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筱沫再次回到沈家,是在接到沈逸之的电话两天之后。
明明是朗朗晴空,她却觉得整个世界一片阴霾,连跨出一步都觉得沉重,她也隐隐能猜到沈逸之叫她回去是因为何事,曾经她迫不及待地想解除这段关系,但是现在到了真正要面对的时候,她却只觉得疲惫。
脑子里满是那天沈彦西在河岸边对她说的话。
他说,他不想放弃她;他说,请她给他一点时间;他还说,他承诺过给她的未来永远都有效……
洛筱沫一阵苦笑。
未来这种虚无飘渺的东西,对他们来说太过于奢侈了。
她永远都记得那天是怎样在他面前一步步走开的,她也知道他一直都停留在原地眼睁睁地目送她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可是他们却只能摇头叹息,只能无能为力,就连再次拥抱的勇气都消失殆尽。
回到沈家,她脑海里浮现出来的第一印象竟是个极致残忍的成语:物是人非!
周斌被赶出去了,沈敏之本来就极少回家,而沈曼君因周斌而受到一定的打击是必然的,所以她只有把满腹的精力都投入到公司的事情上,特别是沈彦西公开向她宣战之后,这是她如今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家中就只剩下沈逸之和几个下人。
一段时间没见,他的伤彻底好了之后又恢复了以往俊朗的模样,洛筱沫觉得他天生就该是这样的,若不是因为和她结婚,若不是因为沈彦西,他的生活一定不会是如今这般模样吧!
谁改变了谁?如今谁也说不清楚。
她觉得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疏远最陌生的夫妻,明明两两相对,却沉默无言。
许久之后,还是沈逸之先开了口,仿佛是许久不见的老朋友,连开场白都显得异常官方,他问:“最近还好吗?”
洛筱沫苦笑,不答反问:“那你呢?”
沈逸之也随之一笑,顿时觉得这个问题问得多余了,答案已经很明显,能过得好反而奇怪了,他们皆是凡人,谁也没法洒脱自如,会在意悲欢离合,会感伤月盈月缺……
“筱沫,之所以叫你回来,想必你也知道是为什么,你有什么打算吗?”
“……”洛筱沫有些惊讶他的直接,她一早便有打算的,可惜世事无常,计划永远也赶不上变化,以至于现在她自己还是乱得一团糟。
“筱沫,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我不……”
“不!你别这么说……”
“那好吧!现在再说对不起已经没有用了,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也想得很明白,我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太过于草率了,如果你能原谅我,我一定会用余下的一辈子时间好好补偿你;如果……如果你觉得这桩婚姻对你而言是一种束缚,那么我也尊重你的选择,我会尽快让律师起草好离婚协议书,你有任何要求我都会尽量满足……”
“逸之,你的心意我明白,可是说到底我也没为你做过什么,所以我什么也不要……”
“……”
沈逸之一时之间无言以对,听她这话的意思,她是决定了要离婚的是吧?
他知道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他已经没有什么立场和资格去挽留她,她还年轻,还有大好的青春年华,他们只是有名无实的挂名夫妻罢了,他不能这么自私地困住她一辈子。
对于她的选择,他都无权干涉,可是有一句话,在嘴边徘徊了许多遍,终于还是脱口而出:“筱沫,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喜欢的人?”
洛筱沫心头一颤,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她之前决定了要和沈彦西在一起,她知道迟早都会让沈逸之知道真相的,本来无心隐瞒。
可是,现在的形势再次发生变故,她都已经不敢再去期待与沈彦西之间还有什么继续下去的可能,再看到沈逸之那受伤的眼神,她竟有些犹豫了……
要不要说?要不要告诉他?
她正在踌躇不定,突然传来了婴儿的哭声打断了她的沉默,两个女佣抱着在襁褓中呱呱大哭的婴孩来到沈逸之面前,神色紧张:“少爷,不好了……小少爷今天一直哭,我刚才给他量了一下体温,好像是有些发烧了。”
沈逸之亦紧张起来,急忙将孩子接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有些发烫。
于是,连忙吩咐道:“快去备车,马上送医院。”
“哦,好……”其中一个女佣听了他的吩咐,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沈逸之一个大男人哪里懂得照顾小孩子,手忙脚乱地哄着,可是孩子非但没有停止哭泣,反而比之前哭得更厉害了。
洛筱沫见到此情此景,心有不忍:“孩子还这么小,哪能没有妈妈照顾呢?逸之,要是我离开沈家了,我看你还是去跟婆婆说一声,去把孩子的妈妈接回来照顾吧!她毕竟才是亲生母亲啊!”
“再说吧!”沈逸之听了她的提议,莫名有些烦躁,于是敷衍地答了一句。
他说着便换了个姿势,可是看到抱着孩子的样子实在有些别扭,他不会抱,孩子也不舒服,小家伙挥着细细的小胳膊,依然哇哇大哭。
“让我试一下吧!”
洛筱沫实在看不过去,只好提出帮忙,她虽然是没有做妈妈的经验,但是上大学之后她做过许多份家教的工作,也不排除主人家里有小孩子的,更何况她向来很有孩子缘,所以带小孩她还算是拿手的。
难得她愿意帮忙,沈逸之立刻将孩子递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