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军事落日西峡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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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草上飞真抗日,刘顾三假锄奸

话说南召西北回龙沟,有一条曲曲折折的山路,自古就是南召北上鲁山,鲁山南下南召的战略要冲,扼守要冲咽喉的回龙寨,原本是楚长城一个重要的垭口,周围连接着青石堆砌的跑马岭、烽火台,蔚为壮观。土匪头子曹半山,人送绰号“草上飞”,拉起一二百人的队伍。

“老子就不抗日,老子专门偷它老日的!”南召回龙沟土匪头子“草上飞”指挥着手下弟兄,肩扛怀抱着刚刚从鬼子手里偷来的军火粮食、截击的武器弹药,往山上走去。

“对,大哥!”二掌柜的嘻哈着:“咱也曲线抗日,把小鬼子偷光偷净,吆喝着空气冲锋……”众土匪哈哈笑起来。

“谁?”“草上飞”猛喝一声,众纷纷撂下东西,掏出枪支。

“老子薅草呢!”猎户出身的丁一枪,从灌木丛中走出来。

“薅草你到小鬼子的营地里薅,跑到回龙寨……”二掌柜接话过去,忽地蹲着:“大哥,这小子来者不善呀,他要薅你呢?”

“哈哈……”“草上飞”笑道:“丁一枪,别以为你们成立了猎户游击队,就是抗日了,整天训练侦查,有种的也去偷一把,否则,联合抗日的事,免谈……”

“草上飞,八爷……”丁一枪开口。

“我是大爷!”“草上飞”转身走开:“大爷打鬼子,来的都是实!”

“你那是小打小闹!”顶一枪喊道。

“老子实际行动,今天牵一只,明天牵一只,小鬼子就是再多,总有老子牵完圈进圈里的时候……”

“草上飞,你听我讲……”丁一枪追过去。

“站着!”二掌柜掏枪指着丁一枪:“就游击队几个虾米、潭鱼、戈雅(一种带刺的食肉鱼),也想让俺大哥出面脸上贴花,我呸!”

“这里是南召抗日前线,小鬼子随时就会开过来!”丁一枪大声地。

“我呸!”二掌柜二掌柜拿枪对着丁一枪,哈哈笑道:“小鬼子敢进回龙沟,未必敢犯楚长城上大名鼎鼎的回龙寨!”

“你呀,还真是小看小鬼子了!”丁一枪眼睛瞪着二掌柜:“你瞧瞧鲁山,满地都站着鬼子兵……”

二掌柜拿枪对着丁一枪,丁一枪眼睛瞪着二掌柜。三四个人转过山脚走来,见状急忙闪进灌木林中。

“谁?”丁一枪喝问。来人并不应答,转身就跑。丁一枪、二掌柜追去,追到一处敞篷前,警觉着摸过去,掀开,但见叠的整整齐齐的日军军服……

“山雨欲来风满楼呀!”二掌柜望着静悄悄的山林,自言自语着。

“安全,防范,动员!”丁一枪又做起二掌柜的工作。

“爷呀,共产党游击队真的很可怕,你就把我当小鬼子杀了吧!”二掌柜不耐烦地蹲在地上:“小鬼子来了,俺不清净,耳朵根安生;游击队来了,俺安生了,可耳朵根不清净!俺没被小鬼子杀了,早晚也被你们烦死……”

老灌河边,孩子们玩耍着,妇女们洗衣。远远地看去,西峡口古道上,又一绺马车缓缓走来,西迁的河南省政府的文书档案,算不上什么战略物资,只能缓缓地走如蜗牛。

“鲁山屁股没暖热,又到丹水;丹水屁股还没着地,就相中了朱阳关……”李二姐看过去:“瞧瞧,这花心政府……”

“刘恩茂不愧姓遛呀!”方秀芝讥讽地:“花在腿上的功夫,都顶十个打鬼子气力了。”

“照这样,不熊包,也被鬼子捏成熊包瞎子了!”李二姐笑嘻嘻的。

“你说什么呢,谁熊包了?”方秀芝不满地站起:“我家男人也跟在刘顾三屁股后,滴流滴流打过鬼子呢……”

“你说那一次呀,人人都说,刘顾三,没看见鬼子,拔腿就是个兔子……”李二姐嘎嘎笑着。

梆梆梆,梆梆梆,洗衣声、对吼声依次传来,“熊瞎子”心有灵犀一点通,笑眯眯从草地上爬过,警觉地听着,甜甜地笑着。

“笑什么?”井子贤爬起,看过去,不由指着喊起来:“大家看呀,两只咬蛋的老母熊,对着掐架呢!”

大家纷纷爬起,比划着手势正准备起哄,“别捣乱,我媳妇!”“熊瞎子”推开团丁们,回看眼刘、薛方向,专注着河边的风吹草动。

“你棒槌的功力很深呀!”井子贤笑眯眯的:“你给大伙儿讲讲,一个如花似玉的山里妹,如何连肉带骨头被你骗到家里的?”

“我死心塌地追,人家乐意嫁鸡随鸡!”“熊瞎子”高兴地。

“钻过草堆?爬过草垛么?”井子贤不依不饶。

“你猜猜……”“熊瞎子”吊着大家的胃口。

“有么子好猜的,好花都黏在牛粪渣上了!”王老五笑着站起对大家说:“有人请客,我就给大家讲讲熊瞎子绰号的来历……”

“我请我请……”大家纷纷应和。

“你敢!”“熊瞎子”横眼过来。

“又不是兵家机密,我有什么不敢的!”王老五笑着伸出两个手指:“除非,你请两个大烟泡……”

“我家男人就是跟在刘顾三屁股后,滴流滴流打过鬼子……”方秀芝把棒槌扔在河里,不依不饶:“就不允许你说我家男人!”。

“说你能把人吃了!瞪着牛蛋眼看我干什么?”李二姐咕嘟着眼睛,腔调高了,气势却低下去:“老娘说的是熊包,不是你家瞎子……”

“秀芝姐,就是一个护男人的牛犊!”张大姐笑着。

“护男人犊,也不能哑了别人的嘴!”李二姐看到有人帮腔,气焰又高起来。

“明姑,你知道不?”张大姐笑对李明姑:“秀芝千般好万般好,就护男人这点最闹心的,捧在手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一个熊瞎子,宝贝般护着……”

“秀芝有自己的考虑!”李明姑早就知道方秀芝坎坷的婚姻,笑道:“秀芝敢于反抗旧婚姻旧社会,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锋尖对麦芒,日子就排场!”方秀芝听到李明姑帮腔,骄傲的。

“辣女嫁窝男,鸡犬都升天!”张大姐愉快地。

“什么反抗呀,不就是见了猛男腿软么?”妇女丁忍不着一针见血。

“谁软了?”方秀芝站起来。

“瞧你,几句好话又生窜了……”妇女丁自嘲道:“我又不是小日本,你何必蹬鼻子蹭脸死打蛮缠!”

“你要是小日本才好呢!”众妇女笑道:“那就尝尝棒槌的威严,就是只横行霸道的螃蟹,也能对着青石捶扁……”

“算了算了,大家都是好姐妹,何必呢!”李明姑笑着和解:“对待小鬼子,咱才拼力气!”

“对!”方秀芝点头:“对待小日本,拼力气,硬碰硬!”

“为什么?”李明姑故意点拨。

“它是强盗,是畜生,是侵略者!”方秀芝咬牙切齿道。

“秀芝,你进步了!”李明姑竖起大拇指。

“进步什么呀,这跟打猎一个理!”方秀芝笑着说:“比方说,你上了深山老林,野猪野狼,你不治它,它就欺负你,汤倒了,刘跑了,咱做老百姓的,不能跑!”

“对!”大家齐声地:“打狗日,汤倒刘跑,咱做老百姓的,就是不能跑!”

“姊妹们,汤倒刘跑,看似坏事却也是好事情!”李明姑笑道:“没有汤刘的紧箍咒,

小鬼子敢进西峡口,咱就挥动金箍棒,钻进她的肚子里,砸个天翻地覆!”

“对呀,明姑说的对!”众人点头:“汤不倒,刘不跑,抗日,怕是不能得心应手……”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李明姑站起来:“姊妹们,我们再也不能光靠抱怨过日子了!面对危难时局,大家要放手发动群众,组成最广泛的抗日统一战线……”

“跟民团这些兵油子……”张大姐摇头:“宁可相信王八四条破腿,也不能相信民团守土有责这张破嘴……”

“对,民团没见着鬼子影儿,自己倒成了影儿溜!”大家哈哈笑起来。

“找着根本,才能对症下药!”李明姑扬起手:“民团没有坚定的抗日立场,是因为它掌握在割据的地方政客手里,为一己私利服务!我们只有通过实际行动,动员和教育所有能动员和教育的团丁,把这只旧民团,改造成为抗日的新民团……”

“对呀,紧紧攥着咱的男人,也就把民团紧紧攥在咱的手里!”方秀芝笑着督促大家:“姐妹们,赶快洗呀!洗完了,咱好去宣传,拉着咱的男人,抗日!”

王老五滔滔不绝讲述着,老灌河欢畅流动着。“哈哈,熊瞎子,原来是女人把你从洞里掏出来,攥在手里,揽在怀里了!”大家哈哈笑着,把“熊瞎子”围在中间,开着批斗会。

“她追的我!”“熊瞎子”脸红成猴屁股,自嘲道:“这有啥,女大一甲,满屋娃娃……”

“你还满屋娃娃呢!”井子贤站起来,手指头捣着“熊瞎子”额头:“你个瞎子,一个新兵蛋子,把我蒙苦了!原来你那绰号是拿来唬人的,我还真以为你跟黑熊交过手呢!早知道你是个绣花棒槌,我就让你天天拎夜壶,说你脸骚不?”

“不骚!”大家回答。

“脸厚不?”井子贤问道。

“假抗日的,才厚才骚……”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打开了话匣子。

“妈那个巴子,到哪儿都不心静!”一阵梆梆梆的捶衣声传来,刘顾三不耐烦地坐起,把茶杯砸在简易桌子上:“大上午的,梆梆梆,梆梆梆,纯心要把日本鬼子招来呀!”

“就是,司令是来抗日的,不是听人敲梆子的!”薛仲村火上浇油:“闷了一冬天,做了一车难,公路不能进,河边不清闲!来人,把那群招司令烦的女人蛋子,给我轰个鸟散弓藏!”

“是,司令!”勤务兵刘三疤瘌就跑。

“嘿,我的天!那不是……那不是……”刘顾三看着河边,眼前晃动着李明姑的影子,惊讶地拍打着脑门:“瞧我这猪脑子,关键时候总是掉链子,那个叫什么来着?”

“我想起来了!”薛仲村跟着看过去,高兴地:“我想起来了……”

“快说!”刘顾三急不可耐。

“司令,就是那个当年黄老大……”薛仲村说着说着忘掉了,急出一身汗。

“对,就是她!”刘顾三左思右想,就是想不起这个面熟的如花似玉的小娘子那洒满梨花雨的名字,不由叹气道:“嗨,岁月不饶人,老了……”

“不是人老了,这年头,都是抗日,把脑打残了!”薛仲村笑嘻嘻的比划着:“可是不该呀,忘东忘西,怎么会把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胚子,抛脑后呀!”

“三疤瘌,回来!”刘顾三吼道。

“****就是打着抗日冠冕堂皇的旗号,到西峡口躲清闲来了!”孩子们玩耍着,妇女们洗衣,大家纷纷议论着:“这样的老爷兵,我们见多了……”

“抗日,有这么抗日的?”方秀芝环顾四周:“到不见半个鬼子影儿的地方,抗什么日?”

“没鬼子影儿,我们也要抗!”李明姑接过话头:“警钟长鸣,居安思危,防患于未然,说的就是这个理!”

“对,羊未丢,就把篱笆扎牢;鬼未来,就把戈矛修好!”李二姐说着站起来:“我的理论水平不高,不像你们,头头是道……”

“你进步也不小!”李明姑笑起来,竖起大拇指:“我们就是要,天天防贼,夜夜防盗,时时抗击小鬼子!”

“司令,要不要抓?”刘三疤瘌闻喊慌忙跑回,问道。

“抓抓,一定要抓!”刘顾三兴高采烈地:“本司令还少一个抗日的八姨太呢……”

“得咧,我把八姨太抓回来!”勤务兵刘三疤瘌应声跑开。“回来!”薛仲村吼道:“你狗尾巴花呀?”

“行,掐一把狗尾巴花!”刘三疤瘌兴奋地:“狗尾续貂,司令需要……”

“猪脑子,喂几筐猪骨头,就猜不透主人心思呀……”薛仲村看着张三疤瘌笑道。

“三疤瘌就是一只不采花儿的蜜蜂!”刘顾三摸着下巴哈哈哈大笑。

“司令,等把抗战夫人娶到家,谁再说咱不抗日,咱就浇他一头骚……”薛仲村愤愤的。

“地上满街跑的,尽是黄皮子!怕的是民团和政府,又不许咱抗日……”张大姐担忧地。

“瞻前顾后,瞻三顾四,不能成事!”方秀芝瞪过去:“它禁它的,咱抗咱的,井水不犯河水!”

“对!河水溃退了,井水就站起来!”李明姑看着大家:“国民党军队随着日军进攻的步伐退缩,民团打着保家为民的幌子避敌,他们无暇自顾,那还有心情管我们抗日……”

“刘顾三会不会也把咱,赶进燕子洞,斩尽杀绝?”张大姐锁着眉头:“有几个八爷好汉,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没死在鬼子手里,倒被刘顾三吃了!”

“抗日军民是杀不完的!一个倒下了,千千万万个,又站起来了!”李明姑愤怒地握紧拳头:“刘顾三,总有血债血偿的时候!要通过你我的斗争,鼓舞民团的士气,把假抗日的踢出去,把真抗日的请进来!”

看着勤务兵张三疤瘌走过去,薛仲村拍着太阳穴伤透了脑筋,忽地拍腿叫道:“是她,是她,就是她!叫什么,黎明静悄悄……”

“对,就是黄家那个逃婚的!”刘顾三点头,哈哈大笑:“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天老爷呀,你真是太眷顾我刘顾三了!”

“司令当年签发的通缉令,还没过时效!”薛仲村抱起双拳:“恭喜司令,贺喜司令!众里寻她千百度,人却撞进,司令枪口处,你有抗战夫人了!”

“可是,仲村呀,事儿,有点儿棘手吧!”刘顾三缓缓地:“一个小女子,把黄家搅的人去楼空,不简单呀!俗话不是说,二度春,水很深……”

“司令,你不必担心,世界是你的,何况小娘子!”薛仲村指着挂在一旁的马鞭子:“真正的狗尾巴花就是您的马鞭子呀,文的行不通,武的走从容,谁不知道司令一条马鞭子,摔软了,多少辣椒角子……”

“论枪法轮胆量,方姐可是巾帼不让须眉呀!”李二姐敬佩地比划着:“百步穿杨,手艺超长!半里路,瞧见没,就那颗狗头……”“那颗呀?”众人看过去。

“贼眉鼠眼的,刘顾三的狗头!”李二姐比划着:“方姐,一抬手,说是鼻子,就不打小眼!”

“这么好的手艺,为什么不在山里打猎呀?”李明姑拉过方秀芝的手,关切地:“打猎,比进城当保姆强呀!”

“还不是叫租子闹的!”方秀芝尴尬地笑着。

“印子钱,一还三;利滚利,年年翻;一年借,十年还;几辈子,还不完……”古道上,一个凄凉的声音唱起来。两行泪水随着方秀芝的脸颊流下来,融进冰冷的老灌河。

“这个小妮子,真的有胆子!”刘顾三看着如花似玉的李明姑禁不着心花怒放,可他心里仍顾忌着西峡口民团司令的旗号,心生犹豫,嘴角处划拉着八字。

“司令,如今胆大的,都是这个!”薛仲村看懂刘顾三的心事,比划着。

“都有一个妈,八路也没啥。”刘顾三贪婪地望去,自言自语:“人面呀,好一朵馋人的挑花,你咋张嘴呢?”

“司令真看上了?”薛仲村笑着。

“傻话,这年头,除了抗日,咱能看上啥?”刘顾三王顾左右而言他,字正腔圆地:“黄老大呀,看在你冤屈在天的灵魂,刘顾三借苍天一支眼,替你做主锄奸!”

“司令,司令,狗尾巴花!”勤务兵刘三疤瘌满头大汗跑过来:“找了好几个弟兄,才弄这么一大把……”

“谁要你狗尾巴花了!”刘顾三吼道:“去,找几个弟兄,把那年轻女子押过来,本司令要翻翻老黄历,断断家务事!”

“是!把那帮妇女带过来!”勤务兵刘三疤瘌转身跑过去。

“哈哈哈,黄老大,咱两个,真的天生缘分……”刘顾三看着勤务兵刘三疤瘌远去的身影,抚掌大笑。

一群团丁游戏着,勤务兵刘三疤瘌远远的,呼唤着井子贤的名字,人声噪杂,谁听得清。

“哈哈,我赢了,我赢了!”井子贤高举着色子高喊着:“大鬼小鬼,这回都不来了!给他们一百个狗头金,也不来了!”

“死猪!知道不知道?爷在喊你呢!”勤务兵刘三疤瘌气呼呼跑来,对着井子贤就是几脚。

“你……”井子贤跌倒在地,愤怒地爬起来,一看是勤务兵刘三疤瘌,就知道是司令驾前的红人,满面通红把话儿眼回去:“三爷,我们赌……!”

“赌,赌,赌,又是赌!”勤务兵刘三疤瘌目中无人,声色俱厉地教训着:“知道不?十赌九输,老婆孩子叫你们赌没了,枪炮弹药叫你们赌丢了,大片江山……”

“三爷,我们不是真赌……”井子贤辩解着:“老婆孩子枪炮弹药我赌丢过,可大片江山却从没赌……”

“你她妈妈的,井子贤!”勤务兵刘三疤瘌跺脚嚎嚎着:“就你那熊样子,还赌大好河山,你等着大好河山赌你吧,撒泡尿照照你那蛤蟆脸,左看右看都是个太监……”

众人哈哈大笑。

“我告诉你们,真球假球都是球,真赌假赌都是赌!”勤务兵刘三疤瘌嚎嚎着:“眼见着小鬼子要进攻,你们……”

“三爷,我们就赌小日本,来不来……”听话听音,井子贤慌忙拽着抗日救亡的大旗。

“你诚心要卖国呀?小鬼子来不来,也是你们能赌的!”勤务兵刘三疤瘌一条狗退伸过来,井子贤慌忙来个嘴啃地,三疤瘌蠕动着豆瓣嘴:“还嫌****的祸害不够,纯心是……纯心是……引狼入室……”

“腿长在人家身上,有赌来的么?”“熊瞎子”走过去拉起井子贤,瞪着刘三疤瘌:“我赌你脸上的疤瘌走,走不走?”

“熊瞎子,你能耐!”勤务兵刘三疤瘌挑着不屑的眼神,围着“熊瞎子”转了个圈,拍手道:“行,有种,三天整不出一个屁来,屁股嘴一张,就想把天熏黑……”

“熏不死小鬼子,也熏死你个二鬼子!”“熊瞎子”话没说完,众人捧腹哈哈大笑。

“不就是个二鬼子,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勤务兵刘三疤瘌狗仗人势,手指头乱点着:“我告诉你们,就你们瘪三样子,当个三鬼子,也没人稀罕!”

“那是,多根毛,多根见识……”“熊瞎子”不屑一顾地抿嘴。

“哟,熊瞎子,你能耐呀!”勤务兵刘三疤瘌本来压着火生怕坏了司令好事,看着“熊瞎子”蹬鼻子上脸就一身火气呼呼直冒,指着“熊瞎子”,指着远方河滩里洗衣的妇女:“去,叫几个人,统统的,拉过来!”

“人洗人的衣服,咱晒咱的太阳!”“熊瞎子”扭转身子:“要去,你去,欺负老百姓,丢不起咱那三张脸皮……”

“嘿,柿饼大个脸,倒摆碾盘大个谱!”勤务兵刘三疤瘌显然被激怒了:“拉着不走,打着倒退,你不去试试?我三疤瘌咋了,长一张疤瘌脸,跟着司令就是吃香的喝辣的……”

“我是来抗日的,不是来拉人的……”“熊瞎子”倔脾气上来了。

“嗨,兔崽子,你翻天了!”薛仲村闻讯走来,“啪啪”两个耳光。“你打人!”“熊瞎子”满嘴血,从地上爬起来。

“老子打得就是你个多嘴的东西!”薛仲村气势汹汹的:“爷,就不喜欢这时候,有人洗衣服!去,把她们统统拉过来……”

“我不去!”“熊瞎子”后退着。“你敢违抗军令!”薛仲村扬起手中的马鞭,唰唰舞起来:“去不去?”

“你就是把人涮了,我也不去!”“熊瞎子”痛苦地忍受着。薛仲村“唰唰”又是两下:“你就是根棒槌,我也把你打成绣花针!”

“老子是来抗日的,不是来拉人的!”“熊瞎子”躲闪着,忍不着吼道:“你再……”

“再打你就不客气了,行,小子,你横!”薛仲村高扬起手中的鞭子,啪啪甩出猛劲:“官的嘴,兵的腿,你去不去?”

“不去,就是不去!你再打,老子就不客气了!”“熊瞎子”一把拽着马鞭,把薛仲村摔倒在地,从地上拉起枪,咔咔打开枪栓。

“哟,哟……”薛仲村从地上爬起,见状双手抓地后退着:“兄弟,小心走火……”“说,我是不是来抗日的?”“熊瞎子”逼过去。

“是是,你是抗日的,不是来拉人的!”薛仲村苍白着脸,后退着。

“说,为什么我们不去抗日?”“熊瞎子”逼过去。“不是我们不抗,而是,小日本,他没打过来呀……兄弟……兄弟……小心走火!”薛仲村泥一样后退着,泠汗淋漓。

“奶奶的,胆子越来越大了!”刘顾三看过去,知道事态在扩大,拎枪跑来,手枪电钻般顶在“熊瞎子”脑后,威严地:“把枪放下!”

“瞎子……”大家顿时愣着。

“你小子,是长本事了,还是活腻歪了?敢在长官面前蹬鼻子上脸!”刘顾三手枪大开着扳机,顶着“熊瞎子”的脑门:“长呀,长呀,再长长本事,让老子瞧瞧,一枪能不能掀开你的天灵盖……”

“长官,我是来抗日……”“熊瞎子”举着手。“抗日没有罪!”刘顾三威严地:“转过身来!”

“长官,我是来抗日的,不是拉女人的……”“熊瞎子”转过身子。“听长官的话就是抗日,不听长官的话,就是不抗日,就是汉奸,就是卖国贼……”随着刘顾三威严的声音,“熊瞎子”渐渐颤栗着。

“你他妈妈的,该枪毙!”刘顾三勾动扳机。“长官,长官,你饶了我吧!”“熊瞎子”扑通一声跪下:“不是我故意违抗军令,而是……而是……”

“有屁快放!”刘顾三威严的。

“我的媳妇在里面呢!”“熊瞎子”委屈地哭着:“要是叫她看见,我没来由欺负老娘们,回家就会把我摁倒床板上,****拽了,蛋子挤了,瓦上焙黄……”

“啊哈哈哈,熊瞎子,你个软骨头……”刘顾三早已笑得大气不接二气,一群团丁东倒西歪的。

“熊瞎子,你他妈妈的,真是个熊瞎子!”早就笑趴在地的薛仲村,从地上爬起来,狠狠踹两脚:“你个软蛋泥,滚!”

“知道怕老婆,晓得打老日……”刘顾三刹着笑容,面对张张憋红的面孔,赞许道:“别看瞎子一根筋,就是个好兵!”众团丁点点头。

“可瞎子也不是样样好,也有毛病!”刘顾三加重语气:“敢在司令面前亮家伙,就是死罪!”众团丁点头,随即摇头。

“本司令宽大为怀,念在他怕老婆和想抗日的份儿上,就免他死罪!”刘顾三笑着:“但这并不能说明他没有罪,如以后再有冒犯,定斩不饶!”

“司令真是菩萨心肠呀!”众团丁喝彩:“司令处事就是公平!”“我们跟着司令抗日!”

“但是!”刘顾三挥手喝着大家:“熊瞎子,必须执行长官命令,否则,全班连坐!”

“啊……”众人倒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