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珊沿着镇边的小公路一直朝南行驶,按照地图看来,莱恩第一个分支基地离这里不远,大概需要三天半的时间。一个人的旅程很寂寞,看天边的黑渐渐被调成灰白,凌珊觉得有些累了,她像是被梦境笼罩,永远都逃不出眼前的阴霾,她开始哼歌,一遍又一遍哼着她自己也听不懂的歌。
渐渐地,晨曦终于出现在了视野里,前方的路也变得清晰,没有人烟也没有生命,两边都是一望无际的沙漠,除了被风卷起的灰沙、随沙起舞的废旧报纸和碎砾,她看不到一件会动的东西,忽然之间,她觉得G市像个天堂,至少那里有人的声音和呼吸。
肚子有些饿,凌珊随手拿起副驾座上的饼干,用嘴撕开包装咬了一口,一股发霉的臭味直冲脑门,她马上把头伸出窗外吐干净,然后懊恼地将发霉食物扔出去。凌珊停下车找了一圈,终于在那堆东西内找到能入口的食物,稍稍吃了些后又继续赶路,她不敢在停留太多时间,生怕会被人发现。
太阳出来之后就开始热了,上午还能凑合,而到了下午车厢简直就是个桑拿浴场,眼看油箱里的油越来越少,她必须能找个地方加油,沿途有几个停车场服务区,那里没有人烟也没有汽油,废弃的车辆横七竖八地摆在那里,似乎贴着一块“无人认领”的牌子。
凌珊看到一个加油站感觉还行,她便把车子驶到路边,熄火之后下车快步跑过去。太阳太毒辣,她想到里面躲一下,顺便歇息一会儿。打开门,一具尸体突然倒在脚边,成千上万的苍蝇嗡嗡嗡地一哄而散,腐烂的臭味扑面而来,她就像看到地雷紧捂口鼻马上后退,一边退着一边挥动双手驱赶该死的苍蝇。
舔食尸体的苍蝇们都滚远了,凌珊稍稍定神,然后蹲下身子检查脚下的尸体。它应该死了很久,酱紫色的皮肤都没了水分,就像木乃伊似地骨头外贴了层干瘪的臭肉。从它的衣服来看应该是加油站的工作人员,额中央有个很明显的枪眼,不知道是死于变异前还是变异后被人打死的。凌珊看到他的口袋鼓鼓的,不禁把手伸了过去,口袋突然动了,一只金色蝎子从里面钻了出来,紧接着蛆虫、大蚂蚁分别从尸体的口鼻耳眼中钻出,使得尸体的表情变得生动起来。她头皮一阵发麻,恶心得干呕,迫不及待回到车内拿瓶水灌下。天太热了,没办法赶路,可是她又不想让自己睡觉的地方有具尸体,左思右想,她便把它拖到旁边沙漠内草草埋了。
加油站室里还算干净,只不过找不到水能擦洗一下碰过死尸的身体,那腐烂的腥臭味就像贴在身上甩也甩不掉。凌珊打开背包翻找几下,水并不多,拿它洗似乎有些浪费,想了一会儿,她便脱下身上的衣服挂在窗处,好让风吹掉一点臭味。她拿着从小店搜来的新笔记本在上面记录,这样一睁眼就不会忘记自己要做的事情,离开伊藤之后,她就觉得自己的记忆有所恢复,至少不那么混乱。片刻,外面吹来一阵风,死尸的味道又钻到她的鼻子里,凌珊只觉得一阵恶心,又忍不住干呕起来,她喝口水顺顺气,然后扯下挂在窗处的衣服扔到一边,不想再闻到那种味道。
凌珊靠在角落内不知不觉睡着了,赛文时常会闯到她的梦里愤怒地质问她,她说她累了,试过了很多次都没办法挽回曾经的他,可他不能理解也无法原谅,怒骂着掏出佩枪指向她的脑门,她在枪响中惊醒了,手不由自主地摸了下脸,脸颊湿湿的,额中央没有弹孔,她松了口气,擦干泪痕抬着看下窗外,天已经黑了。
凌珊拿出地图看了下,离目的地还有些距离,不知道所带的食物能否撑到那里,白天赶路太费水,所以还是夜晚比较合适。她稍微收拾了下准备出发,废弃车辆内还有丁点儿油,她便毫不客气地全都搜刮。
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饿得要命,好像胃里有个洞,无论扔多少下去都没有用,身边食物消耗很快,或许没到目的地之前就要饿死了。一路上,凌珊开始在废弃的车里、房里,总之所能看到的一切地方找寻任何有用的东西,但这里都像被人洗劫过了,能找到一块饼干什么的,她就要谢天谢地了。
行驶在路上,一股腥味从车窗处飘了过来,她一闻到便把吃到肚子里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看到掉在地上的东西她又觉得浪费,恨不得捡起来再吃下去,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在空旷的公路上笑了起来,可是没有人回应她,她就像演独角戏自娱自乐。
根据行程,在第五天的时候凌珊终于到了目的地——被除为G4的分支基地,她特意把车留在郊外,然后徒步走到城市中心。这里和一般的城镇没什么两样,破旧灰暗的大楼,还有满地的破纸以及被砸得破烂的车辆,墙上的弹孔满目疮痍,似乎在说明曾经这里有过一场激烈的战斗。僵尸四处游荡,它们经过凌珊身边并没反应,像是把她当作了一份子。这是让她最受不了的地方,也是让她要狠命记住莱恩的一个提示信息。
“这里应该会有监控吧。”
凌珊心想并且很警惕地望了下四周,在有效的视线范围内并没看到任何监控设备,不过对她而言并不是什么好事。
一般基地都会建在地下,这是伊藤得出的结论,但是想要找到它还是件非常困难的事。凌珊不急于做这事,她找了间酒吧一头钻了进去。酒吧内丧尸体正在开派对,它们对于凌珊的出现并不感冒,凌珊走上前拍拍吧台,对站在里侧的丧尸半开玩笑地说:
“嘿,老板,有酒吗?”
丧尸穿着酒保的衣服木讷地移动着身体,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呻吟,一转头,黑色液体就从它口里流了出来。闻到这样的臭味,凌珊又忍不住想吐,她看到酒架上有半瓶酒,伸手把它拿过来,然后吹拍瓶身上的灰尘,拧开瓶盖灌了一口。
“这天真热死人了,你们呆在这里不热吗?哦,对了,你们知道他们的基地在哪儿吗?”
凌珊像在和它们聊天,不过这些家伙可不会搭理她,一路无人,她无聊得有些神经错乱,看到丧尸也忍不住想和他们说几句。凌珊低头看到酒保左手的无名指上戴有戒指,不禁去想他活着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他的妻子漂不漂亮,他是否有孩子,男孩还是女孩?看来值得庆幸的是他不必担心自己的家人,也没办法思考是否幸福,这一点比她要幸运。
人们说灵魂没办法安息是件非常痛苦的事,凌珊拔出手中的利刃刺入他的额心,好让他不必拖着腐烂的身躯在这地狱般的世界中徘徊。她在酒馆里找到了几把枪和一些子弹,然后就跑到二楼靠窗的房间窝在里面观察这个城市。如果这里真有试验基地,那么在这些天内总会有些地方值得让她注意。
观察了一段时间后,凌珊发觉不远处的大厦其中一扇门要比别处干净,或许近看没什么问题,远看就有些明显了。想着,她便起身下楼,混在丧尸堆中和它们一样摇摇晃晃地向那里靠近。过了一小时左右,那扇门果然开了,里面钻出来的是一辆装甲车,它就像玩玩具从丧尸身上碾压而过,凌珊看到一只手从顶舱处伸了出来,然后抛下一个类似于玻璃瓶的玩意,玻璃瓶碎在地上,腾起一阵淡黄色烟雾,那些丧尸突然嚎叫起来,恐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享受的味道,它们慢慢地朝烟雾聚拢,围在那里摇晃身体。
凌珊不明白这是什么玩意,难道是给丧尸们用的******?正当她在纠结的时候,突然嚎叫声起了变化,只见一个丧尸开始对同伴进行攻击,它就像在攻击人类疯狂地撕扯同伴们的身体,然后将它们的烂肉塞到嘴里咀嚼,先是一个然后又有一个,这气体就像瘟疫在尸堆内蔓延,然后令它们自相残杀,终于凌珊发觉有部分丧尸与众不同,它们的脑壳很大,光溜溜的脑袋上布满了粗粗的血管似的肉瘤,而且身上肌肉也十分发达,似乎还能用声音或手势作简单交流。
“难道他们有人类智能吗?”
凌珊不禁在想,就在这时,她感觉到一丝不安,侧过头就看到两个异常丧尸把混沌的眼珠子转到她的身上,她下意识地想要逃跑,而正在这时,大厦的门开了,装甲车似乎准备回府,趁此机会,凌珊一溜烟地窜入门内,在被人发现之前潜入黑暗中。