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文学后宫机关算尽:倾国红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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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将军,敢负责任吗?

卧房内,半月弯使劲地往脸上浇着水,一切都太混乱,她需要好好地清醒清醒。方才君卿夜没有发怒,并不代表以后也不会发怒。此次逃过一劫已属万幸,若再有第二次,她实在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场。

本以为便是东窗事发,自己也有能力自保,可现下她却是连这点把握也没有了,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不可怕,但可怕的是低估了敌人的实力。君卿夜的实力如今已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她待在他身边,又有几分胜算?

她是真的想要救下那个人,他手腕上的刺青是白竹国特有的印记,唯有皇族禁卫营的人才能拥有那样的刺青。可是,他那样的人居然只在一招之内遭其毒手,可想而知,他的内功修为已然出神入化。

可那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人的出现,让半月弯的心似乎在黑暗中又看到了一线光明。白竹被灭国已有十年,那人的年纪看来不过二十出头,是否代表还有人和她一样幸存于世,在伺机报仇?

思及此,她隐隐又有些激动,正待好好思量此事,却瞥见风赢满脸通红地站立一侧注视着她,一副有话要说但又不知如何开口的表情。

“风将军,有劳您了,奴婢现在已无碍,您可以回去了。”方才不知是急出什么毛病了,为了回避君卿夜,居然拉了这人下水,弄得现在她也浑身不自在,只想赶紧把他弄走,自己也好安静地想想接下来该如何自处。

“你真的没事了吗?”风赢的脸仍旧是红,看着半月弯浸了水的衣领,不由得又有些心猿意马,双眼不敢再看向他处。

半月弯点了点头,又道:“谢将军大人陪同,奴婢好多了。”

风赢也傻愣愣地点头,末了又慎重道:“没事就好。倒也不是我要说你,我都那样大声说让你离开了,你怎么还会让人家抓到?要是那刀再深一点,恐怕你也没命再害怕了。”

闻言,半月弯方才记起自己脖子上还有伤。那黑衣人虽然没有认出她来,但也不是真想要伤她性命,她的伤口虽长,却很浅。伸手去摸的时候,竟发现血早已止了,自己再涂些药,一两天便也没事了。

她没想到风赢竟然会对她说出这番话来,前阵子他还一副巴不得自己去死的样子,难道,因为那夜之事,让他对自己真的松懈了吗?若真是这样,还真是好事一桩了。

“谢将军关心,奴婢当时吓坏了,所以才会让歹人得手。”半月弯可怜兮兮地说着,一副小媳妇模样。

风赢有些不好意思,只搓着手道:“以后啊,机灵点,你平时不是很冷静的一个人吗?怎的今日的表现竟如此慌乱?”

这话也不知有无深意,半月弯不敢随意接话,只委屈道:“是奴婢不好,奴婢以后不会再犯了。”

“我也并非要责你,只是,方才那般危险,我担心……”说到这里,风赢有些说不下去,仿佛接下来的话是什么禁忌一般。

“将军担心什么?担心奴婢被那人杀掉吗?其实,那不是正好称了将军的意了?奴婢知道将军一直怀疑奴婢不安好心,借此机会,将军更应该助那人一臂之力才对。”赌气般地开口,半月弯晶亮的双眼虽别了开去,但余光仍旧细细观察着风赢的神色。

如果说这锦宫里谁最有利用价值,那么除了风赢,别无他选。作为君卿夜最得力的助手和心腹,有了他的支持,无异于如虎添翼。当然,她还没有盲目自信到要策反风赢,她想要的,仅仅是他的信任,无条件的信任而已。

“你为何要这样说自己?我都说信你了,那便是真的信你。”风赢性子耿直,虽然很多时候不太圆滑变通,但他的话,说一便是一,他说信,大约是真的信了。

得到这个答案,半月弯很是满意,但仍旧试探着开口,“信了?风将军的意思是,真的信我不是坏人?”

“当然。”

“可在奴婢看来,将军怕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若真是信奴婢不是坏女人,为何将军对那夜之事只字不提,毫无负责之意?那夜,将军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到了,我们身为女子,清誉第一,若将军真是信奴婢,便该要娶了奴婢,可将军敢吗?敢为奴婢负上责任吗?”

一句话结结实实地堵了风赢的嘴。他心中有话,奈何怎样也开不了口。换了别的女人,他或者真的不会犹豫,可偏偏是半月弯,这个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嫌疑的女子,他是怎么也开不了口。

自古忠义难两全,为了大周,他怕是注定要负她了。

风赢终于走了,那模样称之为落荒而逃也不为过,经此一事,他定会对自己放松警惕了。

冬日里,清寒无比,难得一日艳阳高照,俞婧婉便找了借口,拉着君卿夜于温泉池边晒太阳。好好的温泉也只能当了陪衬,这画面看上去本有几分好笑,君卿夜的表情让那盛阳的暖意也消减了几分。

此刻,君卿夜的表情十分凝重,虽看不到怒气,但似乎比他盛怒之时还要可怕几分。俞婧婉讨好不成,又惹了无趣,心中不免委屈,但仍是任劳任怨地削着手中雪梨,倒也不是她想吃,而是她听说君卿夜爱吃,便也就对这雪梨上了心。

削好梨,俞婧婉细心地切开梨腹,取出果核后,又切成一片片置于盘中,送至君卿夜面前,“皇上,这雪梨清甜润肺,您尝尝!”

君卿夜低头看了一眼盘中梨片,倒是很赏脸地取了一片入口,许久,方才低语一句:“朕幼时听说,这梨是不能如此吃法的,婉婉你可知为何?”

闻言,俞婧婉心中大惊,本欲讨好他,如今又犯了错吗?慌乱地放下手中梨盘,俞婧婉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皇上恕罪,臣妾、臣妾知错了。”

低首细细端详俞婧婉的神情,君卿夜心中不免感叹,就是这种唯唯诺诺的惊恐表情,他实在是看得生厌了,自己竟有这般可怕吗?可为何,独独有一人,口中言怕,却从不怕他?

“起来吧,朕只不过听说过分梨的吃法不吉利,你何必怕成这样?”

淡淡一语看似让自己宽心,却反倒让她心中更为难受,分梨,分离,既然忌讳,为何又吃了才说?这是否代表,他根本不介意会不会与自己分离?

“皇上,臣妾大意了,以后再不会做如此愚蠢之事。”许是心中有气,她的口气也生硬了起来。

君卿夜只是淡漠地点了点头,眼神似乎又飘忽起来,总是望向别处。顺着他的视线,俞婧婉很容易就看到不远处正和太子嬉戏的半月弯。

她粉拳轻握,不由又恨得咬牙,美目流转,故意开口笑道:“皇上,臣妾惹您不快,不如罚臣妾说个有趣儿的事情给皇上解闷如何?”

君卿夜的目光仍旧在半月弯的身上打转,但还是很配合地说了一句:“说来听听。”

俞婧婉却又故意掩唇轻笑道:“这事儿与风将军和沙医女有关,不知皇上可还有兴趣一听?”

这话终将君卿夜的思绪拉回,他冷冷地看了俞婧婉一眼,许久,方才轻笑道:“是吗?那更要听听了,朕倒不知风赢也会有趣事儿让人拿来当笑话说呢。”

这话听来似有不愉情绪,俞婧婉假作不懂,只是笑,“那臣妾便说了。其实呢,这事儿啊,风将军可没有吃什么亏,倒是那沙医女,因为风将军差一点清誉不保。”

“哦?”

“这事儿,梓桐也是知道的,听说还是亲眼所见。那日风将军不知为何,闯入了沙医女的卧房,还愣是掀了人家的被褥,结果沙医女只着胸衣亵裤,竟让风将军大饱了一回眼福。”俞婧婉一边开口细说,一边仔细地观察着君卿夜的表情。只不过,君卿夜淡漠得毫无一丝波澜的表情,竟又生生地刺痛了她的眼。

难道只是她多心了吗?他对她真的毫无感觉?

君卿夜淡淡一笑,“还有这等趣事?怎的没有听风赢说起过啊?女子清誉为上,风赢如此坦荡荡的人,竟也不来求朕要人。”

“可不是嘛,方才臣妾经过沙医女的卧房,似乎还听到沙医女要求风将军负责的话语,可风将军似乎不太乐意,也没个话给人家。”边笑边说,此时此刻的俞婧婉已完全忘记了她与半月弯的立场,只是一门心思地想要抢回君卿夜的视线。

本还是表情淡淡的,可听闻此言,就连一向自持的君卿夜也变了脸,“没想到风赢如此不解风情啊!”

“呵呵,臣妾也以为风将军会一力承担的,可现在看来,似乎神女有心,襄王无梦啊!”俞婧婉娇笑着开口。

君卿夜面色已然恢复自然,只是又取了一片梨入口,轻赞道:“这梨果然清甜无比。”

本是说着挑拨的话语,却被他随意略过,俞婧婉心中不快,倒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瞅着君卿夜淡漠无情的脸,心头大石也终于放了下来。不管他心中是否有半月弯,经过自己方才这么一说,想必他对她也不会再有兴趣。

毕竟是一国之君,身边美女如云,又怎么可能对一个心中装着别的男人的女人感兴趣?就算她长得倾国倾城、妖娆多姿又如何?

女人啊,到底还是清誉为上的!

正思量间,君卿夜却已起了身,她刚要上前搀扶,却被他单手阻止,“朕想随便走走,婉婉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俞婧婉心中不快,也不能发作,只忍了气道:“是,皇上。”

慢慢地踱着步子,君卿夜的目的很明确,只是当他越来越靠近两人,他突然间又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

似乎在生气,对,是生气,可为何他会生气,难道仅仅是因为俞婧婉的那一番话?

犹豫不止,不知要不要靠近,却突然听到彻儿的一声软软呼唤,“父皇,你来了?”

“彻儿在干什么?”

“和母……不是,和迷蝶玩呢。”

俊挺的眉峰淡淡蹙起,听不见那声母妃,他反而有几分失落。抬眸瞅她一眼,却见她双眼低垂,又是那样恭敬的模样,想到方才听到的一切,他真是有些怀疑,就她这样清冷的性子,会要风赢为她负责?

或者说,她真的对风赢动了心,才会那样任性地要求,像一个正常的女人那样。思及此,他心中不快,便也冷了脸对她道:“明知会有刺客,为何还带着太子在此玩耍,若是又来一个刺客,你护得了吗?”

责难的话刚一出口,半月弯再一次跪了下来,“皇上教训得是,奴婢马上就带小太子回去。”

他只是想要听她多说几句话,哪怕是辩解也好,可她偏生顺着这藤就往下爬,完全无视他的存在,仿佛无时无刻不想要躲开他一般。这感觉让习惯了众星捧月般待遇的君卿夜十分不爽,但他并不开口,只用异常冰冷的眼神瞅着她的脸。

半月弯也不管他的脸色不好,弯下身子要去抱君启彻,可他还想再玩一会儿,便和她扭扭打打地闹了起来。半月弯无奈地唤了一声:“小殿下,该回屋了。”

“不要,我再玩一会儿。”

半月弯心知君启彻玩心甚重,不会听从,便悄声道:“殿下,奴婢该上药了,伤口疼。”

闻言,君启彻就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摸着她脖子上的伤,认真地道:“迷蝶,那我们回去吧,我帮你上药好不好?”

半月弯轻笑,同样认真地点了点头,顺势抱起君启彻就往回走,再一次忽视了君卿夜的存在。君卿夜也不生气,只是冷漠的眼神盯着她的颈项,长长的伤口仿佛触动了他内心的某处神经,他收回目光,心中暗想,是该离开了,这里太危险!

知道要离开千池,半月弯并不意外。毕竟曾在这里遇到刺客,再好的游玩心情,也会被破坏,更何况为了君卿夜的安危,离开也是必然。默默地收拾好东西出门,直到她上了马车,才终于发现了一个令她错愕不已的事实,马车里,除了君卿夜和俞婧婉以外,居然还有风赢。

风赢本是武将,来千池之时便一路骑马跟随,可现在突然间坐到了马车里,气氛一时间有些怪异。虽然马车够大,可是,在皇帝的车驾内坐着另一名男子,这要传出去,实在有些让人匪夷所思。

虽然很惊讶,但她只是愣了一小会儿,便马上恢复自若,搂着君启彻坐到了另一边。不过君启彻显然很喜欢风赢,很快就缠着他开始聊天,这么小的孩子,对什么都好奇,对风赢更是崇拜得很,显然是被他大周第一神将的名头所震慑。

可半月弯是见识过君卿夜骇人的身手的,见此一幕,不由得暗想,若是有一天,君启彻发现自己的父亲比风赢还厉害,到时候还会不会对风赢另眼相看呢?

整个马车内,都是君启彻为什么为什么的声音,半月弯盯着他的小脸,不由得柔心大作,莞尔一笑间,却听君卿夜突然道:“朕听说,你们两个要成亲是吗?”

没来由的一句话,惊得半月弯瞪大了眼,风赢更是涨红了脸,好半天不知该如何开口,说是吧,又觉得不能;说不是吧,又怕半月弯伤心,正尴尬间,却听君启彻突然大叫一声,扑到了半月弯怀里,充满敌意地瞪着风赢道:“迷蝶是我的母妃,是我的,是我的,谁也不许抢,你是将军也不行。”

戏剧性的一幕,弄得半月弯很是无奈,迎上君卿夜玩味般的眼神,她终于镇定自若地开口,“皇上一定是误会了,风将军如此人物,奴婢不敢痴心妄想。”

“是吗?风赢你说呢?”君卿夜狐狸般的双眼,透着一股子参不透的狡黠,似笑非笑地望着风赢。

风赢不自在地看了半月弯一眼,终是咬牙道:“皇上,您确实误会了,我与沙姑娘之间并无暧昧,还望皇上明鉴。”

“如此吗?那便是朕多事了,朕本打算为你二人赐婚,可既然你们对彼此无意,那便罢了,也省得朕的彻儿怪你抢了他的母妃。”“母妃”二字咬得极重,像两块巨石狠压在半月弯的心头。

他又想干吗?

冬日里,其实并不适合狩猎,积雪覆盖,无食可觅,百兽匿迹,大都在冬眠,所以能猎到的动物少之又少。是以,半月弯一直认为,君卿夜之所以一定要来梅山,最主要的还是看梅。

据闻萱妃在世时,君卿夜每年都要带萱妃来梅山小住一阵,这梅山上的梅树,有许多都是他们亲手种下的。如今,萱妃不在,他带着俞婧婉来此,目的可想而知。半月弯几次三番提醒俞婧婉大好机会就在眼前,可她却似乎总是对半月弯不冷不热。

直到他们终于在梅山上落脚,她方才找到机会和俞婧婉单独谈谈。

“找我有何事?”

“婉才人何必明知故问?”

半月弯的声音不卑不亢,反而还透着几分质疑,这让俞婧婉相当不满,马上厉声道:“怎么,你一个小小宫女,也敢如此对我说话?”

“别说你只是一个才人,便是那前十三位美人,我也是如此说话的。才人要是不满意,大可以向皇上告我一状。”半月弯的口气并不好,若不是看她尚有利用价值,她可不会受她这种闲气。

一听这话,俞婧婉便也不顾身份地叫了起来:“你当我不敢吗?”

“才人当然敢了。可是,如果奴婢要死,一定会拉一个垫背的,到时候,才人可不要怪奴婢才好。”

半月弯半真半假的话,激得俞婧婉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你、你威胁我?”

“若不是才人不肯合作,奴婢何必出此下策?”她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最有希望的一位,却也是最早沦陷的。才刚封了一个才人,她的心神竟已全都系在了那人身上。

“合作?你?你会与我合作?你当着我的面都敢勾引皇上,还敢在我面前谈合作?”一说到这里,俞婧婉就来气,君卿夜的眼中,除了这张脸,似乎从来没有接纳过自己。

半月弯冷冷一笑,“不要说奴婢没有做过,便是做了,才人又何必计较?你我本是同路人,要的也是同一个结果,才人是觉得奴婢没有一点可用之处,只想凭一己之力相助佑亲王吗?”

“没有你,我会更容易获得皇上的宠幸。”

她终于说出了重点,却也让半月弯大为意外,君卿夜出门,仅带了俞婧婉一人出宫,她居然还未承恩?这也足够说明俞婧婉的失败。空有一张酷似萱妃的脸,却比另外十三位美人还要愚钝。

“没有奴婢,才人也没命有今天。”

这话终于成功让俞婧婉平静了下来。或许,她现在才想起来,半月弯除了是一个宫女,还是她的救命恩人。

沉默许久,俞婧婉终于冷声相问:“你找我就是为了训斥我?”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想提醒才人,错过此次机会,才人将再无翻身之日。”并非她危言耸听,只是,在锦宫里,除了萱妃以外,再无第二个女人在君卿夜的身边待过三个月,不是死,就是废,从无例外。

俞婧婉在他身边已近月余,竟然还未承宠,这实在不是什么好现象。在梅山,有着太多太多萱妃的影子,若是在这里还不能拿下君卿夜,那么俞婧婉便再无机会与君卿夜如此接近。

“这一点不劳你讲,我自有分寸,你若真想帮我,便想办法让皇上出猎吧。”

闻言,半月弯第一次用惊讶的目光看着眼前女子,原来俞婧婉已有了自己的计量,她要做的,亦只是顺水推舟而已。

到梅山不赏梅可惜,不出猎,那更可惜,只因在梅山还有一种极为稀有的动物——银狐。是以,半月弯根本提都没提出猎之事,君卿夜已宣布休息两日后,便去梅山之顶猎银狐。

传说中,这种通体雪白的小东西住在梅山之巅,且十分有灵性,想要猎到一只,并非易事。据闻自君卿夜登基以来,亦只在萱妃生下小太子的那一年曾猎到过一只,并赐予了萱妃。

萱妃已不在,如若猎到银狐,想来是要赠与俞婧婉的,如果真是这样,放眼整个锦宫,俞婧婉便再无对手可言了。思及此,半月弯不由得紧张起来,看来,今日便是最为关键的一日了,不能留在锦宫窃取遗诏,能助俞婧婉承宠亦不虚此行了。

她早已算到,在出猎之日,俞婧婉一定有所行动,只是,当一身骑装、英气逼人的俞婧婉出现在众人眼前时,她也不禁眼前一亮。锦宫多丽人,但从无一人敢与皇帝并驾,当然,除了萱妃。

俞婧婉本就与萱妃有九分相像,再加上这一身刻意的装扮,半月弯很快自君卿夜的眼中找回了那年少时的激情。君卿夜虽近而立之年,但因长相妖孽并不显老,当他用迷恋的眼神望向俞婧婉之时,她在他的身上似乎看到了情窦初开的影子。他果然对萱妃痴心一片,若不是因为萱妃,他与佑亲王或者也绝不会是今天这般对立的样子。

神游中,俞婧婉已打马上前,俏生生地在君卿夜身前立定,“皇上,臣妾今日这般装束,您可喜欢?”

“婉婉今日真美。”他毫不吝惜地称赞着她的美貌,末了又补了一句,“美则美矣,只是婉婉你身子太虚,若是又受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皇上,臣妾的身子有沙医女照看着,已无大碍。”她并未说实话,其实她的身体不可能这么快恢复如初,但为了博得君王一笑,她也只能铤而走险。

君卿夜淡淡扫了她一眼,见其面色红润便也没有再阻拦,只微笑道:“出来走走也好,别受凉,朕去去就回。”

俞婧婉嫣然一笑,“皇上,臣妾想跟皇上一起去。”

“一起?婉婉可知朕要去哪里?”

俞婧婉扑闪着灵动的大眼睛,调皮道:“皇上,银狐可不仅梅山有喔,臣妾的家乡连州也有这种小动物的。臣妾自幼见过不少,深知它们的习性,一定能帮皇上捕到一只。”

“当真?那便跟来吧,沙医女也一起来吧,帮朕照顾你的身体。”君卿夜显然对那银狐志在必得,是以,并未犹豫太久便答应了俞婧婉的要求。在听他说要半月弯一起去时,俞婧婉的面上闪过一丝不满,但随即便消失。

即便是随即消失的神情,还是落入了半月弯的眼,她淡淡而立,轻言道:“皇上,奴婢还要照看小太子,此行奴婢还是不要跟着的好。”

“不必担心彻儿,因为他也一起去。”

闻言,半月弯一惊,山下已有些寒意,山上想必是更冷的,君启彻毕竟是个才三岁多的孩子,他竟然也要带上山去?

“好啊好啊,抓银狐,抓银狐。”听见君卿夜提到自己,原本还站在半月弯脚边的君启彻已手舞足蹈起来。

半月弯心知再说无益,别有深意地看了俞婧婉一眼,示意她自己是身不由己。

俞婧婉冷冷剜了她一眼,倒也马上附和着说了一句:“有风将军在,想来小太子也不会有何闪失,沙医女便不要再推辞了。”

半月弯福了福身,恭敬着道了一声“是”。

去山顶是用不着骑马的。可是,行宫离梅山山脚还有很大一段的距离,不得不借助马匹代步。君卿夜与俞婧婉一人一骑,君启彻与风赢共乘,半月弯本无马,于是马夫为半月弯送来一匹小马。

看着牙口还未长齐的小马,半月弯心内亦不由得抽搐,要是骑上这匹马,怕是不出一里地,便会被他们三人甩得远远的。可马夫显然也是害怕半月弯不敢骑烈马,这是好心之举,她也不便多说,只微笑着道了谢,说自己本不会骑马,正适合这样温顺的小驹。

君卿夜显然也将那话听了进去,无论他相不相信半月弯不会骑马,他还是果断地让马夫将那小驹牵了回去,命他又去赶来了一辆车,让半月弯与小太子乘车前往,他们三人独骑而行。

虽然梅山是皇家猎场,出现刺客的可能性不高,但终归还是要防着猛兽,是以,此行还带上了数十位近卫营的高手在身边。到了山脚,风赢自半月弯手中接过太子,率先背负而上,君卿夜则与俞婧婉并肩走在中间,半月弯则是缓缓走在最后。

半月弯虽未见过银狐,却和俞婧婉一样对它十分了解,并不是因为她的家乡也在连州,而是因为佑亲王君卿欢经常提到这小东西,半月弯猜测他的喜好,也与萱妃有关。但如今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该放下的总是要放的,早一点放下也好。

银狐喜寒,越冷的地方,便越有可能出现。眼看着临近山顶,寒风冻得人牙关打战,却连狐狸毛也没见着,许多侍卫都不免有些浮躁,唯有君卿夜神色自如,仍旧保持着兴奋的劲头。

风越来越大,半月弯不由拢了拢身上衣袍,瞥见君启彻小脸通红,不免有些担心,忍不住扯了风赢问:“风将军,这附近可有避风之处?再走下去,太子殿下该冻僵了。”

风赢面带犹豫地看了君卿夜一眼,良久方才说了一句:“有倒是有,可是,若再不早点上山,天一黑便猎不到银狐了,那东西不爱晚上活动。”

半月弯自风赢背上接过太子,扯开披风将孩子包裹起来抱在怀里后,才平静地望着君卿夜道:“皇上,太子还小,经不得冻,可否让奴婢带着太子在避风处等您回来?”

闻言,君卿夜回头看了半月弯一眼,并不说话,眼神中有一种半月弯不懂的东西在流转着,却总也看不太清。

“是啊皇上,您看太子殿下的鼻子都冻红了。”俞婧婉不失时机地补充了一句。

君卿夜冷着的一张脸舒展开来,“留下一半的侍卫保护太子,其他人与朕一齐上山猎狐。”

半月弯不知避风处的所在,本想请风赢带路,不想,君卿夜竟要亲自送他们过去,半月弯只当他忧心太子,倒也没有再拒绝。

一行人迎着风雪走了约莫一盏茶的时光,隐隐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天然形成的山洞,她心知那便是避风处,便也加快了步子,疾步朝那边跑去。进了山洞后,才发现原来里面别有洞天,像是有人打理过的痕迹,不但有石桌、石椅,还有铺着被褥的石床。

洞里无风,但也清冷无比,半月弯小心地将太子放在了石床之上,用被子把他盖好后,便快速地找地方生火。篝火燃起之时,她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君卿夜一直在观察着半月弯的动作,直到真的确定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太子时,他的心也软了,正待开口交代几句好好照顾太子之类的话,突然眼尖地发现了山洞的幽暗角落处,有什么东西在缓缓蠕动。

借着火光,他很快辨认出了那些东西,立时,他凤眸一凛,大喝一声:“洞里有蛇,大家小心。”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君启彻也大哭出声:“父皇,好痛。”

君启彻的哭喊声慌了所有人的心神,风赢顺手抄起一根火棍,直接扔进了蛇堆。若是只有一条蛇也罢了,没想到竟然是一堆,这山洞很显然是个蛇窝。所有侍卫也持剑而上,手起剑落,与蛇群相搏。

半月弯扑向君启彻的时候,君卿夜已闪电般出手,掀开棉被的同时,一剑将那黄金蛇王斩为两截。到底是太粗心了,不曾想到被子里会有怕冷的蛇。

“彻儿,哪里痛?”半月弯紧张地开口,却发现君启彻的小嘴乌紫,已有中毒迹象。

君启彻哭着指向自己的小腿处,厚重的棉裤上,两个渗血的小洞特别扎眼。半月弯果断地抽出君卿夜腰间所佩匕首,迅速割开了他的裤腿。

君启彻原本白嫩的小腿之上,紫黑一片,流出来的血水都是乌黑之色,半月弯抿着唇,艰难地吐出一口气,“黄金蛇王,剧毒。”

虽然吓得面白唇青,但俞婧婉到底还是没有失态地尖叫出声。可是听到半月弯的这句话,她狠狠地倒抽了一口冷气,这次上山,狐是猎不成了,若还要失去一个小太子,那她的路也算是走到尽头了。一想到这个可能,她便极为慌乱,着急地大喊:“沙医女,快救小太子啊。”

半月弯冷着一张脸瞅了她一眼,倒也没有再说话,只是猛地低下头来吮住小太子的伤处。当她一口接一口地吐出毒黑血液,那边清完蛇群后站立一侧的风赢也吃了一惊,梅山上的黄金蛇王他是见识过的,被咬的人毒发到身亡不过半炷香的时间,根本无药可解,她明知道如此,竟然还会这么做,实在让他感到震惊。

待吐出最后一口毒血,她只觉眼前昏花。黄金蛇王的毒性太猛,她为君启彻吸毒,自然也是免不了轻微中毒的。只是如此她已备感不适,可想而知君启彻的感觉,她双眸轻扫过他的小脸,却见他沉沉闭眼,已是昏迷不醒了。

狠一狠心,她迅速用匕首割破手腕,而后直接对准了君启彻的小嘴,“彻儿,喝下去就不会痛了。”

仿佛听得到半月弯的声音,原本还闭着眼的君启彻竟然真的动了动嘴,吞咽着她的鲜血。

所有人都被她的行为吓到了,唯有君卿夜明白她为何如此。她吃过芙蓉丸,她的血就是最好的良药,虽然不一定能彻底清除毒素,但绝对有益无害。

苍白着脸,半月弯冷静开口,“蛇窝就在附近,若是它们闻到同类的血,后果不堪设想,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君卿夜倒也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面无表情地问她:“你还好吗?”

她不看他,默默地收回手,胡乱地包扎着,淡然道:“有点晕,但可以坚持。”

闻言,风赢心念一动,马上行至君卿夜身边,“皇上,沙医女的话不无道理,末将觉得还是先下山去吧。”

君卿夜淡淡点头,披风一抖,直接盖在了君启彻的身上。

是夜,半月弯从昏睡中醒来,残存的记忆里,是君卿夜背着她的感觉。虽然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倒下的,但她很清楚地记得君卿夜的后背和正常人一样温暖。

其实有很多种选择的,但他却亲自背她下山。这种感觉,很难说清楚是什么,但现在的她只能选择无视,既然已昏倒,那么,不记得的话,应该就可以当做没有这回事了。

复杂的事情,现在不适合她想,虽然很清楚如果君启彻意外身亡,对自己有利无弊,可她的良心过不去那道坎,一个无辜的孩子,不应该卷入大人们的争斗之中。所以,但凡还有一线希望,她也决不会对那孩子置之不理。

挣扎着起身,披上衣服便出了门,一路上除了侍卫竟然未遇到半个熟人,寻到君启彻的寝殿之时,她才发现,原来所有的人都在这里。

君卿夜守在君启彻的床头,神色凝重,几个老大夫跪在殿中,为首的一人正战战兢兢地解释,“皇上,臣等尽力了,可那是黄金蛇王啊,无、无药可解。”

君卿夜的表情十分冷戾,却并未发怒,只是重复地问着一句:“朕养着你们,只是为了听你们说一句无药可解吗?”

“皇上息怒!”

“皇上开恩!”

半月弯叹一口气,疾步入内,淡漠地看了那些大夫一眼道:“奴婢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