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一开,他居然赢了。这让他感到很开心,于是,他把这四千筹码又都压上去,又赢了。不大一会儿,他居然就赢了两万多。于是,他得意地向四下看看,谁知道,却发现周围没人了,事实上只有他一个人在跟荷官赌。他心里有点纳闷,把手里的筹码又推了上去,结果又赢了。
王汉荣觉得有点不对劲,看看漂亮的荷官,她面带微笑,似乎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看看面前的一堆筹码,让荷官换了四个一万和一个五千的筹码,然后把余下的丢给了荷官。
王汉荣拿着五个筹码,走到吴利怀那里,他正玩得高兴。发现吴利怀也赢了不少,王汉荣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对吴利怀说:“你赶紧去看看警卫,看看他那里怎么样?”
吴利怀说:“我玩两把再去,我现在手气很顺。”
王汉荣踢了他一下:“别啰唆,快点。”
吴利怀很不高兴地走了,不一会儿,回来报告:“他赢了三万多。”
王汉荣这下子明白了,对吴利怀道:“叫他别玩了。”
三个人回来数了一下筹码,发现吴利怀赢了六万多,警卫赢了三万多,加上王汉荣自己赢的,超过了十四万。
王汉荣摇着头,皱着眉头道:“我们被人家耍了。”
吴利怀不明就里,问:“我们赢了怎么还是被耍了?”
王汉荣冷哼了一声,说:“你猪脑子啊,来赌场的人还有赢钱的吗?而且三个人都大获全胜,这分明是我们的身份暴露了。走吧。”
王汉荣猜得果然没错,他一到娱乐厅,尹诗双就接到了娱乐部经理的电话,说是有三个陌生的面孔到了娱乐厅,问她怎么办。尹诗双马上跟唐本强道了歉,说自己有事,赶到了监控中心,这里可以看到整个会所除了客房以外的所有公共区域的角角落落。
娱乐部经理显然是已经跟保安主任作了沟通,见尹诗双进来,保安主任赶紧把娱乐厅的现场资料调到了大屏幕上,并且把三个可疑的人的视频截图列在旁边。
尹诗双问:“这几个人登记资料了吗?”
保安主任回答道:“林溪岙启动了保密程序,查不到的。”
尹诗双皱起了眉头,说:“既然林溪岙启动了保密程序,那就随他去吧。”
保安主任摇着头:“不,咱们有个保安原来在省警卫局当过兵,他说这人很像原来的政法委书记王汉荣。”说着,他把王汉荣的资料调到了大屏幕上,然后,指着大屏幕说:“你看。”
尹诗双这下子有点紧张了,她岂能不知道王汉荣是谁?而且,她正为前几天王建辉的事情头疼呢。因为林溪岙启动了保密程序,原则上,俱乐部就不能问客人的任何资料,但是,这次事情非同小可,她赶紧出去给省警卫局的一个熟人打了个电话,让他查一下他们的武警里面王汉荣的警卫有没有到鹏城来。
对方很快就回话了,说王汉荣正在鹏城考察,警卫局有人陪着。
尹诗双明白了,王汉荣悄悄地进了会所,一定是有目的的。于是,她打了电话给娱乐部经理,如此这般地交代了一番,于是,一道命令马上传到了荷官耳蜗里的微型设备。
这才有了王汉荣三个人大获全胜的这一幕,若不是王汉荣觉察到了,他们还会赢不少。王汉荣带着人走了,站在监控中心的尹诗双明白,对方察觉了,没有人会在赢钱的时候突然不玩了。看起来,对方还真不是为了赌钱来的。她马上调动了所有的监控设备,发现王汉荣带着两人随从直接回了住处。于是,她派了最好的服务员去了那栋别墅。
鬼子进村了,现在不能不防。果然,过了不久,服务员报告,王汉荣在房间里没出来,两个随从现在出去了,而且,直奔九号别墅。
保安主任问怎么办?尹诗双想了想,说:“就把他们安排到那天王建辉砸坏的那间包房隔壁,然后叫工程部的人去那里连夜施工,最好还把门打开。”
保安主任问:“如果他们提出叫女孩子呢?”
尹诗双冷笑着说:“人家来消费,咱们还能拒绝吗?”
不管王汉荣来做什么,会所不能因为他们的到来而改变,那样会叫他看出会所有些心虚。会所营业这么多年了,会害怕一个退休的老干部吗?不过,尹诗双还是把中层干部召集起来,开了个通气会,告诉他们,要时刻注意王汉荣这三个人的动向。
这么多年,来会所暗访的人不少,也给会所带来了不少麻烦。但是,会所都一一摆平了。只是这次,尹诗双觉得有点不同寻常。一个前政法委书记悄悄地来到了会所,只带了两个随从,他到底是想做什么?仅仅是为了王建辉的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吧?
尹诗双明白,这次在出动武警问题上,看起来王建辉表面上是服软了,但是,他一定不会服气。对于一个他这样的人来说,在武警的枪口下撤退,那无疑是一种奇耻大辱,他会就此善罢甘休吗?前两天,她从公安局那边得到消息,王建辉忽然一个人去了北京,他去干什么?会与上次武警与特警的冲突有关吗?
有一件小事让她感到很奇怪,前几天惹了王建辉的那个模特云落忽然跟徐瑞林一起来了会所。表面上看着没什么,但是,尹诗双却在这里面嗅出了不一般的味道。一般来讲,像徐瑞林和王建辉这种关系,只要是对方看上的女人,另一个人是不会染指的,可是,徐瑞林却一反常态带着云落来出席唐本强的饭局,这是怎么回事?
她想了想,打电话给徐新阳,叫他打电话给云落,就说现在有客人,而且给的价格不低。徐新阳有点不解,说:“今天没什么客人啊?”
尹诗双说:“你打就好了。”
结果,不大一会儿,徐新阳回电话说,云落拒绝了,而且还说以后她也不出席这种场合了。
尹诗双现在心里大概有了谱儿,云落这是有主儿了,可是,这个主儿会是徐瑞林吗?从刚才的饭局上来看不像啊!如果是王建辉,那可是有点玩头了。
就在徐瑞林陪唐本强吃完饭,送云落回家的同时,王建辉取得了他人生中辉煌的一个成就。他手下的一个小组发现了犯罪主犯的踪迹,并趁罪犯不备,迅速地捕获了他。这个胜利来得太突然,以至于属下向他汇报主犯已经抓获时,王建辉几乎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公安部督办的大案,专案组已经连续工作了几个月,现在轻而易举地就破了案,他真是没有想到。王建辉再三确认无误,马上打了电话给公安部,部领导非常高兴,口头嘉奖了专案组成员,并告诉王建辉,要尽快把有功人员的名单报上来。
王建辉知道,这次自己在中国的刑侦界又创造了个奇迹,这个主犯杀了那么多人,现在能落在自己手里,这肯定是上天对自己眷顾。现在,即使自己目前没有得到提拔,将来也一定会有这个机会。前途,现在已经对自己敞开了大门,只要自己有足够的耐心,一定会有一个好的结果的。
王建辉第一时间就想把这个消息向父亲汇报,于是,打电话到家里,母亲成楚芳说王汉荣出去考察了。
他很奇怪,问:“去考察,去哪里考察?”
成楚芳回答道:“他就说市政协的集体活动,在鹏城,具体也没说什么。”
这让王建辉很奇怪,父亲来鹏城怎么没有跟自己说?父亲没有电话,找他只有打吴利怀的电话,于是,王建辉拨通了吴利怀的电话,但是,却是一直没有人接。
政协的集体活动,会是在哪儿?他想了想,拨通了市政协秘书长的电话,可是,秘书长说他并不知道省政协来人的事。王建辉心里明白了,爸爸是背着母亲成楚芳来鹏城的,他来干什么?王建辉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
如果是在往日,自己破了这么大的案子,王建辉是一定要跟熊黛娜说的,可是这几天,他一想到熊黛娜心里就烦,于是,也就懒得打电话给她。跟吴利怀联系不上,他有点烦躁。这时候,办公室主任过来说:“大家辛苦这么长时间了,是不是该搞个庆功会?”王建辉马上道:“快去安排,到市里最好的大酒店,我们要好好喝一场。”
王建辉是需要大醉一场,不是为了庆功,而是为了出一口恶气,他这些天太郁闷了。那天晚上,他跟许多人都大口喝酒,嘴上说的都是“我们这支队伍是一支特别能战斗的队伍”、“同志们辛苦了”等官方语言。但是,他心里一直在大骂组织,你们真是没长眼睛啊。
其实,到了这个年龄,没有任何事情比职务的升迁更让王建辉感兴趣。权力这个东西就像伟哥,是任何男人都向往的东西,不管你平时多么委靡,一遇到权力,立马就会感到精力充沛,战斗力无穷。
王建辉自小生活在王汉荣的身边,他知道权力的妙处,也知道权力给父亲带来的那种心理上的优越感和征服感。而他自己慢慢地成长起来,也掌握了一定权力的时候,他慢慢地体会到了,权力这玩意儿对于男人来说,那就是雨露,没有它,任何男人的花朵都不会盛开。
现在,局长的位置就离自己近在咫尺,可是却又显得那么遥不可及,这让王建辉情何以堪?在局长人选没公布之前,人们见了他都满脸笑容,而现在,有的客气得像普通同事。人啊,都这么现实,尽管你是常务副局长,但是,跟一把手相比,那还是有天壤之别的。
那天晚上,有几个王建辉一手提拔起来的处长明显表示了对王建辉这次没有被提拔的不满。王建辉虽然表面上说没什么,说自己就是一块砖,组织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但是,心里却无法释怀。于是,他便多喝了几杯。他想让这浓烈的酒将自己的不愉快掩饰掉,让酒把压在自己心里这么多天的那块石头泡碎。
酒宴快结束的时候,他宣布,专案组明天放假一天,负责审讯的人员不放,连夜开始进行突击审讯,一定要把这个主犯所犯下的所有命案一一挖出并且核实。专案组的同志一片欢呼,几个月了,他们终于可以休息了。有人甚至喊出了“王局长万岁”这样的话。那一瞬间,王建辉真是有点得意。但是,他马上就意识到,自己只是在这群刑警中拥有绝对的权威,在领导面前,自己还只是一个只能冲锋打仗的牛皋,而不是一个能统领千万兵马的岳飞。
王建辉感到有点头晕,对司机说:“麻烦你送我回家。”
坐在车上,他忽然觉得似乎是坐在一架遇到强烈气流的飞机上,整个身体一直处于失重状态之中。这种状态很像是他目前在官场上的情形,上不去下不来,一直被折腾着。他感到一阵阵的恶心,车到了一个路口,他叫司机把车开到非机动车道上去,然后踉跄着打开车门,蹲在路边吐了个天翻地覆。
司机对他这种情况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他从车子的冰箱里拿出一瓶冰的矿泉水,递给王建辉,让他漱口。这是王建辉的习惯,司机很多次劝他要用温水漱口,可是,他一直不听。
吐了一会儿,王建辉才站起身来。司机道:“王局,你行吗?要不,我们去路边坐一下?”
王建辉摇摇头:“还是回家吧,我好几天没回家了。”
王建辉的家在北环大道边上的一片别墅区里,这里一直是鹏城最令人感到羡慕的地方,因为这里聚集了鹏城政治经济的高层人物,就连前市长许中方都住在这里。
王建辉家住在靠山边的地方,走出小区的栅栏,可以顺着一条盘山小径去爬爬山。以前王建辉在区局做局长的时候就经常陪着熊黛娜爬山,这一到市局,事情多了,爬山的事情也就渐渐地少了。
王建辉打开房门,直奔卧室,他想马上洗个热水澡,然后美美地睡上一觉。谁知道,他到了卧室居然发现熊黛娜不在,四处找了一圈也没发现她,去楼下车库,发现车子也不在。这么晚了,快一点钟了,她到哪儿去了?!
王建辉问保姆,保姆说熊黛娜傍晚天还没黑就出去了。
他拨熊黛娜的电话,关机。
这下子他有点疑惑起来,她到哪儿去了?是不是以前自己值班或者出差,她也这样啊?
熊黛娜到底干什么去了?如果是在以前,王建辉想都不会想,自己经常不在家,孩子又出国读书了,她一个人无聊,找朋友去玩一玩也没什么。关键是现在王建辉心里有了杂念,于是,他忽然觉得熊黛娜的深夜不归显得是那么不正常。
熊黛娜虽然四十多岁了,可是,身材还是不错的,人也保养得很好,走在路上还是有一定的回头率的。再说,现在社会这么复杂,有些小男孩专门骗这种无知的中年妇女,熊黛娜会不会上当呢?
王建辉从洗手间走出来,发现他放在床头脚踏上的手机在响,他一接,却是吴利怀。吴利怀问:“你打电话给我?刚才在唱歌,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