒。

现在的时机成熟了,我可以再度探讨这个问题了。体型宽大、绿油油的欧芹就种在我的园子角落,相当令人感到满意。哪种植物可以与它相比呢?我选择了我菜地的自然主人——马齿苋。这种植物肉厚,富有黏液,很容易被弄碎。我用欧芹在一只手上摩擦,用马齿苋在另外一只手上摩擦。擦拭的时候紧紧按住植物,把它们的叶子弄碎,压成糊状。我得提一提这样做的结果。

用欧芹擦拭的那只手灼痛感有些减弱,也仅仅只是减弱,因为灼痛感仍然在继续,令人相当难受。可是用马齿苋擦拭的那只手呢?灼痛感立即完全彻底地停止了,以至于我不再去注意这只手了。由我这江湖医生发现的马齿苋疗法,有无可争议的良好效果。我现在把它推荐给被松毛虫伤害过的人,这可不是在做喧嚣叫嚷的广告呀!以后护林人同松毛虫窝进行斗争的时候,从这种植物中便可以找到缓解痛苦的安慰剂了。

后来我又用番茄叶和生菜叶进行了试验,效果也是很好的。我同雷沃米尔的观点一致,就是坚信一切细嫩多汁的叶子都有某些药效,虽然我并没有对叶子进行更深入的研究。

就像对松毛虫毒素作用方式一无所知一样,我对这种特效药的作用方式也是一无所知。莫里哀①的候选医生这样解释鸦片的催眠性质:

“可以呼吸到的催眠效能就在这里。”我们同样可以说:碾碎了的植物叶子能够消除刺痒感,碾碎是因为植物叶子具有缓解瘙痒的安定功能。

这句俏皮话有一定的哲理性。是呀,关于我们的药物和世界上的万事万物,我们究竟知道点儿什么呢?

如果要想缓解蜜蜂或者胡蜂蜇刺引起的疼痛,在我居住的村子以及周围地区的民间认为,只要用三种草擦拭被蜇刺的部位就可以了。人们都说:“只要把你随便碰到的三种草并成一束用劲擦就可以了。”有人还保证过这个方子绝对有效果。

起初,我认为这只不过是乡下人想象出来的,是在医疗方面的胡说。但是经过我的试验,我承认用三种草擦拭,的确能够缓解蜜蜂和黄蜂的蜇刺。看来,看似荒谬的治疗措施有时候也有它的正确性。

对了,我还得赶紧补充一点:用一种草擦拭同样有效。因为在治疗松毛虫刺痒痛时,我们发现欧芹和马齿苋的治疗效果是一样的。

可是一种草就已经足够了,干吗还要用三种呢?因为 3 是一个吉利数字,还带有魔法的味道。凡是乡间的治疗方法都会和数字 3 沾上关系,因为以 3 来表示是会有好处的。

也许三种草构成的特效药需要上溯到古老的医药物质。迪约斯科里德曾经赞扬仙鹤草。他说,治疗毒蛇咬伤,这种草的效果奇好。可是,我们不会很容易就能准确地确定这种著名的有 3 片复叶的小叶植物。这是我们通俗上说的三叶草吗?还是有沥青味的败酱草呢?是泥炭沼的主人——睡菜吗?抑或是乡间的酢浆草?我们谁都不能说清楚。因为当时的植物学同今天的植物学是不同的。它不像今天的植物学一样把植物描述得很严格、很细致。只是说,植物就是解毒剂,还有用 3这个数来概称复叶的小叶的基本特点。

除此之外,这些神秘不可解的数字对医药的疗效来说是很重要的,这也正是最开始替人治疗的医生最初的想法。由于农民的保守,古代的药物才有幸被保存。结果,原来的三叶草却被改成了三种草,仙鹤草就成了蜜蜂一刺就碎断的三种草,这完全是追求吉利所导致的。我好像明白了,这些天真的行为和雷沃米尔所说的压碎欧芹之间的某种血缘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